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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杰将小呆抱过来，径直走到车边，拉开门坐了进去。 姜路嘴唇颤抖，没说出话。 少女缓缓直起身，与他对视几秒，遭受不住良心谴责，再次垂眸，“我妈曾经是这里的志愿者，她很喜欢狗，不仅在狗肉馆救出很多狗送到这，就连我家也养了八只，” “后来有天暴雨，她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辆开往狗肉厂的车，里面都是被偷来的狗，她把车停在路边，打算商量价钱，给狗狗们救出来找到主人，但狗贩子坐地起价，我妈见没得商量，准备回车上联系同事想办法...但那天路太难走，她脚一滑摔进了野河里，” “水位上涨的很快，她...”少女肩膀耸动着，没了声音。 姜路想安慰什么，随即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人极为痛苦悲伤的时候，安慰起不到作用。 少女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艰难道，“她在ICU待了七天，每天几万块的花销，我爸把房子抵押，我妈最后还是没撑住，走了。” 姜路哑道，“节哀。” 少女被回忆刺伤，蹲下抱膝，“我和我爸没了住处，就给八只狗送给了好心人手里，但是前些日子，我总是做梦，梦见我妈，梦到胖胖被关在笼子里。” 姜路感同身受，“阿姨给你托梦了吧。” 少女点头，“一定是妈妈在天上看到了...我找到收养胖胖的家庭，果然胖胖不见了，被另一只狗取代...他们骗我说胖胖死了，我不信，就每个狗肉馆找，结果胖胖真的被关在那儿，老板让我交五百的赎金，不然立刻宰了胖胖。” 姜路恍然大悟，内心复杂，“胖胖得救了吗。” 少女用力点头，但眼中的光却暗了，“因为环境恶劣，胖胖得了犬瘟，需要两千块，我爸没日没夜在外打工，我不敢向他要钱，那时我鬼迷心窍，利用了你...对不起。” 姜路始终凝眉而视，“钱无所谓了，胖胖还活着吗？” 少女咬着嘴唇，好像这个回答耗尽了所有精力， “活着。” 姜路松了口气，扶起少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施小涵。” “小涵，带手机了吗。”姜路问。 少女还沉浸在悲伤中，反应慢了几秒，“在这儿。” 她刚把手机拿出来，就被姜路抢走了，她怔愣着，看姜路在自己手机里输入一串号码，然后手机又回到兜里，再抬头，她望着姜路灿烂的笑容，眼泪戛然而止。 “小涵，你听。”姜路指了指远方。 少女看去，“那，那是狗舍啊.....” “这就是阿姨存在过的痕迹，她还活着。”姜路笑了笑，面朝着阳光，毛茸茸的暖阳在大地播种着温暖，在少女脚下生根发芽，点亮了被暴雨摧毁，遍布伤痕的心房。 少女踉跄着扑倒姜路怀里，无数声谢谢和对不起混在一起，姜路像个邻家大哥哥，轻轻拍打着少女的背，“别哭了，我有小呆，你有胖胖。” 姜路说完，下意识朝车内望去，只见丁杰只露出半张脸，另外半张被调皮的小呆挡住，他被逗的笑出了声，适时凉风吹过，带着高昂的犬吠和远在天国的声音，飘进姜路耳中。 送走施小涵，他仰头看着天，自言自语道，“妈，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托次梦啊。” 不远处传来男人求助的叫嚷，“哎！姜路！你管管它！” 姜路愣了几秒，看过去，向来从容淡定的男人被一条幼龄比格犬压在座位上，白色外衣上被踩的全是梅花印，衣领上面的纽扣也被狗爪蹬开，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肌，头发也被舔得东倒西歪。 “看什么看啊！把它弄走！”丁杰双手压制着洪荒之力，眼中满是绝望。 姜路噗嗤笑出来，朝身后的艳阳天挥挥手，扭头向着一人一狗跑去， “丁姐我来啦！！！”
第10章 姜路冲上去把耍赖的小呆抱在怀里，丁杰手搭在方向盘，幽怨地瞪着他，从车门隔层拿出酒精纸巾开始擦脸，不咸不淡问道， “和施小涵说开了？” 姜路揉着小呆的头，低沉沉嗯了一声，“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丁杰将用过的湿巾用塑料袋密封好，放到车前，抬头看着姜路，“这下事情解决了，能回去了吧。” 姜路笑了笑，将小呆放到后座，但小呆突然发出哀鸣，他猛地意识到这小家伙离开自己会害怕，于是就这样抱着，抱了一路。 车子进了市区，怀中的小呆半眯着，昏昏欲睡，姜路偷偷瞄了眼男人，好奇道，“丁姐，你不累嘛，折腾这一趟。” “还行，下午还得回单位，晚上去夜市帮忙。”丁杰说着打了个哈欠，用力挤了挤眼睛，沙哑道，“看样子还能再睡四个小时。” 姜路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啊...特意陪我。” 丁杰立即否认，“我是群主，有这个义务。” 姜路憋着笑，“这会儿怎么责任感爆棚了。” 见人没接话，姜路又问道，“哎丁姐，你那朋友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能明显感觉到男人面部肌肉紧绷着，似乎非常不想回答，但还是说出口，就是语调很奇怪， “生意那些事我不懂，估计得明年。” 