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林观砚心里犹如小刺扎了一下, 莫名有些触动,却很快冷静下来,转身上了楼。 “别忘了我让你去做的事情, 越快越好。” 江绪淡淡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嗯”了一声。 接下来几天,林观砚都过得非常平静。 跟申大联合培养的学生来明大了, 他抽了个空去见了一面, 除了一开始定好的那三个成绩名列前茅的,还让他在名单上看到了某个惊喜的名字。 “季酒, 你当初不是说, 读完研绝对不读博吗?怎么现在又去申大读博了?”林观砚和季酒并排走在明大的明镜湖边,笑着问这个昔日的学生。 季酒比四年前那个青涩的小姑娘稳重多了,也不是一头蓬乱的短发,梳了高高的马尾辫, 穿上精致的连衣裙, 画上好看的妆,妥妥一枚高知女精英的模样。 季酒勾了勾嘴角, 眼里却带了些疏离, 语气有些生硬道:“明科大的硕士, 在京城拿出去太不够看了,更何况读研三年我没有任何论文和成果,投了好几百份简历都没有公司回应,没办法,这才决定接着读博的。” 林观砚一愣,有点愧疚地低下了头, “抱歉,当初我突然离职, 想必给你毕业造成了很大困扰。” 一提起这个,季酒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当时她正值毕业季,明科大的实验室太落后了,机器也老,几次实验数据都不过关被打回来,林观砚明明说好给她联系明理工的老师,最后却不声不响地抛下她突然离职。 结果就是,她都快毕业了,却被迫临时更换导师,又延迟了好几个月才毕业,耽误了实习和找工作,招聘高峰早就结束了,以至于季酒只能继续顶着家里的巨大压力,继续往上读博。 说不怪他,那是假的。 犹豫再三,季酒还是忍不住问出心里那个困扰多年的问题,“老师,你当时为什么突然离职啊?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跟明科大的合同要到年底才到期啊。” 林观砚皱了皱眉,一想起这件事,心里还是不免有气。自己当时因为沈清安和江绪闹分手,江绪一怒之下,竟然自作主张帮他从明科大辞职,就因为不想林观砚能有自己的收入,从而脱离他的掌控。 也怪他当时又傻又软弱,根本没想过去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不禁耽误了自己一辈子,也耽误了季酒。 “对不起季酒,我......我当时家里突发了一些状况,迫不得已才匆匆离职的,给你毕业带来麻烦了,是老师的不对。” 林观砚极其诚恳地跟她道歉,季酒这孩子是从农村来的,下面好几个弟弟妹妹要养,要不是因为他错过了秋招,或许早就在京城有了好工作,也没必要一边辛苦打工一边继续往上读博。 季酒愣了愣,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林观砚。说实话,读研那三年,林观砚对她可谓是尽心尽力,改论文、发期刊、写专利什么都帮她,虽然最后什么都没做完就卷铺盖跑路了,但自己也能看在以往的份儿上,勉为其难地原谅他。 “老师你不用道歉,离不离职本就是你的自由。” 林观砚见她脸上重新扬起笑容,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如释重负。 从明科大突然离职,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学生,但看着她能从明科大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跳到广南最好的申大,又成功拿到明大的联合培养,林观砚既欣慰又高兴。 “哎,对了老师,你为什么改名字了呀?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叫林桉吗?”季酒奇怪地问道。 林观砚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原来的名字不好听,就换了一个。” 闻言,季酒恍然大悟地笑笑,“哦哦,这样,确实文雅了一些,是老师自己想改的吗?” 林观砚不禁有些沉默,这个名字不是他自己想改的,原本从国外回来时,他跟夏景逸说他想用原来的真名,但夏景逸拒绝了,告诉他,林桉已经死了,如果想彻底重新开始,就换个名字继续生活。 林观砚当时想着,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既然夏景逸想让他改,他改就好了,所以就听从他的建议,将原来的“林桉”改成了“林观砚”,至于为什么要叫这个,夏景逸只笑着告诉他是秘密,他也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 “不是我想改的,一个朋友说原来的名字不好,让我换一个。” 季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朋友?是以前经常来找老师的那个人吗?长得又高又帅很像明星那个?” 林观砚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季酒见他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赶紧笑着拉拉他的衣袖,“没事老师,我早就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当时你给我改论文教我做实验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个男人打电话催你,还来学校找过你很多次。” 而且,有些时候早起开组会,还能看到老师脖子上的吻痕,当时她根本不敢提,怕戳破了林桉尴尬。 “不过老师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歧视你们的意思,都是现代社会了,我很支持这样的感情。” “呃......”林观砚更尴尬了,季酒也意识到两人间微妙的氛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啊,对了,老师最近忙吗?我和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一起弄了个专利,想麻烦老师帮忙看看。” 