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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电话那端传来摔碎茶盏的声音，穆岚风语气带着怒意，一字一句地说：“你再说一遍？” 老六囫囵地把这几天蹲在沈燕青公司下面毫无收获的事讲了一遍，又说自己正往豪城国际赶，如果有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穆岚风。 “豪城国际……”穆岚风低念了一遍，挂断了电话后，起身走到储物柜，拉开暗格挑了一把崭新的CZ 75手枪。 柏黎云住的那间屋子再也没有熄灭过灯，沈燕青给他解了脖子上的锁链，但依旧隔几日为他注射肌肉松弛剂。柏黎云毫不挣扎，但每次伸出手腕，都会用直勾勾的眼神注视沈燕青，在冰冷的液体缓缓推入血管时，轻声地问：“你打算关我一辈子吗？” 沈燕青从来不回答，他焦躁的情绪越发明显，明明柏黎云就在他的身边，每天夜里就被他抱在怀里，他却觉得他像是一朵天边的云，飘得离他越来越远。 沈燕青开始尝试让柏黎云走出那间屋子，他迟疑的站着门框边上，却不肯踏出去，警惕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沈燕青。沈燕青只能牵着他的手，把人带到客厅的沙发上，随意挑出一部美国的文艺片放给他看。 柏黎云紧绷的肌肉开始放松，低头用余光打量着这房子，从房间走过来的路上大概有两间关着的门，卧室距离客厅很近，是一套不算大的面积。 沈燕青贴上来，吻他的耳垂，把人整个环在怀中，清冷嗓音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好不好。看到墙上那副画了，还记得吗？”他耐心等待着柏黎云的回答，男人却不出意料的沉默，沈燕青嘲弄一笑说：“当年你带我去看这个画家 的画展，说艺术都是相通的，让我多接触其他门类。后来他把这幅展画挂出来拍卖，我就买下来了。” 柏黎云完全没任何印象，他当年追小情人的时候花招不断，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做着娴熟。这屋里的很多布置，被沈燕青如数家珍的介绍，他才惊觉这六年来沈燕青一步步的把他带他看过的、提过的东西都搬到了这个小房子里。 “沈燕青，你……何必如此？”柏黎云身子僵直地往前倾，想逃离身后那个炙热的胸膛，里面有一颗被他辜负的真心，离得近了都快被烫伤了。 “我也想知道啊，我何必如此。”沈燕青察觉到他的意图，整个身体贴了上去，头枕在柏黎云的肩上，唇瓣贴着他的耳廓轻声说：“大概是因为，你是柏黎云吧。”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吧。”沈燕青知道这话题不能再往下聊，忽然起身朝厨房走去，“对了，以前我们去吃过一家川菜馆，你很喜欢那道水煮鱼，我现在学得像个七八成。” 柏黎云看他步入厨房，娴熟的套上围裙，惊诧地问：“沈燕青，你不觉得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沈燕青从冰箱里拿出鱼，又走到橱柜下层翻出一包火锅底料，“那有什么关系，至少我把你留住了。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啊……” 柏黎云被他气笑了，起身走进厨房，接过他手里的葱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我真的是前半生遭了太多孽了，才招惹到你这个疯子。” 沈燕青正在切鱼片，细嫩的鱼肉被他切成薄薄的一片，刀刃的光泽晃了眼，他忽然把刀放在案板上，转过身对柏黎云说：“这里有刀，你要用吗？” 柏黎云瞥了他一眼，骂了句：“白痴。” 沈燕青轻笑一声，握着刀柄继续切鱼，柏黎云把其他的配菜都清洗干净后走出厨房，窝在发上看那部播放到一半的文艺片。 他隐忍不发是在寻找更好的机会逃走，无论沈燕青怎么对他，都是他当年招惹沈燕青后的罪有应得。 沈燕青真是一个极好的演员，能在这一百多平的舞台里扮演一个知心爱人的角色，柏黎云不是他的男主角，却也有和他一样卓越的演技。 毕竟在三意社，他就已经演了十几年，对付一个发疯的沈燕青，柏黎云在扮演崩溃之后表现的这点依赖，已经足够让他放松警惕。 ---- 沈燕青：“这里有刀，你把我杀了吧。” 柏黎云：（宠溺）“白痴。”
