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陈言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贺鸣和荆皓铭怎么想方设法地寻找,也没有任何消息。 时间拖得越久,陈言遇险的可能性就越大。 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荆皓铭和贺鸣谁也不敢合眼休息,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地联系认识的人脉参与进来帮忙寻找陈言。 沉默了许久,贺鸣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嘶哑,仿若老枭似的:“我们先回酒店。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荆皓铭揉了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随口应了一声。 酒店房间之内,贺鸣和荆皓铭各自在沙发上冷着脸色落座,贺鸣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片刻之后,电话接通,听筒之中传来了一道冷淡的声音:“贺鸣?你突然给我打电话想说什么?” 贺鸣咬了咬牙,表情狠厉,他一字一句地质问贺祁道:“陈言呢?是不是被你的人抓走了?” “贺鸣!注意你对我说话的态度!” 贺祁一瞬怒不可遏,他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沉声警告道:“我容忍你胡闹了这么多天,你最好自己心里有个数!” “陈言是不是你找了人把他带走了?” 贺鸣固执地追问贺祁,声音阴狠:“我联系不上贺清也是你暗中作梗吧?” “你在说什么东西?陈言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贺祁怒吼,厉声训斥贺鸣:“我管贺清都忙不过来了,我哪有空理会那个陈言!” “是吗?” 贺鸣冷笑了一声,他怒极反笑,逼问贺祁道:“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话吗?” 还不待贺祁怒极大骂,贺鸣便冷笑着继续说道:“你突然把我叫回国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新科技即将上市的事情吧?” “实不相瞒,在我回国之前,我调查过贺清的情况,他已经到了必须要进行换心手术的危急关头,要不然心脏衰竭后,将无法存活。” 贺鸣冷嗤一声,声色轻蔑漠然:“你的计划,贺清如果真的死了,立刻就把我推到他的位置上顶替他,是这样么。” “贺鸣!”贺祁厉声斥责他:“你这个混账东西!” 这句色厉内荏的训斥,不亚于是变相的默认。 无论是贺祁,亦或者是贺鸣本人,其实内心都很清楚,贺清的健康状况岌岌可危,如若他真的因病猝然死亡,那么贺鸣就会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继承人。 所以哪怕当时贺清摆了贺鸣一道,把贺鸣干的事情公之于众,贺祁勃然大怒过后,也只是把他赶到国外去不准他再回来。 贺祁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杀了贺鸣,贺鸣对他而言,还有利用价值。 于是贺鸣讽刺地轻笑了一声,对贺祁厌恶地威胁道:“贺清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但是如果陈言出事了,我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轻重缓急,利弊得失,你自己会权衡。” “接手您的心血这件事情,对我而言,并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贺鸣神情冷若冰霜,郑重其事地阐明自己的态度:“现在,请您回答我,陈言到底在哪里?” 沉默了快有一分钟,贺祁才终于开口,声色俱厉,咬牙切齿地说道:“跑了!” 霎时之间,荆皓铭和贺鸣大惊失色。 贺鸣心神俱震,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陈言打伤了看管他的人跑了,你听懂了吗?!贺鸣,你现在就算是寻死觅活找我要人也没用!” “都是一些废物!”贺祁怒火滔天,不知是在对贺鸣还是谁人发泄怒火,他勃然大怒道:“居然连一个脑子不清醒的傻子都看不住!” 此言一出,坐在旁边面色铁青的荆皓铭终于忍不住了,他劈手夺过手机,对着贺祁怒吼起来:“老混蛋,你他妈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陈言要是真出了事,我立马就把你儿子大卸八块杀了泄愤!” 说罢,不待怒不可遏的贺祁破口大骂,荆皓铭啪的一下就挂了电话。 他抬眼看着贺鸣,两个人面面相觑,脸色越发凝重。 事情一下子变得更加复杂了。 陈言确实是被贺祁的人抓走了,可他自己逃了出来,如今下落不明。 他现在还是一个生着病的人,又是脆弱的Omega性别,处境该有多么的危险,荆皓铭和贺鸣心惊胆颤,已经不敢再往深处想了。 偌大的Z市,数不清的街巷民楼,陈言失去了记忆,心智又不健全,根本就无法分辨是非,他究竟会去什么地方? 谁也不敢再耽误时间,荆皓铭和贺鸣简单地清洁一下,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两个人再次出了门,开始各自分头行动在Z市寻找起失踪的陈言来。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荆皓铭和贺鸣几乎是跑遍了附近的每一个犄角旮旯。 不眠不休的疯狂寻找,已经让两个人的身体都吃不消了,面色憔悴,身心俱疲,无时无刻不被担忧和焦虑折磨着。 他们几近于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陈言到底在哪儿?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停下来休息。 将近凌晨一点,荆皓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路口和贺鸣汇合。 贺鸣消瘦得厉害,一贯精致体面的外表也不复存在,他手里还捏着几张没有发出去的寻人启事,精疲力尽地看了荆皓铭一眼,虚弱地问道:“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吗?” “如果有就好了。”荆皓铭一脸苦笑,他摇了摇头,背靠在路灯杆子上,稍事休息。 