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合予呢?”“小少爷在靶场呢,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管家带着他们去见了陆合予。 张不凡和李明柯的脸一下垮了,怎么事情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陆合予心里烦,打靶必须注意力集中、平心静气才能打得准,所以刚开始几轮他准头很低。 好不容易心里那股气发泄出去了,管家就提醒他的朋友们来了。 陆合予回身恨不得一人给一枪,面色不善盯着最前的张不凡问道:“你们来干么?” “陆陆,我们担心你心情不好,所以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你们回去吧。”陆合予继续盯着靶子,扣动扳机,十环。 “陆陆你好厉害!”“陆儿,你打的又准了啊。” 陆合予没搭话,张不凡还要走近,被陈余急忙上前拉住挡在身后。 下一秒陆合予的枪口就对准了陈余,“我说了,我没事,别烦。” 陈余笑笑,用一根手指把枪口挪开,不紧不慢地道:“陆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是关于你那个未出生的弟弟。” 陆合予闻言定定地看向陈余,忽然笑了,“陈余,我发现你总是能给我惊喜。”他收回枪,解开了面上的护目镜和身上的装备。 “走吧,让我听听那个好消息是什么。” 中厅西是陆合予待客的地方,女佣放下茶点带上门出去,室内就只剩陆合予五人。 陆合予脸上带了点笑,“多余,说吧,什么好消息?” 陈余清了清嗓子,“陆陆,那个姓苏的女人流产了,孩子没了。” “果然呐,我说我爸怎么跑沿海去了,连房子的过户手续都停了,生不出孩子,要进陆家的门可难呢。” 陆合予心里顺畅,依靠在沙发靠背上懒懒散散地问道:“多余,你真是消息灵通啊,还知道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张不凡和李明柯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 宋文竹默默听着他们之间的话,暗想那个女孩怕是要担心几天自己的日子了,不过陆合予应该会养着她。 “你生日那天,我帮你清点礼物,发现陆叔叔竟然也送了东西,于是好奇打探了一下陆叔叔的动向,发现他身边跟着的不是那个女人,顺藤摸瓜查了一下陆叔叔到沿海的时间和那个女人的现状。” “五天之前,她因摔跤胎动住院保胎,因为胎心太弱,医生劝她主动终止妊娠,但是……” “她怎么可能愿意,打了那么多保胎针,也只让我那个可怜的弟弟多活了四天,而她现在因为出血过多、肾脏功能退化和呼吸衰弱住在ICU,可是我爸已经去找新小蜜了。” 陆合予嗤笑一声,“你们说,要是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愿意跟着我爸吗?” 沉默,剩下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搭话。 “陆儿,那……你妹妹怎么办?” “养着呗,不过我想先吓唬她几天,让她以为我不会养她,等她眼泪汪汪地跪下求我,我再大发慈悲地牵起她的手安慰她,怎么样?” 宋文竹心里有些发毛,有时候他觉得陆合予和安羽信是一类人,看着挺正常,偶尔说出一句话才让人发觉他们的真实面目。 陈余笑了一声,“陆陆,你有这个想象力去搞创意设计,少在这儿吓唬宋文竹他们。” “吓唬他们?”张不凡愣住指了指自己,“也包括我和明儿吗?” “是的呢,小傻子。”陈余笑眯眯地盯着张不凡,“做人不要太张不凡。” 李明柯急忙摆手,“不包括我啊!我一听就知道陆儿在开玩笑,他对那个苏佳期挺上心的,而且他不是以欺负别人为乐趣的人。” “额外的事讲完了,所以你们今天来找我干吗?”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陈余主动接过话,总不能说他们拿陆合予打赌吧。 “行,你们这么说,我就这么听,没别的事要不留下打靶?” “我留下陪你吧。”陈余看向张不凡和李明柯,另两人摇摇头,“我们先回去了。” 宋文竹没走,“我没事,过会儿再走。” “随你。”陆合予起身和陈余闲聊,“我们学校要开运动会,下个周周末,到时候校园开放你和他俩一起来。” “你要大放异彩?”陈余笑着打趣他。 “不,我才懒得参加比赛,你们记得来就行。”陆合予不放心地叮嘱了句,“告诉明儿,那天他身上只能有三种颜色,他要是再敢穿得像个花孔雀,我就把他扒光让他裸奔。” ----
第82章 佳佳
陆合予以为那个女人能多活几天,却不想两天之后的夜晚,苏佳期哭着敲响了自己卧室的房门,“哥!哥,你开开门!我妈妈去世了……” “进来说。”陆合予被吵醒很烦,放女孩进屋后拿薄毯披在了她的肩上,“别哭,慢慢说。” 苏佳期将手机塞给陆合予,“哥……我好久都联系不到我妈妈,今天晚上外婆给我打电话了,说、说……”她泣不成声。 陆合予看着还没挂断的电话,轻轻贴在耳边,电话里老妇人夹杂浓厚乡音的话有些难以分辨,“佳佳?你听见我刚才说什么了吗?要钱!你妈个废物生不出男孩,你爸走的时候留的钱都被她住院花完了!怎么给她办丧礼啊?” “你快联系你爸爸!