承泽飞的语气犹如地狱恶鬼,刀刀见血,字字诛心,扎在单加身上。 父母,那是单加最大的把柄,也是他唯一的软肋。 承泽飞轻描淡写道,“签了,你现在至少还有房子。不签,你什么都没有。” 单加目光怔愣,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滑落,他的嘴唇抑制不住地颤抖,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承泽飞,像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好似终于认清了现实一般,惨淡地笑出声来。 “你变了。” 承泽飞冷漠地看着他,薄唇轻启,“拜你所赐。” 单加垂下眼帘,脸色白的宛如病容,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承泽飞不再看他,给崔律师发了条信息。崔律师大概是一直候在门口,很快就敲门进来。 崔律师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两人谈地胜败如何,他仍戴着那幅职业微笑,“单先生,我刚也跟您说过,之前的条件绝对很好,再下去就不会是这个条件,您看。” 他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来,塞在单加的手里。 单加僵硬地站起身来,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在那份协议前坐定。 他脑子尚有一丝清明,之前的条件确实不差,比起承泽飞最后的要挟,可以说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他脸上虽毫无血色,但头脑已经转动起来,如果要不到承泽飞这个人,要到财产也算是第二选择,他还不算输。 在崔律师第二次催促前,他提笔写下了名字。 看到单加签完了字,崔律师又提醒道:“协议里面有一点,相信您也看见了,签字即您保证以后绝不能靠近承先生半分,包括且不限于靠近承先生的家人、朋友、爱人等。如您违约的话,我们仍会采用之前所说的方法。” 单加闭了闭眼,脸色一片灰败。 崔律师站起身来,递上一份双边签完字的协议,“协议另一份给您保存,祝您生活愉快,我送您出去。” 单加定定地坐在那儿,半天也不动,他目光黯然,哀怜地看着承泽飞,“阿飞,有句话我还是要告诉你。” 承泽飞自从单加签完字之后就再也没看他一眼,听到这句更是不为所动。 “阿飞,我爱你。”单加说完,站起身来,不用崔律师请,自己走了出去。 后面却传来承泽飞低沉的声音,“不,你只爱你自己。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你。” * 顶楼,天台上。 “总算结束了。”崔律师点燃一支烟。 承泽飞长舒一口气,吐出一个圆润的烟圈飘散到空中,点了点头。 “法国的资产真的全部都给他了?”崔律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承泽飞轻轻摇了摇头,“上个月法国律师已经帮我把所有资产全部处理了,协议里只写到转移我所有资产给他,但并未列明具体资产清单,目前除了他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以外,我名下没有任何资产。” 崔律师忍不住感叹道,“你还是给他留了套房子,不至于让他离婚之后一无所有。” 承泽飞否定道,“不,只是因为卖掉那套会被他察觉,就做不成今天的局了。” 崔律师暗暗咂舌,他虽在这局中,但却并不清楚承泽飞的所有谋划,“所以难怪你让我一定要逼他说出要你所有的资产,即使他不说,也要引导他这样说。” “可惜啊,他胆子不够大,没有说国内国外的所有,只说了要法国的。那如果他要你国内的资产怎么办?”崔律师转念一想,又问道。 “嗯,所有资产我都已经处理完毕,现在我名下没有任何东西,上海的房子、车子、投资的产业,都转手了。他想写什么都可以,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承泽飞摊了摊手,“我现在,一身轻松,除了我自己,一无所有。” 崔律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暗暗感慨承泽飞身体里果然淌着资本家的血液,这种人最好不要得罪。 不过话说回来,单加做的事情他算是唯二的知情人,这样的报复他也觉得很过瘾,算是罪有应得。 承泽飞抽了一口烟,忽然又问道,“晚上的事情你安排好了吗?” “嗯,放心。” 他们提前查过今晚单加会飞回老家去,所以将会发送单加这些年和承泽飞在法国“恩爱”的证据给他国内的妻子,今晚等待单加的不知会是怎样一个的噩梦。 崔律师抽出了第二根烟,“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承泽飞沉吟了一下,“回法国去,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他心底已经有了未来的计划,那个计划在中国不在法国,因为他的小朋友在这里。但是这就不需和崔律师细讲了。 北京的项目竣工在即,他下周要先回上海去。马上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小朋友了,他好想好想席昀。 没地方住岂不正好,他心底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第66章 再会玉兰 事实证明,这个地球不会离了谁就不转了,山照样是青的,水仍然是绿的,大街上的小贩依然走街串巷,路边的猫照旧舔着肚子晒太阳,席昀依旧可以这样告诉自己。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高考真的来了。 六月初的上海,正值梅雨季节,闷热难挡,席昀坐在考场里写了两天试卷,彻底完成了人生的第一件大事。