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坐起身,查看手机的记录,最后一通电话的时长是五十八秒。还好,应该没有…
脑海里重新浮现昨天冲动提出的想法,几分别扭与尴尬的情绪瞬间漫上心头,沈酒不由蒙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缩起来。
啊可给自己找了个大难题,真要协议结婚,青霖会不会觉得他太自以为是,或者别有用心。甚至可能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个疙瘩。
可姐姐也很重要。如果青霖不喜欢,厌恶这个提议,不答应他就好了。 问一问,总没有关系的。沈酒平复了一下呼吸,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虽然是周六,今天还要去学校上课。上午一节经济学课程。 下午则是学部间的联谊活动。沈酒简单吃了些矮桌上的水果,坐在草坪的外围,看着中心游戏的同学们。
高中时候他也预想过美好的大学生活,读书、考证、旅游、创业…但没有青霖一起后,好像也都不是那么有意思了。
旁边缓缓落下一道影子,有人挨他坐了下来。沈酒偏头,是许久不见的人,问了声好,“学长。”
余冕点头,“怎么没有过去一起玩?”
“学长不是也没去吗?”沈酒收回心绪,低笑反问道。
“看起来有点心情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余冕拉开一厅可乐,气泡微响,自然地递给沈酒。
“这么明显。”沈酒没有客气接过可乐,轻抿了一口,“会长大人这么忙,什么时候有这个闲工夫了。”
余冕见沈酒因戏谑勾起的唇角,牵起了一边小巧的酒窝。细长的眼捷因那气泡水的酥麻,轻轻颤动了一下。
不经意间看入了神,微顿两秒后,随意找了个理由,“谁跟我说要每天锻炼,最近晨跑也没看见你人。”
“家里有点事情,回去处理一下而已。”沈酒缓缓收起笑意,装作无奈道,“虽然有点麻烦,但问题不大。”
沈酒说话时无意显露了几分情绪,余冕眼底掠过几分忧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沈酒抬眼看向余冕,听说学长家里是官二代,应该是听说了他家里不好的消息,才特意过来安慰他。
明明也是学校里学神级的风云人物,现在却同他坐在这样拥挤的草坪上。
他家里真是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沈酒眨了眨眼睛,声音轻哑,“谢谢学长。”
余冕见过沈酒的活泼笑意,也看过他认真专注的样子。现在却不动声色地承受着一切不幸。那颗平静的心,有些奈不住地跳动起来。
“我能够处理…”沈酒的话骤然顿住,瞳孔微微放大,整个人像是僵硬地定在原地。
余冕的手轻轻覆在了他的手背上,不是随意不小心的。是刚刚好握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拇指在他的小指边上轻轻抚过。
沈酒甚至能感知到学长的那份紧张和小心,但他还是尤为不自在的果断地抽出自己的手。心中却乱如麻绳,眼眸慌张地盯着地上的草。
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有点吓到你了。”余冕靠近了沈酒几分,将声音放低了温和道,“选择权在你的手里。你不用回应,我也会帮你。”
“不,不用了,学长。”沈酒蹙起眉心,泛起不解之色,陌生地陷入这样奇怪氛围,不自在地站起身,“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余冕没有想到,沈酒会这样排斥这种事情。看见他神色中的断绝,心中已是十分懊恼。还是几步追上去道,“任何时候,我都在。”
沈酒只是抿唇,神情严肃,没有再回一个字。独自走远了。
坐上公交的时候,沈酒色才松下一口气。看着窗外,却仍旧对刚才那一幕神情恍惚。他并非真有如此干脆。 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对学长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此刻穆然知道了,作为朋友已徒生退却之意。
姐姐和青霖一直提醒他,不要轻易相信接受别人的好,所有的获得,与之对应都要付出什么。 他无法为学长的心意付出什么,也就不应该留有余地。可,学长怎么会对他… 长相没有对方好,要论吸引力和闪光点更是不及,沈酒最后也没有想明白。
看着车内欢声笑语的一群高中生。他有点想去找青霖,哪怕是在他办公室看会书,眺望整座城市闪烁明灭的夜景。 可他现在怀揣着心事,也不敢了。
沈酒回家以后,坐在暖光之下写着随笔。所有事件只是模糊书写,剖析的是内心那份不解与迟疑。 似乎只有悲伤的眼睛,才更能清醒地洞察痛苦。上大学后,沈酒渐渐学会了享受低沉的情绪,一种独自思考的情绪。 静谧的夜里抱着兹维塔耶娃的诗集睡去。
清晨醒来,昨夜已逝。
沈酒收拾了背包,去了城外有名的西塘山,一座观音山。 山腰云雾吞吐,日光高照,巨大的佛像俯瞰整座繁华之市。沈酒在厅堂里上了一柱香,虔心祈福,愿顺利度过此次难关。
又去求了灵签,观世音菩萨。
掷杯三次,取签。 吉凶宫位:中签已宫
过了忧危事几重,从今再立永无空。 此卦古井逢泉之象。凡事贵人成就也。 …
沈酒拿着签,看了半天。这还是他第一次得签,既然是中上签,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
只是古井逢泉,贵人相助?青霖会帮他么?古井逢泉,由坏及好,是说先遭遇危机,而后新生吗?