要他回来给你妈办身后事啊,外婆老了,什么都管不了,只有你爸爸可以。” “喂,我是佳期的哥哥,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陆合予把手机还给苏佳期,同时抽了两张纸递给她,“我听不懂你外婆说的什么,你给我翻译。” “外婆说要钱给妈妈办丧礼,还要陆叔叔回去……” 陆合予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人活着的时候,他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就能潇洒离开,还指望人死了能让陆渊多怜惜吗? “你跟你外婆讲,陆家会派人回去主事,人大概明天晚上就到。”苏佳期转达完了话。 那老妇人突然抬高了声调,陆合予听出了她的不满,伸手夺过手机挂断了电话。 好吵闹,他很烦。 “这个手机先放我这里,有什么事我会处理。”陆合予拧眉翻看手机的通话记录,全都是未接通,在那个女人丢下苏佳期离开后,苏佳期给她打的电话就没人接了。 苏佳期身体有些发抖,抹去脸上的眼泪还没反应过来陆合予的话。 陆合予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伸手用纸巾擦去女孩脸上的鼻涕眼泪,放缓了声音道:“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如果起不来的话不用勉强自己,我这就打电话派人去你老家主事,不要有任何担心,我会替你处理好一切的。相信哥,好吗?” 当年他妈妈去世,是元阿姨这样擦去他脸上的泪,温柔地牵起自己的手,给陆合予了一个新家。 尽管陆合予不愿承认,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苏佳期是一样可怜的人。论理他不该对那个女人的孩子散发善意,但论情,他还是可怜她。 “哥……”苏佳期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了陆合予,陆合予怔愣片刻,伸出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别担心,我在呢。” 陆合予告诉自己,他不是在安慰眼前的苏佳期,只是透过她的情绪,给多年前的自己一个拥抱。 “哥,我想回去见我妈妈最后一面。” “佳期,我不建议你回去,回去容易回来难。”陆合予放开女孩,叹道:“何况刚刚你外婆都没有一句关心你的话,她不会对你好的。” 苏佳期的身体渐渐止住颤抖,她又低头擦去眼泪,“可是……我不能不去见妈妈。” “见面也不能改变什么,等暑假我带你回去扫墓好不好?”陆合予循循善诱,内心狠毒的念头让他无比想要说出伤人的话:你已经没有妈妈了,她死了;而且就算她活着也不会在意你,倒不如让她死了,你还可以安慰自己,只是因为妈妈不在了才不关心你。 但陆合予忍住了,他讨厌那个恶毒的自己。 “算了,我给你老师打电话请假,我们今晚出发。”陆合予让女孩坐下,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你还记得你家、不,你外婆家在哪里吗?” 苏佳期心里燃起期待的火苗,“我记得!哥,你要带我回去吗?” “嗯,你在这等着,我去打电话。”陆合予先给学校请了假,反正安愉星最近不愿意见自己,他躲得幸苦,不如自己走了省事。 “唐叔,现在去申请昉城去东远市的航道,嗯,两个人,两个小时后出发?可以。” 东远市也有陆家的企业,陆合予虽然不想兴师动众,但他再能耐,在外人眼里也只是小孩,免不了找人替自己出面。 苏佳期的记忆在那个宣告亲人离世的电话开始模糊断层,她能记起的只有匆匆动身的夜晚大风呼啸,握住自己肩膀的双手温热轻柔,在飞机上那双手用毯子裹住自己因寒冷和伤心不断发抖的身体,关切的话语时常在耳畔响起。 那人带着她下飞机,稳稳接住了她的身体,牵着自己走进医院,在医院费用支出单上签字,握着她的手从没有主动放开过,甚至愿意陪同自己进入太平间。 太平间里很冷,苏佳期在看到妈妈熟悉而陌生、泛着灰白腐败气息的面孔后,眼前才像重新聚焦了一样清晰起来,害怕和亲切两种情绪在她心头交织。 她最后一次触碰了妈妈的双手,短短一瞬的接触,就让她凉了半边身子。 苏佳期想起那双手带给自己的记忆,总是一次又一次在背后推她往前走,面前是那个男人不耐烦的脸,“我说过了,这个小丫头片子我不认。给钱可以,别想跟我结婚、进陆家的门。” 在男人走后,妈妈又总拿双手掐打自己,怨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不是个男孩,“你要是个男孩多好!那咱们母子俩就能进陆家!你就能姓陆,别人都会像称呼那个神经病一样称呼你,陆少爷。什么陆少爷,他妈妈有精神病,他以后也会有病,到时候他一死,能继承家业的就只有你了,多好!可你怎么就是个女孩呢!” 在进陆家之前,苏佳期就见过陆合予,妈妈牵着自己蹲守在学校门口,指着从车上下来气度不凡、矜贵的男生,“那就是那个精神病,你看他多风光,你要是个男孩多好!” 咒骂、责怪,从脑海记忆深处重现,苏佳期有一瞬间的晕眩,放开那双冰凉的手,她快速后退了两步,从食道涌上来翻腾的感觉让她想捂住自己的嘴,又不想用还沾有腐烂气息的手触摸自己,只得埋首在膝间。 “佳期?”陆合予展开一个垃圾袋,“想吐的话不用忍着,吐出来会好受点。” 苏佳期终于吐了出来,陆合予示意把那个女人的尸体拉走火化,待女孩吐得差不多就把人拉出太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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