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跟旁边欢天喜地的学生相比,他好像平静不少。 他知道自己自由了,不用再去学校,不用再背负着升学的压力,但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阮越跟他一个大考场,考完之后两人在大门口打了个照面,一起在街边的快餐店啃了汉堡。 阮越本来准备考试完就去游戏联赛的现场,他好不容易提前抢的票,但他看着席昀那幅魂不守舍的模样,又有些放心不下。席昀和承泽飞分手的事儿他后来也知道了,他陪着席昀度过了最痛苦的那个阶段,但看席昀今天这样子,他又觉出些不对来。 “要不我们出去玩玩儿吧?”阮越提议道。 席昀一边搅着可乐里的吸管,一边百无聊赖地道,“去哪儿?” “我来看看啊……”阮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网页搜索起来,“这个怎么样,江边新开的美术馆,名字叫玉兰,我还没去过呢!” 席昀一听这个名字,就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玉兰……那是承泽飞的作品。 席昀犹豫了一下,答道,“好啊。” 他也正好想再去看看。玉兰正式开业之后,他都没有去过。 刚到江边,席昀就被这一带汹涌的人流量吓了一跳。这里俨然已经成了年轻人的一个文化圣地,各种类型各种打扮的年轻人聚集在这儿,做什么活动的都有。 江边的咖啡馆、绿地、篮球场、攀岩馆、滑板公园等等一应俱全,这块区域真的被盘活了,商业价值蹭蹭上涨。 而玉兰美术馆屹立在江边,清新脱俗,不染尘埃,真如一朵半盛开的玉兰花。 席昀忽然读懂了这部作品,如果中国航空航天博物馆是承泽飞对祖国的致敬的话,那玉兰美术馆就是他送给家乡的情诗。 “诶,最近在办瓷器展,全世界各地的瓷器都有。”阮越看着美术馆门口的牌子,跟席昀唠叨,表情却略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今天能看到画展呢。” “瓷器也不错。”席昀摸了摸下巴,率先往美术馆大门走去。 两人买了票,走到里面。 美术馆里的人比外边少多了,大概因为瓷器展小众了一些,受众自然更少。席昀明显更喜欢这样静谧的氛围,看着这些不会言语的瓷器,他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忽然觉得有了归宿一般,不再浮躁。 他沉浸在不同的展馆里,对着藏品一个一个地研究起来。 席昀正走到更冷门的芬兰展馆,看地津津有味,就听阮越在旁咋咋呼呼道:“要我说,别的国家的瓷器有什么意思,china这个词儿就是瓷器,我们中国都是全世界瓷器的老祖宗,别的国家有什么可看的。真不知道策展的人咋想的。” 这话说得虽然自大,但也有几分道理,席昀笑了笑,还未开口,忽然听到旁边一个熟悉的男声。 “嗯,项目正在谈,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我在美术馆这边……下次吧。” 席昀抬头一看,那不是林宇彬是谁。 林宇彬似刚刚挂完电话,一抬头,也注意到他。 “席昀?” 林宇彬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阮越。 不知是不是过了半年时光,阮越也成熟了不少的关系,这次看到林宇彬居然没躲,甚至貌似大方走上前来,和席昀并肩站在一块儿,但从他僵硬的姿势还是透露出了他心底的别扭和尴尬。 林宇彬仿佛也成熟了不少,显得气定神闲,吊儿郎当的公子气质收敛了起来,“你们到这儿来了也不跟我提前打个招呼?哪需要买票啊,随时来就行。” “什么意思?”阮越对着林宇彬,一开口口气仍然不是太好,“你家开的啊?” “不才不才,正是在下的产业。”林宇彬摆了摆手,那股子吊儿郎当的气质又来了,“不止这家美术馆,周围一片商业区都是。” “当然,阿飞也是我的股东。”说到这里,林宇彬瞟了席昀一眼。 席昀默不作声地把头转向了一边,毕竟承泽飞跟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既然来了,请你们喝杯咖啡,可以赏脸吗?”林宇彬脸上挂着笑容,殷切地看着面前两人。 “怕你吗?喝就喝呗。”阮越撇了撇嘴,“反正今天没事儿。” 傍晚,天气正好,夕阳洒在墨色的江面上,美得不似人间。 席昀从未想过会跟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在江边的餐厅,喝咖啡。 还是上次来过的那家,还是上次的老位置,唯一不同的只是承泽飞不在了。 他不自觉的想起了承泽飞,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他应该早就回了法国才是。 “阿飞回法国了。”林宇彬不知怎地,正好也提起了这个话头,大概这是他们三个人都唯一认识的人,也是他们唯一能聊起来的话题罢。 “你知道吗?”正说着,林宇彬把脸转向了席昀。 席昀点了点头,“他之前来找过我。” “阿飞……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他的建筑师生涯了。”林宇彬啜了一口咖啡,“毕竟得了那种病,他们家的人已经担心死了。” 林宇彬说到这个话题,脸上也显出深深的担忧来。 承泽飞得了病? 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一个月前他看到承泽飞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不过,那时承泽飞就瘦了好多,而且…… 席昀忽然记了起来承泽飞被他推到之后那张煞白的脸,他当时只以为承泽飞加班熬夜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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