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路攥紧拳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这样就能解释丁杰熟练在导航输入学校地址,能愿意帮助自己... 一切都有前因。 女生情绪低落,“可是后来,群主消失了,过了很久才回来,期间我试过把一个人的剂量拆成两个人,但适得其反,黄肃研让我安心服药,他自己想办法,” 她说着,眼底涌出泪花,带着哭腔道,“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食堂,他捧着最便宜的素面,吃的很香,还热情地和我说,他已经好了,找到了好工作......” 姜路脑子飞快运转,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既然数据全部回复,他父母一定知道这个群的存在,也应该知道他儿子的病情,为什么群主,这个群,还安然无恙?” 女生擦掉眼泪,静静看着姜路的脸,“因为他用的,是我的账号,在得知他死后,我不想牵连到群内的人,所以第一时间把账号注销了,至于其他的记录,根本没有。” 漂浮的云遮住阳光,亭子内顿时变得昏暗,姜路脑中嗡鸣, 所以,黄肃研在此期间,没有向任何人求助,他硬生生扛着精神疾病的身心双重折磨,直到崩溃死去。 “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女生白净的脸蛋如同花瓣,淡雅却异常脆弱,“我已经提交了休学申请,明天就走。” 姜路无法想象,没有药物支撑的黄肃研是如何熬过这段日子,可这并不能将他的死因全归咎于丁杰,丁杰或许真的遇到棘手的事,所以才错过了,对,丁杰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他不会的。 两人做了简单的道别,女生飘渺的身影在人群中淡出,姜路在亭子里,从天亮,坐到天黑。
第13章 很快到了约定的饭局,那晚姜路穿的很随便,反观任冰和白鹤就非常重视,各个都是高定西装,他站在当中,更像是秘书或者服务员。 他这身休闲装引来老爸的不满,“我不是让王阿姨给你送西装了嘛,怎么不穿。” 姜路低头看看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送干洗店熨一下,结果老板临时有事,西装没取到。” “你妈特意找人加急定做的,”男人愁得拍大腿,一旁的白鹤眯眼笑说,“姜路,要不我让人送套过来,咱俩尺寸差不多。” “不用。”姜路径直走入包厢,宽阔的圆桌边零星几张椅子,他选了个偏位,白鹤和任冰直接坐到他对面,那位置靠门,方便起身迎接客人,结果这个细节又招来老爸的挑剔。 父子对视,没有温情戏码,只有冰冷的礼仪要求。 于是姜路也坐到了门口,听老爸对服务生交待酒水,他觉得别扭,干脆起身出去透透气,在静谧的走廊里,他头抵着墙,盯着壁纸上的金色花纹,思绪飘到远方,被一个人牢牢抓着。 丁杰。 哪怕人家已经下逐客令,他还是不甘心,再加上黄肃研的事,有必要去问个清楚,可...他算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 姜路从未如此为一个人伤神,正难受呢,耳边突然出来男人洪亮的中音, “哎小哥,808在哪儿?” 808? 这不就是他的包厢嘛。 姜路看着来者,有两位,一个身材微胖,很富态,脖子上挂着串佛珠,手上搓着极品蜜蜡,他略微了解,这条少说也有数十万,此时男人神态祥和望着他,男人身后的还站着个,身高比例顶好,站姿随意,风流英俊,不像是省油的灯。 身后那位似笑非笑,“你们这酒店建的跟迷宫似的,上次来差点进女厕所。” 姜路并没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是耐心给两人带路,等到了门口,双方都愣了一下。 “老戴,这位是?”姜飞虎伸出手。 长相俊美的男人勾唇一笑,同他握住,“姓牧,牧观青。” 也许是气场过于绰约,这位牧老板顿时成了全场焦点,姜路戳在门后,望着牧老板精湛的背影,总感觉这人身上并没有老爸那样的铜臭味,应该很特殊。 挨个介绍过,姜路才知道这位看似平常的微胖男人,戴龙,竟是全市最大的珠宝商,几乎垄断了当地翡翠市场,而这和他身旁的牧观青,牧老板脱不开关系。 牧观青手捏数座矿坑,全国屈指可数的翡翠原石矿坑也出自他手,不仅如此,他还是由官方认证的国家级木雕文化继承人。 这两位在这儿,虽说都是生意如日中天的老总,但还是把姜飞虎压低了一头,他把姜路叫进来,刚讲了两句,牧观青开口笑道, “小伙子是不是紧张啊,刚才在走廊面壁思过呢。” 姜路一愣,干笑两声,“没有,出去透透气。” “快坐吧,”戴龙隔着圆桌,和蔼道,“今天就当是自家吃饭,聊聊天,我跟你爸可以十多年的交情了。” 姜路很快放松下来,身旁的任冰和白鹤倒是拘谨起来,白鹤趁着倒酒的间隙,凑到姜路耳边说道,“大路,叔叔这人脉也太硬了,咱们这小生意都摆不上台面。” 姜路只是笑笑,其实按道理讲,他们这买卖根本犯不上请这样的大老板商议,一是浪费机会,二是他们也不配,所以姜路意外之余,也揣摩起老爸的真实用意。 