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哲强装镇定:“不考虑。” “哦。” 沈阮仪将脸凑来颈侧,呼出热气,比起撒娇更像是耍横,“不打分手炮,那就是不分手的意思。” 于哲像是被扔进火炉里翻烤。 他伸手罩在那张脸上,不好用力,搓面团似的,又燥又无奈:“你真的别闹了。” 沈阮仪:“我没有。” 于哲:“那就不要再提……” 沈阮仪装听不到,偏开身子,扬言也要起床去洗漱了。 他在公共洗手间里寸步难行,这辈子都没住过简陋至此的地方,但一想到要不是环境差,他借口说天冷睡着会着凉,否则怕是连夜被打发去独守空房了。 不知身上有些痒是不是错觉。 沈阮仪找了身换洗衣物,勉为其难洗了澡,而后穿上朝气蓬勃的卫衣、牛仔裤,自带初入社会的气质,感觉自己白白嫩嫩的,没事找事地去于哲面前晃。 于哲正拾掇着行李箱里的电脑,捣鼓网络,半个眼神都没停留在沈阮仪身上。 “干嘛不理我?” “我忙。”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昨晚吻技怎么样?” “……” “说话好不好。” “很差。” 沈阮仪深受打击,承认他没实践过,但理论知识还是清楚的,只可惜于哲不想跟他打炮,那无师自通的技巧,怕是半点用武之地也没有了。 他没精打采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要避开于哲,吐槽些心里话,而半只脚步入娱乐圈的方映,理所应当成了那个垃圾桶,人在剧组安排的酒店,等化妆师来上装,边刷牙边戴蓝牙耳机听他念叨。 大概是一些破罐破摔的心理。 方映正准备搞事业呢,眼见好友愈发的恋爱脑,跑到山沟沟里,再这样下去怕是公司都得拱手让人:“你是不是馋他的身子啊?” 沈阮仪:“什么?” “不然我真想不到你怎么这么喜欢他!” “……” 一句话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沈阮仪被三言两语间洗了脑,心想他何止是馋身子,还贪图脸蛋,着迷那介于少年和熟男之间的青涩、纯稚,想起他把于哲压在身下亲时,分明是血脉偾张的。 偏偏又要装作不沾凡间物的神情冷淡。 沈阮仪越想越着了道,勾了魂,猛地出门要软硬皆施,找对法子打了第一炮,说不定先把于哲骗到手,日久生情可不就这么来了。 “嘭——” 两具成年男性的身子撞在一起。 沈阮仪脑袋嗡嗡地响,而于哲见他冒冒失失,再于心不忍,也只扶住双肩道:“范小繁跟他爸妈去县城聚餐,让我也过去一趟。” 沈阮仪微怔:“你认真的?” 哪个社恐会去参加别人家的家庭聚餐?! 于哲:“嗯。” 沈阮仪无话可说:“那你去。” 于哲松手不语,疾步下楼像在逃命,楼上的沈阮仪想着又后悔了,非得跟到后院,见那停了辆鬼火摩托车,嘴巴如同被封上了似的。 于哲顶着干净脸蛋,跨上气质相悖的鬼火摩托车:“我打算开这辆车去县城。” 沈阮仪身体里像有几十个小人在打架,全都在拦着他别坐这种埋汰玩意儿,闷着气点头:“小心别摔了。” 于哲无师自通地启动车子,扭油门,风一般冲了出去,转眼就没了影子。 沈阮仪:“……” 真有够绝的。 那家伙宁愿开非主流鬼火也要躲着他! 沈阮仪越想越气,联系人来接他,到了整个县城唯一的星级酒店,吃了顿好的,想着等于哲聚餐结束再去堵他。 同一时间。 于哲顶着见到范家三姑六婆的压力,来到饭店大门,却跟下楼的范小繁碰面,说是要一起去网吧讨个清闲。 范小繁让他把鬼火扔了:“委屈哥了,咱们现在扫县城的小电驴去网吧!” 于哲心想这有什么区别。 范小繁尴尬道:“我贼怕交警,我以前是县城有名的鬼火少年,被捉过好几回!” 于哲“啊”了声。 没想到看着老实模样的范小繁还有叛逆的过去。 他把鬼火停好,扫码换了小电驴,长腿险些没处搁,跑路团伙到了连锁网咖,环境比想象中好上不少,开了个双人包厢,马不停蹄上游戏双排。 范小繁是为躲村里老乡出来的,事先也没透露是让于哲来救场,这会儿双排着,鱼丸和饭团打着游戏,顺便唠嗑。 “我爸妈一直挺疼我的,”范小繁鼓起脸道,“其他亲戚就不一样了,说我去大城市赚不到几个钱,还不如回来放牛。” 于哲一心二用着打游戏:“不是接了那档综艺吗?” 范小繁越想越气:“我爸妈提到哥了,可其他亲戚还是觉得不靠谱,说我哪能这么命好三番五次遇到贵人。” 于哲:“那过完年回港城继续好好奋斗吧。” 范小繁连连点头:“嗯!我哥的KTV好像最近没怎么营业,我肯定能赶上他赚的钱!” 于哲这会儿趴在草丛打到了人。 游戏里处境危险起来,他俩暂且也没继续唠家常了,后来打起四排,连到了一对小情侣,夹子音和气泡音的巅峰对决,各种骚话层出不穷。 于哲打了一局就把队伍解散了。 中场休息,于哲出去买了趟饮料,回来递给范小繁,后者嘬着吸管,忍不住好奇问:“哲哥,平时都是我聊自己的事,你有没有烦恼是我能分担的?” 于哲退出账号,目不斜视地说:“好奇我和沈总?” 范小繁用力摇头,又认怂着点头。 “也没什么特殊关系,”于哲其实不太想说,“他新鲜劲过了就会回港城了。” 