姜路信以为真，“那岂不是你得两头倒，直到他回来？” 丁杰朝后视镜看了眼，确认安全猛地转动方向盘，车身歪斜，姜路失去重心，差点撞到车玻璃，就听男人冷冷道， “还有两个月夜市就停了。” “好吧。”姜路悻悻搂紧小呆，试图从怀里借点暖意，但还是被冻的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搓了搓鼻尖，凝眉小声道，“不会又感冒了吧。” 话音刚落，眼前出现只大手，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从敏感的眉心传入脑中，姜路不敢动弹，过了三秒，手才离开，也带走了他仅剩的人气儿。 “我烫么？”他问。 男人手重新把着方向盘，很努力的思考着，然后又把手探向自己的，半天得出结论，“有点儿。” 姜路叹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到阵阵头痛，本来想开口让男人把车开到诊所，但想到小呆不能进，于是他又想到找个药店停一脚去买药，但是得知男人仅有的休息时间，他还是放弃了。 到了公寓再点外卖吧...... 姜路眼前逐渐模模糊糊，眼压也开始飙升，到最后看东西都有种痛感，半梦半醒间，他能清楚感知到车在减速，最后稳稳停下。 “到了？”姜路虚弱问道，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另一边的车门被拉开，一阵风吹到脸上，把他凉醒了，缓缓睁眼，歪头看过去。 就见男人正在塑料袋里翻找着什么。 “丁姐...”他轻声喊道。 “别说话，起来吃药。”男人靠谱沉稳的声音像海浪般冲刷着耳膜，姜路先是一顿，然后茫然地凝视着递来的白色药片和纸杯，纸杯还冒着热气，他感动地问道， “你哪儿来的热水？” “吃。”男人说。 姜路挤出个笑容，松开抱着小呆的手要去拿药片，就被丁杰拨弄开， “手脏，张嘴。”丁杰捏着药片刚要投喂，突然僵住，盯着姜路的眼睛，赶忙移开视线，跟游戏机投币似的，一股脑把药片全塞进姜路嘴里，然后匆忙中把纸杯递过去，做完这些他埋头系着安全带， 姜路默不作声把药片吞下去，用余光偷偷观察着男人，心想，系个安全带...两秒就完事儿了，这得有十多秒了吧...人累傻了？ 他将纸杯捏成片儿，揣进兜里，“丁姐，这儿离我家不远，我自己打车回去，你赶紧回家吧。” 说着，他抱起软塌塌的小呆准备下车，没想到，下一秒车门的安全锁咔嚓落下。 “这儿离我家也不远。”男人不由分说的语气让姜路后背一凉，就好像头顶突然多了一柄利剑，但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剑尖会开出花。 无论是陪自己跑着一趟，还是为自己买药，姜路能清晰感觉到丁杰这人，表面上冰冰凉的，像只老人口中的“长虫”，可内在却烧着一团火，不经意间就会被他的心思温暖到。 经过病号指挥，车子在小区门前停好，姜路情况好转不少，一手抱着小呆，一手拎着药，弯腰透过车窗看着男人，笑道，“丁姐，晚上我去找你！” 目送着车子缓缓远去，最后在路的尽头消失，姜路松了口气，放下小呆，小家伙立刻在公交车牌子下头撒了跑尿，还敷衍地刨了两下，屁颠屁颠跑回姜路身边。 姜路无奈地笑了笑，“小呆，你好歹是女孩儿，注意点形象行不行。” 小呆汪汪两声，给保安都喊出来了，保安以为是业主被流浪犬袭击，抄起电棍探身出来，姜路连忙拦下，解释一番后，把小呆带回了家。 对新家还不习惯，小呆先是半匍匐着在客厅转圈，姜路心细地将摆在门口的穿衣镜收起来，自言自语道，“咱们小呆最好看，不用镜子。” 小呆凑上前闻来闻去，刚要跑开，肉垫中的毛太长，踩在瓷砖上差点摔倒，姜路一拍脑袋，“对啊，得给她洗个澡，再买几件好看的小衣服！” 姜路这下彻底成了奶爸，抓起钥匙扛着狗，直奔最近的宠物店，店员们都很喜欢小呆，听完小呆经历的非人遭遇，更加疼爱这个讨人喜的小家伙，姜路也沾了光，买的所有用品和狗粮都按八五折。 虽说打了折扣，但还是花了小一千，带着一堆战利品，还有只香喷喷的小呆回到家，姜路也没闲着，把客厅摆放的外卖盒子，快递纸箱子都清除掉，给小呆足够的空间玩耍，然后又把塑料袋里的玩具全倒出来。 小呆的头上别着一朵小粉花，是店员姐姐送的，看起来更加可爱，她在玩具中间打起滚，玩玩这个，再闻闻那个，奶爸姜路累瘫在沙发上，出了一身汗，这些吃药都省了。 “小呆，”姜路拍拍沙发，“上来。” 小呆一个冲刺，蹦到姜路怀里，兴奋地舔着他的手，好像在表达感谢。 “咱们看看时间啊，”姜路摸着小呆，拿起手机解锁，已经是下午了，他估摸着丁杰应该醒了，他想请人家吃顿饭，犹豫间，小呆突然扑倒他胸口，姜路慌乱间错按下拨通键， 响了几个等待音他才发现，心咯噔一声，连忙挂断， “完了完了...不会给她吵醒了吧。”姜路搂着小呆缩到沙发一头，望着另一边的手机，好像等着死神宣判。 然后死神就来了，手机开始振动，姜路跟条壁虎似的爬过去，小心翼翼接听，干笑两声，“丁，丁姐，醒了吗？” 听筒那头传来男人的叹息，“我不醒怎么打电话。” 姜路莫名其妙紧张起来，手心都是汗，用力搓了搓膝盖，“那什么，我，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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