林观砚笑了笑,“当然可以!到时候我给你们开个组会吧,有什么问题直接提出来。” 季酒喜出望外,难以相信林观砚居然会那么轻易就答应,毕竟是联合培养的学生,肯定不如本校自己的学生,林观砚能这么给面子,很难得了。 “那真是......” “林桉。” 季酒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吓得她立马回头,看清那人时,不由得整个愣住。 这不就是当初经常来找老师的那个人吗?! 季酒惊讶地上下打量,虽然带了口罩帽子看不清面容,但站在那里长身玉立气质一绝,绝对是个帅哥。没想到这么多年,老师和他的感情居然一直维持着,真是不容易啊! 江绪缓缓走来,手上还握着一束洁白如玉的栀子花,眼神冷淡地看着季酒,像是在责问她为什么还不离开。 “啊,我先走了,老师,下次再聊。”季酒被他看得头皮发毛,匆匆扔下一句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林观砚无奈地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愤恨地剜了江绪一眼。 “拜你当年自作主张给我辞职所赐,这孩子没能顺利毕业找到工作,现在只能接着往上读。” 江绪愣了愣,难堪地低下了头,“当初这些蠢事儿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可我明明只辜负了你,怎的你学生找不到工作还能怪到我头上?” 林观砚叹了口气,江绪说的对又不对,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去追究谁的错也没有意义。 “你来找我干嘛?” 江绪没有回答,只是把栀子花送到他手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杯奶茶,“五分糖,热的,换牛乳茶底,加了你爱吃的脆脆珠。” 林观砚登时哽住,将东西接过来,面无表情地说:“你就过来送这些东西?学校里又不是没有,我又不是没钱。” 江绪露出一个英俊清爽的笑容,“我打听过了,你喜欢喝的这家,明大里没有,而且,你现在欠着叶季同六十万,也不算有钱。” 林观砚一怔,顿时有些尴尬,跟叶季同借钱这事儿江绪怎么知道的?他不是特地嘱咐叶季同不能告诉任何人吗? 唉,就知道这个大嘴巴藏不住事儿! 江绪看出他的疑虑,解释道:“不是叶季同说的,是阳舒华告诉秦素,秦素告诉我的,他说你定期理财拿不出来,所以先找他借了六十万。” 一提起这个,林观砚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我也是迫不得已,当时那个男人威胁我,让我用两百万去换视频原件,我短时间凑不出那么多钱,只能去找小叶借。” 江绪眼底涌出一丝心疼,暗暗捏紧了衣角,“何必跟他借?你直接来找我不好吗?” 闻言,林观砚沉默着将头别朝一边,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对了,那些枪击你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江绪叹了口气,“有好消息早就告诉你了。因为城西火车站常年都乱,旧候车厅又没有监控,我的人只能通过一点点排查来锁定目标,现在四个主要的头目已经找到了,不过人在境外,要抓捕还得耗费一段时间。” 林观砚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不报警?让警察来找不是更快更好吗?” 江绪笑笑,“小桉,你太天真了,这群人是亡命之徒,又和黑势力盘踞在金三角一带,警察根本管不了他们,只能走黑吃黑这条道。” 林观砚心里暗暗惊讶,黑吃黑?那万一闹出人命,岂不是没法收场? 江绪冷冷地摩挲着指节,勾了勾嘴角,“小桉,你放心,我不会再让那群人有任何机会威胁你、伤害你,这件事我会做的很利落。” 他说这话时云淡风轻,就好像要去逛街那样愉悦,林观砚顿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僵硬地点点头。 江绪望着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林观砚完全没胃口,摇了摇头。 江绪叹了口气,有点遗憾,“那行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要去银行取钱,今天理财到期了,可以取出来还小叶的钱了。” 江绪见他转身要走,有些不快,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臂:“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已经帮你还完了。” 林观砚一顿,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你还完了?” 江绪笑着耸耸肩,“对啊,这点钱,不用麻烦你,我来还就行了。” “......没了债务,你以后能不能少见点叶季同?” 林观砚简直要被这个人逼疯了,江绪真的,自己什么都瞒不过他,可他又是之前那样令人窒息的控制欲,只要是关于他的事,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不能,江绪,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自作多情。” 江绪登时愣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林观砚则是冷冷地乜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江绪望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惹得林观砚生气。 罢了,反正还有的是时间。 傍晚,江绪给林观砚发了一封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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