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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结成疤

时间:2023-12-16 14:00:05  状态:完结  作者:今夜走漏风声

  彭南生狼狈地坐在地上,面对空空如也的白纸,他的大脑、灵感和思维就像被橡皮擦完全抹净。

  原本不是这样的...他是专业第一,他的作品被提名金彩奖,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是这样?彭南生浑身颤栗,呼吸沉重而急促,双手抖如筛糠,无形巨力掐住他的脖颈,画笔直线掉落,摔断成了两半。

  “你画啊...你画啊!!”

  耳边有个尖锐的声音一直在喊,那哀怨而绝望的语调像一把刺锥,疯狂地、不遗余力地捅进彭南生的大脑,他头疼目眩,身体仿佛被撕裂开,血管中有成千上万只蝼蚁在密密麻麻地啃食:“动笔啊!下手啊!!你为什么不画?为什么不画!!”

  彭南生抱头跪在地上,死命拽扯着头发,他痛苦地把自己蜷成一团。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要死了。

  如果不死,他就是一个神经有问题的疯子。他的血肉里住着两个人,白天安然无恙,会哄小孩,会爱丈夫,会做家务,多心灵手巧又体贴能干。到了晚上,狰狞的厉鬼把皮囊撕得零碎,他是被社会抛弃的omega,是一无是处的可怜虫,也是心里荒芜到扭曲的变态。

  有解药吗?

  忽然卧室传来一声哭闹,彭南生的痛觉中枢瞬间失灵,他抬手把泪一擦,循着声跑去。


第13章

  =

  到第二年的时候,彭南生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但这一切许直行都无从得知。

  一面是他的工作越来越忙,经常应酬、出差不断,回家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晚,走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一面是彭南生实在把自己收拾得太妥贴了,从未将深埋于心的困扰与崩溃展露出分毫。

  其实也并非彭南生没有尝试主动先迈出第一步。

  往往被囚压束缚的人最想获救,他们嘶声力竭呼喊着,在刚下坠的那刻就高举起手,只不过力量微茫,渺小到根本扬不起风浪。

  好几次积攒的话都到了嘴边,彭南生却永远找不到机会开口。许直行每天接近凌晨才回家,满脸疲劳与困倦,甚至有几次没能完全藏好身上的戾气,而那时彭南生站在炽灯下看他,对方举止焦躁,眉目紧缩,散发的气场极具攻击性,就连在家里都难卸防备。

  俩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聚又分散,一个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不知道该不该说,最终久久地沉默,长长地哑然。

  许直行也有为数不多休息的时候,但他的休息相当于换个地方继续繁忙———一家三口还没去到游玩目的地,路上一通电话打来,就要被迫折返;喂许愿吃饭吃到一半,手机震响,就得立马抽身回书房。连着好几个月,彭南生的发情期都是靠打抑制剂度过。

  下班回家累得倒头就睡,法定节假日依旧像个被鞭策的陀螺,转动不停。许直行对家庭问心有愧,却又不得不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去竞争就没有获取,没有获取就会失去物质保障,失去物质保障他便真的成为谢道莹口中的垃圾与下等人了。

  选择与选择之间总是两难,alpha群体天生以自我为主导,好胜心极强。或许还受身世背景的影响,从小被遗弃,从小在福利院长大,那种不甘人后的意识早已在铭刻在骨骼血肉里,既然有了机会,许直行是断然不会舍弃的。

  就这样,他注意的重心越偏越多,与彭南生之间的沟通越变越少。

  他多笃定,以为心照不宣便是婚姻最好的归宿。

  长期以往,当这种怪异的回避式交流成为一种闭环,所带来的问题便逐渐复杂起来。

  情绪达到阈值而无法宣泄是折损身心最立竿见影的方式,倾诉欲临界顶峰却不能爆发就会日复一日走下坡脊路。

  忘记过了多久,彭南生完全丧失表达欲望了。

  想或不想,累与不累,似乎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有时他仿佛提线木偶,机械又麻木地重复着一天又一天相同的生活模式,画板也不再碰,外面形形色色的雕塑在他眼里是灰色的坟墓。

  他不再喜欢窝在沙发里等许直行下班,对方工作上的事一概不问,出差时通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冷淡时,甚至可以一句话也不讲,一面也不见,在对方上班前熟睡,在对方下班前入睡,家里唯一灵动的,只有许愿叽叽喳喳的闹腾声。

  第三年,俩人的关系持续陌生化,当感情降到冰点,莫名其妙陷入冷战,许直行才终于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不再着急赶着上班,高大精壮的身体堵住对方的去路:“我们谈谈吧,最近怎么回事?”

