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帆猛地转过身,跟人面对着面,膝盖顶着膝盖,“我给你搓啊,你转过来。” 林砚摇头:“不用。” 杨一帆:“你老是这样,我想为你做点儿啥你都不用,”他两只手撑着下巴看林砚,“刚不说了别对我设防么。” 俩人离太近了,林砚撤开腿,没再碰着杨一帆,“这算什么设防。” 杨一帆继续盯人:“不算,算你想跟我拉开距离。” “可是为啥啊,你为啥跟我拉开距离?”杨一帆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你也关心我啊。” 他这些话跟染了暖和气儿的刀一样,扎人,但是没那么疼,问得林砚说不出话,林砚坐不住了,想站起来走人,被杨一帆拉住,“又逃避,避而不谈算啥英雄好汉?” 林砚不动了,嘴角紧绷,“我没这样想。” 杨一帆跟着站起身,俩人同时站在花洒下面,全部都是湿的,过了几秒,他嘴边漾出笑,“行啊,没这样想那让我帮你搓澡。” 林砚不同意:“我不习惯,”他转了下视线,“我自己搓,你洗你的。” 半晌没动静,林砚扭头。 杨一帆直勾勾地看着林砚下面,惊讶一摸,抬头眨眼,“哥,要不还是脱了吧,不、不觉得勒吗?” 林砚的脸腾地一下变红,转头就走,咬牙切齿道,“杨一帆你真不正经!”
第20章 原本严肃的气氛被杨一帆突然来这么一下,顿时变得不正经起来,可是能怎么着,杨一帆从小就是个不正经的小流氓。 马腾还想让给他们几个蒸桑拿呢,因为这件事儿,林砚提前走人,杨一帆本来洗得就差不多了,也先行离场,那三个人泡澡泡舒服了,晕乎乎地不想动,这俩人穿好衣服钻进冷风里。 林砚气归气,但是也没把杨一帆丢在这里,把车子骑到路边,给人递头盔时都是带着情绪的。 杨一帆摸得准他的脾气,也没在怕的,接过头盔乖顺地套到头上,坐到后面直接把凉爪子塞进他口袋里,跟搂着人似的。 俩人走到中途的时候杨恩林给杨一帆打了电话,问他俩有没有想要的,杨一帆问了才知道杨恩林这会儿都已经下高速了,这会儿正在几百里开外,笑得潇洒又恣意。 杨一帆控诉他几句,挂断电话后戳戳林砚,戳完也没说话。 林砚一直等他说话,没等到趁着红灯往后瞅,看到茂密的黑卷毛。杨一帆正低着头,手指缠绕着林砚的衣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砚有心问几句,前方绿灯亮起,周围的人络绎不绝,他说话的声音夹在汽车鸣笛声里,杨一帆没有听清,他提高音量,改问一句:“今天想吃什么?” 本来是要跟马腾他们三个一起吃饭的,他俩散场散得突然,这会儿也到了吃饭的时候。 杨一帆眼睛蓦地亮起来,“你做啊?” 杨恩林做饭难吃,可是林砚做饭还行,除了偶尔会很咸。 林砚微微弓身,穿过马路以后骑得慢,语气相应也变得散漫,“不然你做?” 杨一帆又像是把人抱紧了,“你做你做,我打下手。” 路边连接天边,傍晚远处的余晖照过来,晚霞醉醺醺,从常青树的树叶间洒过来。 冬天很少有这种景象,杨一帆看到后立刻拍拍林砚,“林砚,你快看。” 林砚扭头,暖色光线照过来,显得他浅色瞳孔更浅,下过雨水的池塘一样。 其实他长相并不凶,凶的是他的表情,灯光或者日光一打下来,他浑身的气质就变化了,是从冬天步入春天融化的冰块。 林砚看路,轻松嗯了一声。 “好看吗?” 杨一帆拿出手机拍照,拍完后给马腾还有杨恩林都发了一份,看到林砚的黑猫头像后,也发了过去。 林砚迎着凉风,想起杨一帆今天在花洒下面无辜单纯地看向自己的表情,点头:“好看。” “真好啊,林砚,”杨一帆拿着手机,悠悠感慨,“我以前就老想咱俩要是分开了咋整。” “现在觉得也没啥。” 林砚嘴角渐渐拉下去,他在杨一帆面前没开心多久过,因为他永远猜不到杨一帆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分开了也行?” 林砚半回下头,问他,主要是他今天的语气认真,不像在撒娇开玩笑。 杨一帆叹口气:“想通了,”他继续说,“通过我爸这事儿,我明白了没谁能一直陪着我,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说到最后他还唱了起来,林砚绷脸打断:“说什么废话。” 这人在澡堂子里说那么一堆,推心置腹让林砚别设防,穿上衣服后转头就唱走散了,林砚知道他脑回路奇怪,但没想到这么离谱。 杨一帆停下哼唱,“不是废话,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你要不愿意我还能绑着你愿意?” 林砚气血攻心,脱口而出:“谁说不愿意了?” 杨一帆在后面瞧着景色发感叹,虽然是冬天也在伤春悲秋,没真想听到林砚能回答什么话,乍听到这回复后他愣了两秒,“你愿意什么?” 他刚才可没说是什么事情。 林砚沉默了。 杨一帆却笑开了,用额头蹭他后背,“这才是真心话吧弟弟,下意识反应最真实了,还天天装高冷,你以为我不知道?” 沉默过后,林砚脸上多少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味,但是背对着人杨一帆也看不到,想开口说话,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来。 因为杨一帆说得没错。 