余光中,他感受到老爸的视线,姜路心领神会,起身举杯,对两位贵客说了几句现查的恭维话,机械般复述出来,说得他都想笑了。 牧观青和戴龙二人接受了美意,一口气干了,姜路直接傻眼,心说这可是高度白酒啊,他在外头都没这么死命喝过,于是看了眼老爸,得到答案,他闭眼也干了。 喉咙的灼痛和生理性泪水引来牧观青调侃,“姜路,挺有魄力嘛。” “还行,咳咳咳。”姜路擦擦嘴,眼睛都红了。 “服务员!”戴龙说,“你们这儿最好的红酒,上。” 姜飞虎有些挂不住面,瞪了眼姜路,赔笑道,“我儿子酒量不行,受你们照顾了。” “说远了,照顾算不上,要照顾还得是你当爹的。”牧观青半眯着眼,看人的目光逐渐犀利起来。 戴龙看向不敢吱声的白鹤任冰,说起生意的事,姜路和牧观青隔空对视,只觉得心中发毛,错开视线后起身去了卫生间,因为刚刚那杯白酒,他胃烧的厉害,眼前景象晃动。 缓和后,他摸着墙往回走,拐角处听见个耳熟的声音,是牧观青,他正在和电话那头的人...撒娇? 姜路原地僵住,后脑勺一阵凉风,酒醒了不少。 “行了宝儿,我这不跟老戴过来看热闹嘛,没有,没有男的,不不不,没有内个...” 姜路疑惑,内个?哪个啊... 等人回去之后,他又等了会儿才回到包厢。 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姜路听老爸说过,商业就是不见血的硝烟战场,还没等到他真领略一二,就已经被灌醉在桌上。 恍惚间白鹤和任冰给他架出去,被晚风一吹,姜路身形一颤,懒散地撩起眼皮,发现自己在出租车上,旁边没有别人,看他醒了,司机说道, “老板,醒啦,刚刚你朋友送你上车,这就快到地方了。” 姜路脖颈酸痛,呼出的气都带着浓烈的酒精味儿,他无力靠着车窗,眼底倒映出街头夜景,缓缓吐出一句, “去夜市。” ...... 丁杰吃过感冒药,坐在办公室里,夜已经很深了,窗外是殡仪馆的停车场,灯光明亮,所照之处了无生机,远方的保安室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他沏了杯茶提神,把办公室的地拖了一遍,因为那天睡在碑林中受了风寒,他现在很虚弱。 铃声响起,丁杰放下茶杯去拿,一看是方柳,他立刻接听,“小方,怎么了?” “丁哥...你在值班吗?”女人极其为难。 丁杰身子前倾,望着窗外,“恩。” “你那个朋友,小姜,他好像喝多了...还说要见你,”女人边说着边应和客人,焦急道,“丁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丁杰屏息凝神,沉声道,“他没闹事吧。” 女人:“不不不,他,他——” 丁杰抓起制服,大步朝外走去,“他怎么了!” “丁哥你别着急,”女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他一直念叨着不麻烦不麻烦,然后就自己爬到台阶上睡着了。” 丁杰站在漆黑的走廊中顿了几秒,“你忙你的,我现在过去。” 放下手机,他在原地踱了几步,转身小跑冲出楼门,连制服都没换,直接把车开出殡仪馆,路上紧急和同事换了班,然后趁着红灯时间,把白衬衫和带有殡仪馆样式的制服收好,紧赶慢赶来到夜市。 “丁哥!”女人擦擦额头的汗,带着套袖的胳膊像方向标,笔直指向姜路的位置,远远就能看见琳琳正蹲在一滩人影边,似乎很怕有人一不注意踩到人影。 丁杰倒吸口凉气,他先是起了怒意,但看到姜路醉醺醺的可怜样就打消了发火的念头,他把琳琳哄到一边,走上台阶,蹲在姜路脑袋边上, “姜路,醒醒。” “恩...丁哥...” 姜路翻了个身,因为斜躺着,差点滑下去,丁杰连忙扯住他的衣服,被过高的体温烫得缩回手,盯着地上的人,无计可施。 “丁哥,”女人走过来,“要不先送他去我那儿吧,我看这孩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丁杰低头看向被灼痛的手掌,“好。” 他费劲把人连扛带抱运上车,还怕姜路磕到头,用自己的衣服给他垫着。 丁杰原本打算就近找个旅馆,但很快,后座飘来姜路虚弱的声音, “师傅,我不回家,我去夜市。” 车子猛地一顿,差点又熄火,丁杰调式后视镜的角度,将它对准姜路,就看见喝高的姜路小声嘀咕着什么,一边开始脱衣服!? “哎!”丁杰当即把车停在道边,拉开车门帮姜路给上衣拽好,但人家不领情,嚷嚷着热,又给撩上去了,看到大片被酒精染成的肉粉,丁杰立刻错开视线,撑着身子悬在姜路上方, “把衣服穿好。” 这话就是开关,本还醉醺醺的姜路一下睁开眼睛,直勾勾瞪着面前熟悉的面孔,车内本就燥热的温度再次攀上高峰,丁杰连忙退出去,不知所措站在车外,准确的说他是被吓出去的。 因为姜路的眼神过去炽热。 “丁姐?”姜路撑着身子朝外望去,“丁姐是你吗?” “...不是。”男人说。 姜路手摸到布料,抓起一看,带着青山殡仪馆的字样,瞬间明白这是男人的工作服,用来给他垫头的,他明知故问, “这是什么?” 丁杰:“自行车,骑吧。” 车内车外对视许久,姜路好像回光返照,再次倒下,丁杰抓了抓头发,无助地望着天,然后再次返回车里,他知道姜路的大概地址,于是趁着人勉强清醒,火速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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