  许直行双手压住彭南生的肩膀,那是一个绝对占有与征服的姿势。他微低着头,想从对方眼中感知到一点情绪,却被十足冷静地推开了。

  彭南生面色寻常,看不出任何异样:“没事,你去忙吧。”

  “我不忙。”

  一股冲力猛然袭来,许直行把他抵在门板上,掌心上移,轻拖着他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生气了?是不是怪我前阵子一直加班没时间陪你和小愿?”

  alpha的声音是那样轻柔,带着熟悉无比的气息叩问心弦。

  换做以前,彭南生或许会经不住几句就被哄好,但现在,他整个人死水般平淡。

  只是前阵子吗?彭南生盯着他幽深的瞳仁看了很久,倏然一个可怕而苍凉的意识油然而生——他们上一次这么沉静专注地相互对视已经是三年前了,那会儿刚结婚,黏腻的劲好像怎么都使不完。

  他的目光反复流连,在对方脸上一遍遍描摹,从眉骨到鼻梁,又从鼻梁到下颚,明明许直行还是许直行,那张面容与三年前没有偏差,可不知为何,彭南生竟感到非常陌生。

  很奇怪,每天朝夕相处,曾无数次耳鬓厮磨过的伴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自己越走越远的。

  彭南生不止一次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他以为会崩溃到歇斯底里。

  当真正和许直行面对面站在一起了,才发现其实并不会,所有的质疑、困惑、无助竟早已石沉海底,他最后想说的,化成嘴边一声轻而长的叹息。

  见他一副完全拒绝沟通的模样,许直行不由蹙起了眉,焦躁感在胸腔里慢慢聚集,他语气变急迫:“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彭南生回道。

  这简单六个字的杀伤力无异于火星子溅入油锅,许直行是何等了解他,对方越是冷淡,越是平静寻常,事情的发展就越他妈接近完蛋。

  “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他耐着性子追问,也感到生气。

  从认识彭南生起,他最害怕也最讨厌对方冷若冰霜、拒之千里的态度,因为这极其自尊,也很难办:“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说啊,为什么一定要冷战?”

  许直行控制不住抬高了音量,以前他总能保持情绪稳定,而此刻已经看得出要竭力克制了。

  彭南生被他紧箍着,覆在腰间的力道让身体感觉不适。

  混乱间,他又恍然想起对方好像已经很久没用那种戏谑俏皮的语调挑逗过自己了,多则是疲乏、不解与无奈的神情。

  耳边充斥着隐隐含怒的问责,他就这么僵直地站在原地,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是压制性的信息素。

  说啊!

  说啊!!

  为什么不说呢?!

  他心痛如刀绞,腐溃发脓的伤口又被人用手抠烂了。怎么说?从哪里开始说?说出来会有意义吗…

  一块结石从支气管里长出来,不断膨大再膨大,彭南生的心肝脾肺都跟着胀爆了。

  半晌他动了动唇,声音像运转的破风箱:“我之前想说的时候你总是没时间听。”

  因为结合标记过,许直行能轻而易举感知对方的情绪波动。此刻的彭南生,表面虽依旧维稳,实则低迷得可怕———他浑身上下的压抑不是飓风式的,更像海底一万米下黑不见光、无生命的死寂。

  果然,下一秒他毫无波澜地与自己对峙:“我现在不想说了反而变成我的错。”

  “对吗?”

  彭南生的发问很轻,轻到根本惊不起尘动,还带着一股绝望的无所谓。

  许直行愣住了,有一霎他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无以言对。

  他有些焦虑地咽动喉结,一阵可怕的恶寒冲上头顶,许直行反应过来,他好像完全捉摸不透彭南生了,即便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自己宛如握住了一团沙,手力越大,失去越多。

  认知到这个问题后,许直行思绪乱麻,他烦躁,不愿意接受,试图纠正过来:“不是的...不是的!”他固执地看着彭南生,握住对方肩头晃了晃:“你、你现在可以说啊!我哪里做错?哪里做的不好?”

  彭南生拂开他,眼皮无力地耷拉下去。

  说不通的...

  根本说不通…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也完全丧失沟通能力。

  他的心脏被撕裂两半,鲜红的血液都流干。

  还不等做出任何回应,许直行先崩溃爆发了。

  对方始终沉默着,而那死亡一样的白寂就是在对他凌迟刀剐。他将彭南生摁在墙角,几乎绝望般斥求着:“你说啊!你理我啊!!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求你了——你快点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许直行双手可怕地颤抖着,粗青而狰狞的血管暴胀。

  他惊慌又无措,如果说彭南生是溺毙深海的落难者,那他便是一头在昏黑牢笼里冲撞得头破血流的困兽,两个人都处于失控边缘,却不拔刀相向,而是嘶喊着,挣扎着,然后被推得越来越远。

  没有回答。

  他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企图从里面找出一点破绽,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可惜依旧没有。

  那双眼睛空洞无神,目光不需要对焦,瞳孔深处更没有光亮。彭南生冷淡如一滩雪水,不会争吵,不会辩言,呆木呆木的,更像无机质的人偶。

  无尽的悲哀在这一刻将许直行吞没了。

  他分不清是痛苦占领上风还是悲愤更胜一筹,悬吊着理智的最后一根弦绷断毁灭,他听见自己生硬又阴冷的声音:“彭南生,我真的很累。我他妈也不想每天为了那几个b钱早期贪黑,但我不去加班你和许愿怎么办啊?我们家怎么办?!”

  “我不想吵架,我们和好好不好?”

  “和好好不好?”他浑身剧颤,一手竭尽克制地去抚摸对方的脸颊,一手不停晃动对方的肩膀,“我、我们和好好不好?”他其实离疯子也不远了,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人在说话,得不到反应,没有回答。

  许直行崩溃得带上了哭腔:“你说话啊!!我们和好好不好?彭南生——你说话!!”

  他眼睛红得可怕,脱力般抵住彭南生的额头,最终整张脸一点一点滑下去,埋进了彭南生的脖颈:“求你了...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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