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是有洁癖的,每次杨一帆摸完都得迅速刮掉,杨一帆瞧他的确难受,就该摸头了,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杨一帆做完一套题瘫在椅子上,扬声喊林砚,喊哥,林砚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放下笔后等着杨一帆过来,之后杨一帆就整个人趴在林砚身上,摸着林砚的脑袋,有时候兴致来了,他摸完林砚的脑袋后就拍拍自己的头,说着什么沾沾林砚的智商,林砚说他迷信,杨一帆笑着回他这叫玄学。 林砚说杨一帆迷信,考试之前他自己还特意去了趟寺庙,不是为他,是为杨一帆,那是林砚第一次进寺庙,因为他家里没人信这个,他自己也不信,不过在一些事情面前他忍不住要信,那天不用去学校,杨一帆去马腾家泡温泉了,林砚没去,回来的时候林砚把手链放到杨一帆的桌子上,还用一个黄色的盒子装着,杨一帆拿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他爸送的,打电话问的时候,杨恩林操着大嗓门说不是,这么一来他就知道是谁了。 林砚就喜欢做好事不留名,杨一帆喜欢啥事儿都说,他俩性格不能说是两个极端,但的确大不相同。杨一帆带上那串手链,寺庙里的手链风格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特别,红色的绳子上面挂着一个小坠子,他也没再问林砚,总之晚上见到的时候林砚往他手腕上瞥了眼,随后满意地笑了笑。 天生喜欢疯玩儿的人压抑这么久,考完试当天杨一帆就喊人出去玩儿了,林砚不想去,学霸就是学霸,考完依旧一脸平静地骑着自行车回家,路过超市还买了些水果,杨恩林想带着他俩出去吃,人凑不齐,杨一帆下考场早就跑了,于是杨恩林就带林砚吃了顿饭,爷俩一点儿都不尴尬,他都不用问林砚考得咋样,之前模考林砚都是在全市前三,这成绩基本是能横着走的,杨一帆他倒也不担心,只觉得可算是考完了,这几月下来他都不敢冲杨一帆说其他的,他还是想念欢脱快乐的杨一帆。 饭进行到一半,林砚突然抬手给杨恩林满了杯酒,说:“叔,我得给你坦白件事情。” 杨恩林这边刚挂断于呈湘的电话,说话也没咋避着林砚,听到林砚说这话后他摸摸下巴,“啊,说吧。” 林砚卡了会儿壳,似在考虑用什么措辞。 杨恩林笑出声,碰了下林砚的杯子,“其实你想说啥叔知道。” 林砚脸色一顿,想想觉得也没什么,他跟杨一帆的关系也没有隐藏,就算藏了那也跟没藏一样,明眼人直接就能看出来,尤其还是杨恩林这种在这个话题较为敏锐的人,他本身就是长辈比他们多吃了那么些饭,在这条路上也待了这么多年,他们的心思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再者说了,在此之前他就明里暗里点过林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不用跟我说啥,你们也都不算小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杨恩林放下酒杯,对他说,“我才不会干涉,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啥性格和秉性我能不知道?” “就是吧,一帆他有时候会发小脾气,但你也知道他心眼儿全是实的,善良又心软,”杨恩林背后说起杨一帆来也是不咋客气,“别冷着他,你们心里在想啥就说啥。” 林砚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杨叔。” “等会儿吃完饭你去哪儿?要跟同学聚聚吗?我送你。” 杨恩林问他。 林砚的朋友左右是围绕着杨一帆来的,除了熟悉的那几个人也没谁了,他摇头:“哪儿也不去,回家收拾收拾。” 屋里多了杨一帆住,衣服、试卷、书本还有杂七杂八的一堆,全在一间屋里,杨一帆也不喜欢收拾,都在林砚跟在后面帮忙整理。林砚想回去把用不到的课本还有试卷都收起来,再给杨一帆熬点儿汤,他也不知道杨一帆会玩儿到几点,没打算催杨一帆回来,正在兴头上,他不想扫兴。 杨恩林看样子是有事儿,说:“那行,我把你送回去。” 林砚没让,笑着让他先走,“坐公交也就两站地,杨叔,您不用送,忙您的。” 杨恩林不跟他纠缠这些,没啥好客气的,说:“我出去一趟,到家跟我说一声。” 俩人结账走人,反方向,林砚跟杨恩林分开后直接回家了。 收拾起来其实并不麻烦,因为他平时都整理得差不多了,把地上的课本全部搬到阳台后他又去收拾衣柜。 这个衣柜现在基本属于杨一帆了,里面挂的几乎是杨一帆的衣服,只给林砚留个点儿可怜的空间。杨一帆衣服还挺多的,各种各样的都有,颜色也比林砚的要丰富,林砚立在衣柜前,手撑在柜子上,看着这么一排排的,下面的几个隔板上也都是杨一帆的衣服,贴身衣物或者有些短裤和短袖,有的乱,没叠好,林砚就一一叠好重新放回去。 林砚摸着杨一帆的短袖,这件短袖他也有一件,是杨一帆之前在网上买的,顺手也给林砚带了一件,除了尺码,颜色款式一模一样,但是杨一帆就喜欢穿林砚那件尺码稍大的,两件换着穿,久而久之林砚就把这件给他了,给他还不愿意,非要林砚跟他一起穿,总之带着点儿小心思。 他想两个人穿一样的,哪怕就在家里。 那短袖被用来当睡衣了,因为他们只能在家里穿着。 