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是个温和的掌控着,可当去掉温和,那剩下的只有纯粹的威压和冰凉。 路政儿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他这么说话,可还是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低声道:“好,那就回吧。” 他刚要转身上楼,路政儿又道:“对不起,这段时间把你拉出来,让你陪着我乱跑。” 池律微微偏头,“没事,承诺而已。” 即便已经这么久,还是不可避免得被他刺痛,路政儿苦笑了下,“等回了国,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吗?” 池律这才回过身看她,眼睛里闪过冷意,“既然这么问,说明你已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我?” 从你用他威胁我的那天起,我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眼眶渐渐湿红一片,不出一刻,泪水便簌簌落下,她凄惶道:“对不起,律哥哥,我只是、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多呆一会儿,你以前就不愿意陪我,自从有了唐松灵,你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给了他,我想见你一面都难啊。” 她哭得委屈极了,池律看着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眼中的寒冰到底化了一些,张了张嘴,道:“政儿......” “我从小什么都不缺,也很少执着不属于我的东西,除了你,可是律哥哥,这么多年的喜欢,你让我怎么说放下就放下?” 她伤心极了,脸上的泪珠不断滚落,像花园里沾了露水的娇嫩花瓣,端的是楚楚可怜,她慢慢走近池律,口中不停,“律哥哥,你也有喜欢的人,难道.....不懂我的心情吗?” 想到唐松灵,池律眼神彻底软了下来,心间的酸涩伴着柔意,他想,如果让他放下对唐松灵的爱恋,那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心神恍惚之间,路政儿已到了近前,她凄苦道:“等回了国,恐怕,我们再没有这样独处的机会了吧?” “政儿......” “律哥哥......”路政儿打断他,“我突然想想起以前从没正经向你说过喜欢。”她笑了下,湿红美丽的眼睛溢满深情,“律哥哥,我喜欢你,不.....我爱你。”顿了下,似乎有些慌乱,“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打扰你,但是,看在我们过去十几年的情分上,你能......抱抱我吗?” 轻颤又小心翼翼的询问落下,空荡的客厅陷入寂静,路政儿紧盯着池律幽深的眼眸,在等一个答案。 她在等,池律心软。 可是那双沉静的眼眸里连一丝涟漪都没泛起,他只是在听一个少女的凄美爱恋,最多只流露一点同情。 路政儿垂在身侧的手指握成全,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刺进手掌。 “政儿,对不......” 话没说完,他闻到扑到鼻前的暗香,下一瞬,一个柔软的躯体将他裹住。 面对突如其来的举动,池律懵了一瞬,反应过来立刻就要抬手推开,但那双箍在腰间的软臂骤然发力,路政儿紧绷着声音道:“就几秒!律哥哥,几秒而已......” “不行。” 池律没有犹豫,冷着脸推开满脸震惊痛苦的女孩,转身快速上楼,片刻后响起轻微的关门声。 客厅重新归于宁静,路政儿脸上的伤心渐渐凝固,转而被一种奇异的情绪取代,嘴角漏出一丝极隐秘的笑。 她缓步走到桌边,伸手抚上早上刚送来的玫瑰花束,娇艳的花瓣上甚至还有露珠。 岛屿上的太阳落得很晚,即使现在已经七点了,它还是沉甸甸坠在海平线上,迟迟不肯落下,微微波动的海面被夕阳映成橙红色,就像高考前他们看的那个烧了半边天的晚霞,只不过这次是在水上。 池律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低低掠过海面的飞鸟,眉间隐隐有些焦燥。 自从出国,唐松灵就极少给他发消息,自己主动发过去的也要等很久他才回,每次都是到饭点或者晚上的睡觉前才能收到唐松灵着急忙慌发过来的一串信息。 问他在干什么,只说在做兼职。 晚餐间突然对路政儿说要回国,也难怪她讶异,本来时间定在一周之后,但他实在等不及了。 睡眠质量一向不错的他,也开始做梦,梦里全是那个人的身影。醒来发现那些明媚的笑容和温软的低语都只是一场梦,自己还在异国他乡,那种突然跌入现实的空寂感几乎将心掏空。 现在的时间对地球另一半的唐松灵来说是凌晨一两点,他知道他看不到,但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我明天回来。” 晨曦初现,昏暗的客厅透进朦胧温柔的微光,楼下路过的三蹦子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唐松灵无意识得皱了皱眉,给自己来了个强行开机,人还没醒彻底,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可能是起身有猛了,后腰猛地传来尖锐得刺痛感, 下半个身子都疼得没了知觉,扶着腰缓了好一会儿,最初剧烈的痛意渐渐退散,才挪动身体坐正。 今天是周一,不用补课,他早两天就联系好早上要去超市卸货。 不太充足的睡眠并不能将全部的疲倦驱逐出去,他闭着眼睛胡乱摸索,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举到眼前,按亮。 片刻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瞪大。 认认真真将那条消息看了两遍才确认自己不是太困而产生的幻觉。 池律要回来了。 