他抬起眼睛,看着头顶的路灯周围聚集的一群飞蛾,无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对身侧失魂落魄的贺鸣嘶哑说道:“我觉得,明天得把范围再扩大一些,万一陈言是被什么人救了,然后带到Z市下属的县区去了也说不定。” “嗯。” 贺鸣疲倦得没有力气说话,就只是消沉地应了一声。 “行,就这么着吧。”荆皓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指,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山根,“我再休息几分钟,我继续去那边找人。” 贺鸣低了低眼帘,显得格外沉默:“嗯。” 两个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便努力振作起来,一起朝着远处的街区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荆皓铭不经意地一抬头,发现他和贺鸣竟然走到了以前家住的老小区附近。 黑沉寂静的夜色里,老小区显得格外破败,苟延残喘地躲藏在浓郁的黑暗之中。 犹豫了片刻,荆皓铭对贺鸣说道:“我想回去看看,就几分钟,不耽误事情。” “走吧。” 贺鸣知道荆皓铭的意思,他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率先迈步朝着里面走去,很明显是认识路的样子。 站在原地的荆皓铭见此情形,愣了一下,他急忙追了上去,问贺鸣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贺鸣叹了口气,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当时陈言带我回来住过一晚上。” 荆皓铭:“……” ……操!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贺鸣这混蛋竟然已经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和他的老婆在他们的房间里同床共枕睡过一觉了! 荆皓铭立刻就怒容满面,他瞪着贺鸣,眼神如箭,恨不得把贺鸣戳成一个筛子。 贺鸣没有心思去搭理荆皓铭,更没有力气跟他吵架,他的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思考着关于陈言的事情。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梯,由于电力故障,楼道里的自动感应灯失去了作用,在前面走着的荆皓铭,便只好拿出手机充当照明工具。 一直上到荆皓铭熟记于心的楼层,他捏着手机,伤感而又感慨地转头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光线的尾巴扫过楼梯的转角处时,贺鸣神情一凛,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他目露警觉,急忙出声提醒荆皓铭:“那边有东西!” 荆皓铭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去照身边的楼梯转角,只见朦胧的黑暗里,一团黑影蜷缩着,一动不动。 只需要一眼,荆皓铭和贺鸣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失踪了好几天的陈言吗?! 两个人心神俱震,一道白光劈过脑海,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蓦地,两个人呼吸急促,身躯隐隐颤抖起来,像是疟疾病人一般,骤冷骤热,狂喜和意外同时击中饱受煎熬摧残的身心,一时之间,竟都有些不敢置信,亦不敢动弹,生怕惊吓到了台阶上那团可怜的灰影。 电光石火之间,荆皓铭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脑子里猛的想起来了什么。 衣衫褴褛、憔悴不堪的陈言,环抱着膝盖,孤零零地坐在黑暗的台阶上的模样,像极了当年那个可怜孤苦、无处可去的小男孩。 也不知道这几天里他究竟吃了多少苦头,又是怎么才躲到了这里来的。 明明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却依旧记住了回家的路,依旧记住了他和荆皓铭的第一次见面。 此时此刻,此时此景,荆皓铭再也忍耐不住,他心神俱碎,仓皇地低下了头,硬生生地失声痛哭起来。 立在原地的贺鸣,眩晕不止,几乎站不稳,踟蹰片刻,他才敢蹑手蹑脚地抬步走近。 霎时之间,贺鸣的眼眶竟突的红了,用尽了十二万分的细心,他轻轻地伸出手去,摸了摸陈言的发丝,声音颤抖不已:“陈言……我终于……找到你了。” 总算是……找到了。
第173章 谁也不知道陈言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荆皓铭和贺鸣把他带到了医院里去重新检查伤情,这一次,两个人谁都不敢再掉以轻心,寸步不离地守着陈言。 陈言的后脑处有一块十分严重的伤口,由于没有得到妥善及时的处理,几天过去,已经开始溃脓发炎了。 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接连着发了好几天的高烧,一直昏昏欲睡的,一天到晚清醒的时间不多,荆皓铭和贺鸣便轮流换班,待在病床边上,如履薄冰地照顾着他。 入院治疗了一个星期,医生才确定陈言再无大碍,可以出院。 事后荆皓铭好声好气地哄着陈言,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摆脱贺祁的人手跑出来的,陈言捧着碗筷,细嚼慢咽地吃着饭,他睁着眼睛,看了荆皓铭半晌,扭过脸去,夹了一块肉放进他碗里,又默默地吃起来了。 “……算了,你别问了,万一让陈言想起不好的事情又应激了。” 坐在陈言对面的贺鸣,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荆皓铭碗里的那块肉,他抿了抿唇瓣,小心翼翼地藏好眼睛里的艳羡和委屈。 “好吧,不管了,陈言回来了就行。”荆皓铭把陈言给他夹的肉吃进去,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思虑良久,荆皓铭对贺鸣讲了一个自己的打算,想听一听贺鸣的意见。 既然陈言可以想起来他第一次逃离家里遇到荆皓铭的事情,那说不定他的脑海深处对于其他事情也还保留着深刻的记忆,只是一时半会儿因为病情暂时遗忘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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