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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燚说：“下周考试，不过我想多待几天再回去。” “多待几天？”金美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多待几天，你之前不是说寒假期间学校要封校的嘛？” …… 苏燚后悔死了，千不该万不该老早的时候跟金美说这些事，只得含糊道：“有些院系考试时间晚，所以我们还能多留几天。” “你留校做什么呢？”金美继续问。 苏燚看着陆淼，嘴唇和鼻子皱成一团，无声地表达了痛苦。 金美又说到：“早点回来吧，你舅爷爷身体不太好了，估计也就是年前的事了。” 说道舅爷爷，苏燚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个瘦削，皮肤黝黑的老头面容不自觉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舅爷爷对他很好的，以前庙里请戏班子给村里人唱戏，舅爷爷看到苏燚总要给他买玩具和零食，场场不落空。 记忆里舅爷爷还是个很精干的男人，夏天插秧，冬天种麦，一个人包揽了很多农活，所以怎么就到了论生死的地步了呢？ 苏燚的心情顿时宕了下来，连忙问：“怎么回事？” 金美叹了口气说：“人嘛，年纪大了总归有这么一天的，反正你早点回来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苏燚说。 放下电话，苏燚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将他一个下午的好心情全部封住了。 陆淼大致听清楚了苏燚电话里的内容，他绕到苏燚身边，将他的脸颊贴到苏燚的脸颊上，环抱住苏燚并握着苏燚的手说：“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考完试就早点回去吧。” “嗯，那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按时吃饭，不要睡的太晚。”苏燚嘱咐道。 “好，谨遵媳妇吩咐。”陆淼欠欠儿地说。 媳妇，又多了个新的称呼，苏燚不禁抿起了嘴唇。 繁忙的考试周过去，苏燚多陪了陆淼一天，第二天在陆淼的陪伴下进到了长途车站。 距离检票还有十几分钟，陆淼忙从商店买了点面包和饮料，交给苏燚：“路上吃。” 本来也没有多长时间，又是吃了午饭后走的，到家也能吃上晚饭，所以苏燚压根儿就没准备带任何食物在路上吃，可是陆淼一声不响地还是买了面包和水。 “其实不用的。”苏燚有些为难地说。 “带上吧，肚子饿了没东西吃很惨的，你午饭也没吃多少。”陆淼坚持着说。 没办法，苏燚总是拗不过陆淼的，尤其是在这些事上面。 “那好吧。”苏燚把一袋面包和一瓶水塞进随身背着的双肩包里，原先扁平的双肩包顿时就鼓成了一团。苏燚拉拉链的时候给了陆淼一个白眼，陆淼不以为意，反正苏燚收下了，他的想法得到了满足。 车站广播响了起来，苏燚拿着车票排进了队伍里，陆淼一直陪到苏燚进了检票口，远远地看到苏燚上了车才转身离去。 苏燚陪了他一整个冬天，身边忽然少了一个，一下子就觉得空落落的，连带着感觉风也犀利了起来，直往衣服缝里钻。 陆淼乘地铁回了家，窝在沙发上算时间，他恨不得每隔十来分钟就问苏燚到哪儿了。一开始苏燚会发布即时消息，但后来就睡着了，陆淼心里等的十分焦急。终于在四五点的时候收到了苏燚的短信：“到车站了，我爸爸来接我了。” 陆淼一下子兴奋起来：“好，赶快回家吃饭吧。” 苏燚：“嗯，你也要按时吃饭，要拍照片给我看哦。” 陆淼…… 吃完晚饭，苏燚检查陆淼的“作业”，陆淼就发给他一张两菜一汤的图片，苏燚编辑道：“乖，赶紧吃吧。” 但是突然一个感觉涌上心头，这个图片好像是老早的时候拍的，便要求陆淼换个角度再拍一次。 果然，陆淼吞吐起来，只见他编辑道：“不了吧，都开吃了，拍的照片也不好看了。” 苏燚：“没关系，你拍就是了。” 陆淼哪里敢拍，连带着微信也不回了。苏燚便打起了视频电话。 “你为什么在卧室？”苏燚问。 “我在卧室找东西。”陆淼含糊地说。 “那你别找了，先去让我看一下餐桌。”苏燚说。 “不了吧，没啥好看的。”陆淼极力推搡。 “快去，今天不给我看以后我不搭理你了。”苏燚威胁道。 事已至此，纸是包不住火了，陆淼只得坦白：“好吧，我晚上没做饭，吃了一桶泡面。”他急忙补充道：“不过我是煮的，还放了火腿片和一个鸡蛋。” 陆淼极力表达他没有糊弄自己的晚餐，尽管吃的是泡面，但也注重了营养，以求苏燚可以宽大处理。 苏燚很生气，他气自己刚走陆淼就不把一日三餐当回事，更气陆淼还欺骗他。不过这到也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小惩大诫也就是了。 于是苏燚说：“原谅你一次，后面不许这样，更不能欺骗我。” 金美在储藏室给苏燚找睡衣，因为隔壁就是苏燚的房间，倒是听到了一点声音，不清楚，只有断断续续几个语句，什么“快去”，“原谅”什么的。 原谅什么？ 金美听得懵懵的，也不知道苏燚发生了什么事，就推门问道：“怎么了？” 苏燚正在和陆淼腻歪，被金美吓了一跳，忙关了手机。 陆淼也不知道苏燚这边发生了什么，忙又打了过来。 他打， 苏燚按， 他再打， 苏燚再按。 一旁的金美抱着睡衣问：“谁找你，怎么不接呢？” 苏燚索性扔掉了手机，脸露不悦道：“妈，你怎么不先敲门呢？” 金美却说：“我敲了啊，你自己没听到。” 苏燚顿感无语，嘟囔道：“那你也不能就这样进来啊，要是我没有穿衣服呢？” “大冬天的，又不是大夏天，你怎么可能不穿衣服。”金美把睡衣扔到苏燚面前说。 金美的话令苏燚好气又好笑，但她毕竟是苏燚的母亲，苏燚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只好偃旗息鼓。 “好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看你舅爷爷。”金美说。