唐松灵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光着脚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洗了把脸,又捞起手机将那条信息看了看,没有到站的时间地点,不过前天池律给他发过自己在一个什么岛,说是最后一站,可能会多呆些时间,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迅速查了下,从那个地方回来,一天只有一趟飞机,下午五点左右。 还早得没影儿呢,心里窜起的火焰瞬间下去大半截,不过还好,至少下午就回来了。 唐松灵想了想,还是准备按原来的计划进行,他洗了手,将昨天吃剩的包子热了热,边吃边给苗韵煮小米粥,又做了几个小菜煮了个鸡蛋。 苗韵每天吃太多药,唐松灵怕她把胃吃坏了,想着法子给她养胃,之前自己胃受伤的时候池律煮过小米粥,每天喝一点还是有效果的,他也就依瓢画葫芦,给苗韵也这么做。 “妈,早饭做好了,你吃点再吃药,我先走了啊。”唐松灵嘴里咬着包子,边换鞋边道。 苗韵从卫生间探出头,喊道:“怎么这么着急啊,吃了早饭再走啊?” “不了,今天要赶紧做完,哦对了,下午我可能不回来,你自己随便做点什么吃。” 这段时间极少见他露出这样明晃晃的笑,苗韵诧异道:“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唐松灵道:“今天接了搬货的,得早点去弄完。”咧嘴笑着,有些害羞道:“他今天回来。” 苗韵愣了愣,“哦.....那你去吧,注意腰,别太逞强。” “放心吧妈。”
第66章 心间起火 趁着早上气温还不是很高,唐松灵和几个劳工将货卸了一大半,快到中午的时候,和几个叔叔去外面的路边摊买了份炒面,蹲在马路牙子上吃。 旁边一起蹲着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脸颊汗水遍布,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他吞了一大口面,又咬了口蒜,大吃大嚼了一会儿,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就口齿不清道:“小伙子,我看你年纪不大,该是念书的时候,怎么就出来干这种不挣钱的力气活?” 唐松灵嘴里刚塞了口面,闻言懵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和自己说话,着急忙慌将食物咽下去才道:“挣钱呀,家里用钱的地方多。” 黑瘦的中年人很不赞同,“嗐,现在拼着苦力能赚几个钱?该念书的时候就要好好念书,知识改变命运,以后才能赚大钱。” 唐松灵笑了笑,道:“您说得对。” “我儿子比你年纪小点,次次考试都是年纪前十,他的几个老师都夸他以后能成才。”他黝黑的脸上显出几分为人父的骄傲和得意,“我们家虽然穷,但我从来舍不得他干这些脏累活。等他以后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我们一家有的是好日子过。” 这男人年纪应该还不是很高,但许是常年劳作,脸上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但他谈起自己的儿子时,每根皱纹了又似乎浸了骄傲和幸福。 也许天下父母都如他这般望子成龙,但真正能成龙的又有几个,此时的骄傲和期望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变成失望和怨恨,他们的期望到底会不会变成枷锁套在儿女脖子上? 唐松灵不可避免得想起了池律的父母,他背上背着的,又是怎样沉重的期望? 他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男生时,苗韵反应都那么大,何况池律,以后不知要遇到什么样的阻力。 唐松灵从怔愣中回神,自早上就高涨的情绪突然低落了几分,懵懵嗯了一声,低头往嘴里塞面。 吃完饭将剩下的货卸完,唐松灵低头看了眼自己灰扑扑的样子,跑进卫生间擦洗了半天,一看时间来不及了,赶紧往国际机场跑。 虽然早已立秋,但夏日余温仍蒸腾着大地,唐松灵被晒得脸红彤彤的,站在出站口,手罩在眼睛上方,努力垫着脚往人堆里望。 在来的路上唐松灵就发现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他不知道池律在哪个口出站。 给池律发了消息,对方没回,人应该是在飞机上。 只能赌一把了。 他摸了把汗,抻着脖子往里瞧,期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唐松灵都快放弃的时候,那人在出现远处拐角,但下一刻,又看见他身边的另一个人。 唐松灵脸上的喜悦凝固一瞬,立刻闪身往边上躲了躲,藏在一颗绿植后,从绿叶缝隙里看那一对太过耀眼的人。 路政儿一身浅蓝色吊带长裙,衬得她肤若凝脂,身姿绰约,但她走得有些狼狈,费力得跟着前面人的脚步,池律面上隐隐有些着急,脚下快步往前走着,不住地往出站口张望。 待到了外面,他定住脚步又往四周扫视,片刻后脸上浮现淡淡的落寂,又似乎松了口气。 路政儿追上去,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似乎有些争执,她脸色不虞,很是不快,片刻后转身钻进等在路边的商务车。 见池律掏出手机,唐松灵闪身躲到一面高大的墙后面,不出两秒,手里的手机响了,他深呼吸两下,接起来,“喂,池律。” 对面传来有些急促的声音,“你在哪个出站口,我来找你。” “我在F口呀,你在哪啊?”他说完,刻意停了几秒才从墙后拐出来,池律正好在往这边望,看到的便是他急匆匆刚赶来的样子。 唐松灵觉得自己在演戏这方面简直就是天赋型选手。 池律愣了下,冷肃的脸上漫开温柔,挂了电话,有些迫不及待得朝他走来。 唐松灵心如擂鼓,看着那个在人群中太过高挑出众的人,一步一步走来,像踩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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