短袖上是洗衣粉的清香味道,杨一帆说林砚身上有种很清香的味道,每次坐车子后座都得抱着人用力闻闻,林砚自己是闻不到了,杨一帆非说有,什么味道他描述不上来,总之他特别喜欢闻,睡觉都要钻人怀里,闻着那种熟悉的味道很舒服,后期他学习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钻林砚怀里,手还得摸着林砚的脑袋,这样能让他放松,身体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舒服。 林砚拿着那件短袖,低头凑近,闻了闻,因为洗过,上面并没有杨一帆身上的味道,可林砚还是能从上面找出来隐隐约约的熟悉感觉,应该是心理作用。 整理完这一切,林砚给杨一帆发了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杨一帆发过来一条语音,说今天应该不回去了,马腾嚷着通宵呢。 林砚没说别的,只说注意安全,别喝酒。 之后林砚就钻书房了,捣鼓点儿东西。 晚上十点,杨一帆还没回来,林砚从一堆纸张中抬头,看眼手机屏幕,皱眉划开,杨一帆没发消息。 屋子里没开灯,只有淡淡的蓝光从林砚房间里散出来,地面上星星点点。 林砚握着手机走到阳台,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手机。 他不想管杨一帆太多,喜欢玩儿那就让他玩儿嘛。 这时的风吹着凉丝丝的,林砚站阳台上一会儿,转身进屋,走两步就接到杨一帆的电话。 “哥!你去阳台,去咱家阳台上!” 杨一帆在那头兴冲冲地喊着,声音里面夹着开心还有期待。 林砚回头看一眼,边走回去边问:“你晚上吃的什么?” 他还记挂着杨一帆吃饭的事儿,怕他乱吃。 杨一帆兴奋的声音再度响起来:“放心吧我没瞎吃,”他又问,“咋样儿,走到没?” 林砚回到阳台,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现在在阳台,怎么了?” 杨一帆笑了两下,林砚都能想起他那副笑模样儿,受沾染地跟着轻笑:“到底怎么了?” 杨一帆卖关子,“哥,你抬头看。” 林砚依言抬头,今天没出星星,有云层缓缓移动。 “看没?” 杨一帆问。 林砚:“看了,没星星。” “哎呀不是这个,”杨一帆的声音突然变小,林砚听见他嘟嘟囔囔的,“这马腾没控制好时间啊,等等我。” 林砚越来越觉得困惑。 “稍等啊哥,”杨一帆在那头喊,声音变大,看样子是凑到了耳边说话,依旧是那个兴奋劲儿,“好了好了哥你快抬头看!” 林砚掀起眼皮,“说了没......” “看到了吧林砚?好不好看!” 杨一帆声音更大了。 林砚张开的嘴巴合上了,微愣,看着远处升起来的烟花,一簇簇地绽开,五彩缤纷,映亮原本黑沉的夜空。 烟花爆炸的响声跟杨一帆的声音合在一起,林砚眼睛里倒映出烟花从绽开到结束消失的过程。 “我们特意找的能放烟花的地方,这地方多好啊能从阳台看到,”杨一帆絮絮叨叨说着,“林砚,这烟花送给咱俩啊,你要不许个愿?” 此时一簇盛大的烟花冲到夜空,“boom”一声后缓慢绽开。 “哥,许愿。” 杨一帆轻声说。 林砚鼻翼翕动,说:“杨一帆,永远跟我在一起。” 杨一帆笑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他话音落下几秒,继续,“不过我能替你实现,好了,现在你低头看。” 林砚心脏漏掉一拍,一低头就看到杨一帆正举着手机,笑着往楼上看。 杨一帆招手:“哥!” 两个人都举着手机,声音就在耳边,遥遥对视。 “杨一帆,”林砚看他。 “我在呢!” 杨一帆回他。 林砚:“上来。” 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进去了,远处的烟花放完了,马腾给杨一帆发微信说任务完成。 杨一帆给他回了个“谢了兄弟,明天见面说”,然后赶紧往楼上跑。 门没关,是林砚留的,杨一帆进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黑咕隆咚的,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过来一丝亮光。 杨一帆扶着墙,“林砚?咋不开灯呀?” 他循着感觉去开灯,在按下之前屋子里顿时亮起了灯光,细细碎碎的光亮,天花板上和地板上全是这种细碎的光。 杨一帆抬头看,天花板上分明就是片夜空,是片星星海,月亮在里面泛舟。 杨一帆找不到发光源,扭头看到了林砚。 不断变动的灯光映照在林砚立体的脸上,五官阴影在变化。 “本来想过两天再给你看的,”林砚在微弱的环境中看向现在还呆滞的杨一帆,“实在没忍住。” 他做了有半个月,全靠着他的理科知识,他给杨一帆做出来一片星空。 “毕业快乐,杨一帆,”林砚把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递给他,“毕业礼物。” 杨一帆接过来,那是一个硬壳的笔记本,鼓起来的厚度表明这个笔记本已经被写完了,“这是啥?” 林砚没跟他说,“后面你自己看,”他走近杨一帆,光影在他脸上,他笑得特别好看,“现在,杨一帆,该你许愿了。” 杨一帆耐不住心里的痒痒,两步就跳进林砚怀里,跟之前很多次一样,整个人挂在林砚身上,闷在林砚脖子里笑:“哥,你挺浪漫啊,这环境不做点儿什么我都过意不去。” 杨一帆这人,说他浪漫他也真的浪漫,但似乎也有点儿浪漫过敏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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