第六十四章 金美离开房间之后，苏燚重新给陆淼拨去了视频。 镜头晃了两下之后陆淼帅气的脸蛋显露出来，他疑惑地问道：“刚才什么情况？” 苏燚无奈地回答：“我妈突然就进来了，门都不敲的。” 原来如此，听到这个原因，陆淼会意地笑了起来，天下妈妈一个样。以前周春红也常这样做，他也很反感，如今许久没有被这样对待，心里还有点怀念。 “怎么了？”苏燚看陆淼的脸色有点沉，如是问。 多想无益，现在有苏燚，也算是上天对他的另一种眷顾。 于是陆淼笑了笑说：“没事。” 可是毕竟回忆起了从前，也不可能说没感觉就没感觉，于是陆淼说道：“今天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苏燚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十点钟，说晚不晚，说早也不早，就点头道：“好，那你也早点睡吧。” 两人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苏燚确实倒头就睡了，但是陆淼却没有立马睡着。他偷偷翻看了一下周春红的朋友圈，上一条朋友圈还是一个月前。突然间他觉得应该找个时间去看看周春红了。 第二天苏燚在金美的叫早声里早早地起了床，金美倚着门框说：“赶紧起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去看望你舅爷爷。” 苏燚摸了摸手机，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半。于是挣扎地说道：“这么早去也不合适啊，没准舅爷爷还在睡觉呢！” “哪里早了？”金美反问，然后絮叨道：“起床还要洗脸刷牙，还要吃早饭，路上还要半个小时，到那边不就九点了。” 完美，苏燚无话可说，只好摇摇晃晃地起了床。 他以为陆淼今天肯定要睡到很晚才起，然而吃早饭的时候瞥了一眼手机，发现陆淼在七点钟的时候就给他发了“早安”信息。 “我去，居然比平时起的还早。”苏燚心语道，便问道：“怎么起那么早？” 陆淼很快回了信息：“我今天准备去看看我妈妈。” 陆淼随后拍了一个花店的照片发送给苏燚看，配文道：“我正在选花，帮我看看哪束好看。” 既然是陆淼叫他帮忙选，苏燚就认真地挑选起来，盯着图看了许久，苏燚编辑道：“后排，左边数，第二个，感觉花苞最新鲜。” 陆淼看样子很高兴，发来一个赞的表情包，继续道：“果然是我媳妇，和我想的一样。” 见陆淼说得这样肉麻，苏燚回怼了几个白眼的表情包。正沉浸在和陆淼的打情骂俏里，耳边突然响起了金美的声音：“吃好了么？” 苏燚回了会神，发现一碗粥才吃到一半，鸡蛋倒是剥好了却还没有吃，便道：“马上好了。”然后急吼吼地喝起粥来。 五分钟后，苏燚终于吃完了早餐，洗了碗然后母子俩向舅爷爷家走去。 舅爷爷儿媳妇正在场地上洗衣服，远远看到金美骑着电动车来，后面还带了个人，看身形不是苏明，直到电动车进了场地才看清竟然是苏燚。忙在围裙上擦了把手，笑道：“哟，苏燚回来了？” 金美刹住车，一边摘头盔一边回道：“是呢，昨天刚回来，这不我就带他来看看舅舅了。” 金美说话的功夫苏燚已经从电动车后座下来了，他走到婶婶面前，礼貌地喊了一声婶婶好。婶婶便笑道：“一个人在外面辛苦吧。” 苏燚腼腆地回答：“还好。” 金美停好电动车，拎着带来的几样营养品走到林荫面前，神色深沉地问：“舅舅这两天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林荫一改和苏燚交流时的轻松，面色微皱地摇了摇头：“怕就这几天了。” 说着，林荫将苏燚领进了舅爷爷的卧室。 舅爷爷躺在老式的雕木床上，似乎在睡觉，又似乎像是昏迷，时不时还会发出一两声闷哼，看着就叫人揪心。 林荫说：“早上煮了点粥，就喝了几小口就喝不进了，如今二十四小时，到有二十小时是迷糊的。” 林荫的几句话说得更叫人揪心，金美便推了推苏燚，轻声道：“快靠近点看看舅爷爷。” 这是苏燚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察一个大限将至的老人，多日不怎么进食，舅爷爷本就消瘦的面容更加消瘦，如今看起来和皮包骨没什么分别了。 苏燚看得伤心，不自觉地喊了一声：“舅爷爷。” 舅爷爷好像听到有人喊他，浮肿的眼皮应激性地睁了睁，勉强睁出一条缝来。林荫便走过来，提高音量道：“苏燚来看你了！” “燚儿？” “是燚儿吗？”舅爷爷张着嘴，但是声音却很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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