午后的山间,不期然下起了暴雨。止住了沈酒下山的脚步,看着豆点大急瀑的雨水,即便有伞,也并不适合下山。
食堂里点了几碟斋饭,人流的热气夹杂着山间的湿意,沈酒吃饭的视线也显得几分漫无目的。下午一点,雨势渐小,买了一把伞独自下山。 耳机的轻音乐,不期然被电话铃声打断,沈酒平缓的心随之一跳。
谢青霖刚从公司回来,往常这个时候已经能在家里看到沈酒的影子了。 沈家最近的情况,还有心姐口中重要的事情。沈酒都没有倾泻任何的情绪给他。 他缩起来了。
“你在哪里?”
听着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沈酒偶一觉得自己软弱了几分,话语间却是不显异常,“我在观音山,刚刚下了点雨。下山了就过来。”
“你先走到山脚,我现在来接你。”
“嗯。”沈酒点点头。
不过,沈酒还没有走到山脚。 便远远看见还没来得及换下正装的谢青霖,在清凉的雨意中举着一把有骨架的大伞,稳步朝他走来。
沈酒站在原地,有了一分想要逃离的念头。 只是,剩下的七八分都在心里填满了。
谢青霖看见了沈酒,微弯下唇角,“今天怎么一个人来这里?”接过他手中的塑料伞,将自己的大伞遮于两人上方。
“求个好兆头。”沈酒取下一边的耳机,抬手示意他低头。
谢青霖侧身微垂下头,问道:“下午想去哪里玩吗?”
“还是回家吧,想看电影。”
一路上,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件所谓重要的事情。
谢青霖并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而是独居在公司附近的小型别墅区内。两把钥匙,第二把便在沈酒的手里。
沈酒曾经还因此笑道,如果哪一天青霖忘了带钥匙,就只能来找他了。 谢青霖却道,不如直接去沈家睡好了。
“可惜你不怎么去学校,不然肯定也很受欢迎,人气怎么也要超过余冕。每天闷在公司开会审阅,都快失去高中那会的蓬勃朝气了。”沈酒看着驾驶位近年来变得成熟稳重的发小感叹道。
其实谢青霖在高中话也不多。只是比起他,这几年真正像个大人了。
“等今年忙完,公司的事情差不多脱手自转。我只需过目最重要的项目,大四也有时间一起去学校了。”没能够和沈酒一起参与完整的大学生活,谢青霖总是有遗憾的。
但手握权力和资源,是他能够护住身边人所不能缺少的力量。
“是吗?”沈酒从低落的状态破出,眼睛微睁,几分惊喜地看向谢青霖,“那我们可以一起吃饭、旅游、看演出了…”
毕竟他朋友向来很少,没有青霖,便是一个人。
谢青霖偏头便见窗外的日光透过沈酒的柔软发丝,落在那清朗的脸庞上,满心期待的样子。不由抿起唇角上扬的笑意,“自然。” ----
第三章
沈酒在影音室里翻找着新上映的电影,最后选定了一部奇幻大片。起身拉上窗帘。
谢青霖已经端着零食和饮料进来,放在厚厚的地毯上。 两人挨着肩,放松地躺坐在宽矮的软沙发上。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交叠明灭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
专注的目光汇聚在同一道屏幕上,偶有精彩紧张的瞬间令沈酒不由小声惊呼,“还好,差点吓到我了。” 谢青霖也只有此时抬手轻轻抚摸身边人的头发,不会被多加在意。
电影的结尾结束回忆,转为漫长的抒情。沈酒不觉看得睡着了,脑袋垂在谢青霖的肩上。 许是上午爬山太累了。 谢青霖缓缓将人抱起,看了眼皱巴巴的沙发布,还是去了沈酒的房间,将人轻放在床上。 深谙透澈的目光,浅浅勾勒过沈酒熟睡的模样。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得过阿斯伯格综合征,休过学。 那是很小的时候,遍布噪音与冗沉,满是沙砾与暗色,两年不能言语。直到邻里搬来了沈酒,一个忧郁安静的男孩,可以陪在他身旁坐一整天不离开的人。 只是,小沈酒总是自己默默地就哭了。 他抚去了那眼泪,知晓了温度,问出了第一句话,“为什么?” “妈妈,没有了…”
半年后他得以复学。因此他们虽年龄相差,却是同级,甚至同桌。 初中的谢青霖开始显露出非常人的智商,以拒绝跳级为条件,答应父亲上大学后会提早接过家族企业董事的位置。 因此,这也是谢青霖最忙碌最有压力的几年。
天色已近黄昏,霞色的夕阳掩映在朦胧光线下的客厅。沙发上散落着沈酒的外套和背包,因为拿过水杯,拉链还是敞开的。
谢青霖收拾时,恰好看见了那张从边上掉落的灵签。 俯身拾起,便见“枯井逢泉”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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