范小繁似懂非懂,想起昨晚,听动静就非同一般,他无知的青葱年少,可是跟一群鬼火少年混的,玩得可乱着呢。 至于同性恋嘛,以前在小地方没怎么接触,到了港城发现遍地飘0,没什么是他不清楚的。 范小繁瞥见破了皮的唇角,斗胆问:“哥,你是1还是0啊?” 于哲一口养生茶险些喷上屏幕。 范小繁猜到他不好意思,心说这有什么,滑动鼠标,进入了神秘网站,转过屏幕让于哲看到满屏的ooxx。 于哲呛到说不出话:“你……” 范小繁识趣起身:“我出去买炒粉,哥想看哪种就看,我听说你们圈子都挺乱的,分手前快乐就完事了!” 于哲没来得及让他留步,玻璃门直接关上了,那网站也不知怎么回事,不必戳开就在封面上自动播放镜头,从耳机漏出了奇怪的声音。 只一瞬间。 于哲浑身似有千万只蚂蚁爬过,本不愿直视,双眼却被定格移不开,瞧见厨房里晃动的两具成年男性身影,面色不太正常,像是在经历无法言说的极乐之事。 他几乎是屏息看完了十几秒。 于哲后知后觉,移动鼠标,将网页关掉,心脏仍是砰砰跳个不停,代入感极强,几秒钟前画面里的长相哪里还记得—— 全然将那个穿着镂空围裙的男性幻视成了沈阮仪。 于哲口干舌燥,不知不觉将瓶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走到前台买了十碗龟苓膏:“你们这里暖气开得太高了。” 前台瞳孔地震,他们这破县城网吧哪里有空调啊,再说到龟苓膏,清热凉血,夏天都不见这么好卖,谁大冬天的直接炫上十大碗?! 然而这十碗都不能解决于哲心里冒起的火苗。 他埋怨范小繁也晚了,八成是几年前就被鬼火少年团伙带坏的,至于对方说的亲哥不靠谱,倒也不见得,来家做客的日子,听范家父母说大哥孝顺懂事,跟妻子恩爱甜蜜,不是那般欺软怕硬的恶人形象。 于哲的脑子疯狂在寻找无关紧要的事情,却徒劳无功,不论怎么努力,脑海仍是被短短十几秒的视频占据,取而代之是沈阮仪的脸。 不过沈阮仪应该更白一些,脾气也不太好,应当……不会这么听话地趴在某个位置,任由他搓成扁扁的小圆子。 不对! 他到底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啊? 于哲脸上烫得不着痕迹,捧手机发消息,夺命连环催似的,少有地跟范小繁置气:“你点开的网站很危险,以后小心被请到橘子喝茶。” 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 于哲以为他买回吃的,手上提着炒粉,不放心发消息,也只好继续玩起电脑。 “叮咚。” 另一款游戏的账号还没能登录上去。 手机在桌上亮屏,是范小繁发来的语音,风声传来,听上去像骑着小电驴赶往某处,那语气藏着颤抖:“我们家聚餐出了点事,我哥的店也被砸了,抱歉哥,照顾不周了!” 于哲皱起了眉。 他毕竟来范家做客,受到恩惠,听着像是范小繁一家遇到了麻烦,没理由坐视不管。 于哲这回打了辆车,赶回途中,接到了范小繁,后者的情绪藏不住崩溃,但具体缘由不得而知。 到了饭店。 范小繁让司机再往前开,过了个红绿灯,抵达泛旧的KTV歌厅,先后下车,那家伙边喊着谢谢边往里边跑,还让他千万不要来惹一身麻烦。 于哲什么也不懂。 他就像个NPC,载了做任务的玩家一段路,接着立在昏暗没开灯的店外,听到楼上似是传来吵架的动静。 这不是社恐都听着有点发憷。 有个买菜的大爷路过,好奇瞅他:“不是西县本地人吧?站在这里小心被误会成范老板的员工啊。” 于哲礼貌道:“请问这家店发生了什么?” “在县里沸沸扬扬的,两个老板闹分家,前阵子赔了不少钱,这下还想合伙继续干可太难咯!” 于哲猜想合伙人不是范家的,可闹事正值家庭聚餐,地点也在附近,难不成两个老板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 再一问。 大爷凑往他耳边透露道:“姜老板是老板娘的亲兄弟,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前几年还带着小繁到处瞎玩儿,害得那小孩高考都没考上大学咧!” 于哲多少听明白了。 看来这娘家人小舅子,是个不靠谱的家伙,而范家哥哥跟妻子关系好,没法跟小舅子翻脸,更看不惯亲弟弟曾跟小舅子学坏,或是这原因,让兄弟俩之间也产生了不少误会。 将这些猜测大致捋了一遍。 于哲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想起这临近过年,满大街没什么店开门,身处异地,全无归属感,更赶上朋友家中闹矛盾,像是个无处可去的流浪小狗。 他身为外人自知不该闯入现场。 一是家丑不愿外扬,二是就他而言,单机游戏玩多了惯有强烈的代入感,仿佛跟哥哥有着矛盾的那人不仅是范小繁,更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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