杨一帆把脸都贴到他背上,“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为啥这样?” 这又转回俩人在澡堂子里说的那些话上。 林砚心里鼓荡着冬天的寒风,一张口就是团白气。 “算了,管你啥原因,这样就挺好的,”杨一帆抬起头,“所以你今天要做什么饭呀?” 这样就挺好。 这句话似乎又把林砚敲醒,就像迎面而来的寒风。 林砚黑睫缓缓垂下,回他:“煮汤圆。” 杨一帆最喜欢的食物就是汤圆,他听后笑了,说:“好。” 饭是在林砚家里吃的,吃饭之前杨一帆被林砚按着喝了杯温热的蜂蜜水,之后才放人去玩。 杨一帆兴致倒是挺高的,翻腾出来林砚的笔还有笔记本,有模有样地学习,学完以后登上林砚的游戏账号,连输三局后下线去吃饭。 他记性一般,别人开心的秘诀多种多样,他全靠记忆筛选,选择性记住一些事情,那些让人不开心的很容易忘记,说他心眼多,但也是个没心眼儿的,傍晚短暂感慨过后就又是平时的模样。 杨一帆走后整座房子都显得空落,安静得要命。 屋子里没开灯,客厅沙发那里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还有一点点的猩红,悄悄掉落火星子。 杨一帆发来微信的时候林砚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整个人藏在黑暗里。 他之前对杨一帆说自己不抽烟并不是在骗人,他只是喜欢闻烟的味道,特别是有心事的时候。 那根烟燃到一半,林砚盯着那抹颜色,脑子里满是杨一帆那句“这样就挺好”。 他心里闷得慌,发堵,身体的反应在告诉他,其实他并不只想这样,人是贪心的,尤其是沉在感情中的时候。 手机屏幕上跳出来杨一帆的微信条,文字跟有声音似的,杨一帆的声音自动在林砚耳边响起来:“林砚,你家还有止疼药吗?呜呜呜我牙疼。” 林砚手指间的烟一抖,一截烟灰准确无误掉在烟灰缸里,他点开对话框,打字:“等着。” 刚发送过去,吴敏霞就打过来一条视频通话,林砚手稍顿,手机静音后没再管,起身去给杨一帆找药。 他家药备得足,杨一帆身上大大小小毛病不断,什么药都得准备好。 他找到止疼药后出门,突然又折身回来,身上的烟味儿并不冲,但凑近了能闻到,虽然他不抽烟,但是点烟之后身上难免留下味道,于是特意换了身衣服。 手机震动两声,林砚草草看眼。 妈:小砚,怎么不接电话? 妈:你爸爸最近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妈:我这几天去美国出差,如果他给你打电话,别跟他说我去了哪里。 林砚没理,关上手机出门,他本来想问问杨一帆这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天到头地疼,话到嘴边了,可看到杨一帆笑嘻嘻的脸还有身上毛茸茸的睡衣以后刹住了。 杨一帆接过药后手伸进兜里,摸摸索索出来一把巧克力,直接塞林砚手里,“哥,我牙不疼,骗你的,这巧克力你拿着,我在冰箱里发现的,”他挺开心的,语气神秘小心,“我猜是我爸藏起来的,他放可严实了。” 林砚手里有五六块儿巧克力,握得满满的,心也跟着满满的。 杨一帆还担心林砚说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赶紧又手忙脚乱地解释:“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就是我有时候心情不好就吃点儿甜的,你也试试。” 林砚握住,放到自己口袋里,眼皮底下分明笑出来,“你什么时候不爱吃甜的?” 杨一帆认真想了想,确实没有,想起刚才看的消息,语气放轻,“市里交通公众号刚发通知,那趟公交线路恢复了,”这时他有些小心翼翼,“哥,你还愿意骑车子带我吗?” 这口气实在狗腿,林砚听后没忍住动了下嘴角,几块儿巧克力还没捂热,微微瞥他一眼问,“贿赂?” 杨一帆连忙否认,不怎么服气:“哪能啊,我咋会贿赂这么低级?” 林砚抬眸:“你还有高级的?” 杨一帆骄傲站直:“可不,不能跟你说。” 弄了半天不是哄人的,杨一帆还是想坐车子去学校。 林砚收了巧克力就走,手放进口袋里上楼,“再说吧。” 杨一帆在后面喊:“收了就得带我啊林砚。” 林砚轻轻笑了一下:“看你表现。” 他人刚回家就收到了杨一帆的消息,杨一帆还特意引用傍晚发过来的一张晚霞图,并说:“哥,贿赂是真,想你开心也是真,看看这景色多好看,你多笑笑。” 林砚眉间愉悦,柔软得就像一只麻雀悄悄落在了枝头,此时窗外昏黑,星星点点, 屋内只有桌子上的台灯亮着,圈出来一小片温暖的区域,林砚回复:明天别赖床。
第21章 林砚没骗他,就算公交线路恢复了也还是带着杨一帆,但是杨一帆那天晚上没说实话,他的确牙疼来着,疼得受不了,晚上都能疼醒,幸好有林砚送过来的止疼药,他勉强撑到天亮。 这牙疼起来挺要命的,一阵一阵疼更要命,不疼的时候杨一帆觉得没事儿了,干点儿别的就忘记了,疼起来的时候恨不得当下就去拔牙。 他也是爱拖,一直拖了几天,这牙是越来越疼,眼瞅着拖不下去了,没办法就跟杨恩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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