第70章 逃跑 ====== 70.0 柏黎云失踪的第十四天。 穆岚风带了一百多个人围了豪城国际，保安瑟瑟发抖地领着他翻阅住户登记表，在找到沈燕青住的楼层是三十六楼后，穆岚风一脚把保安踢到了墙角。 电梯门刚刚打开，穆岚风走出来举高一枪就崩掉了监控摄像头，三子坐在监控室把从他们侵入豪城国际的监控都删除了，蹲在地上拍了拍被穆岚风踢到吐血的保安，说：“傻小子，你说你是不是你命不好，偏偏该你今天轮值。” 三子照着同一个位置又猛踢了一脚，因为杀羊的事情没办妥，这段时间穆岚风根本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他气急了拿保安撒气，见三十六楼的监控黑了之后，冷笑一声继续盘查之前的监控录像。 沈燕青家安装的是高级密码锁，自告奋勇出来开锁的小混混才试了五分钟，就被穆岚风一枪崩在了门锁上。子弹略过小混混的鼻尖，吓得他跌坐在地上，裤裆尿湿了一大片。 其他小弟跟上猛地踹门，穆岚风紧跟其后而入，四百多平的跃层上下找了一个小时，却连一点沈燕青的毛都没摸到。 穆岚风气得面色铁青，空放一枪把客厅正中挂着沈燕青剧照的一个画框打落，厉声喝道：“给我把靖州城翻个个儿，找！” 从那日之后，柏黎云就没有再进那间黑屋子，沈燕青分给他一间卧室，两人夜里分房睡，但柏黎云看得出来，沈燕青不过是把他从十几平的监狱挪到一百平的，本质上已经是把他囚住。 柏黎云心态极稳，为了获得沈燕青的信任，甚至还下厨给他做过几顿饭。但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沈燕青挑了一根发黑的青菜，微挑着眉问：“你是想下毒？” 柏黎云尝了一口，确实证据确凿，端起那盘菜就走进厨房，沈燕青跟了过来，见他脸色不虞，抓着他往垃圾桶倒的手，说：“其实洗洗也能吃。” 柏黎云手一抖，直接连盘子一起扔进垃圾桶，沈燕青知道他在耍气性，把人堵在冰箱门上堵住唇咬了一口。柏黎云反手一推，冲着他的唇瓣狠狠用力，直接见了血珠。 沈燕青却一点不恼，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说：“幸好最近没通告，不用解释。” “凌霄明都不管的吗，你们公司是倒闭了接不到活，让你天天在这看犯人一样的守着我。”柏黎云知道不能表现的太过温驯，借着这盘菜发了一通脾气。 “凌哥出车祸了，还在米兰治疗，公司其他人管不着我。”他自然不会说早就把朱迪的电话拉黑了，也不会提施沅每天给他发上百条信息。 “但明天有个慈善晚会得去走红毯，下午就得出去做妆造。”沈燕青低头沉吟，忽然对上柏黎云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要不还是把你锁起来吧，我怕你跑了。” 柏黎云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解开第一颗扣子露出脖颈，说：“来啊，现在就锁进去！” “沈燕青，这就是你的爱啊？你他妈爱的是一个人，还是一条狗啊！” 沈燕青伸手把那枚扣子扣好，圈着柏黎云的腰把人抱着，用力收紧让这个拥抱显得窒息，低声说：“说着玩儿的，我可以相信你，对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燕青破天荒的抱着枕头到了客卧，漆黑的屋内安静到能听出两人的呼吸声，柏黎云又问了一次：“要做吗？” 沈燕青不回答，只睁着眼睛盯着空洞的天花板，柏黎云侧头吻他的耳垂，把半个耳廓含在唇里舔弄，却没得到任何热烈的回应。 “早点睡吧。”沈燕青的呼吸乱了，却咬牙忍住被柏黎云挑起的情动，生硬地拒绝这场求欢。 柏黎云心中升起一丝颓然，索性侧过身只留一个后背给沈燕青，却不知道在他睡着之后，沈燕青贴了上来在他的耳尖回了一个吻，颤声说道：“再等等。” 次日，晨曦落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薄被只盖在膝盖，露出四只并列的脚。沈燕青先醒，等换好衣服回来瞧，柏黎云还睡得迷糊，嘟囔了一句梦话。 沈燕青低头，在他额间落了一个吻，深情凝视他的睡颜。柏黎云瘦了，眼眶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颧骨凸起让五官更加凌厉，反倒有了当年的凌厉气魄。 沈燕青足足看了半个小时，把他的眉眼、鼻尖、下颚，每一处的轮廓用眼睛画在自己的心底。手机的闹铃响了，沈燕青用手掐断，起身离开了房间。 柏黎云在听到关门声就醒了，却翻过身在床上耐心地等了几十分钟才动。等确定沈燕青应该已经乘车离开后，柏黎云不急不慢地下床走到客厅，踩着桌子把顶灯上的装饰铁丝拽断捏在手中。 他撬锁的功夫是十六岁的时候跟老古街的“扒神”学的，那个年代的技艺都注重就地取材，一根比锁孔细的铁丝就能搞定所有繁琐的锁芯。 沈燕青是反锁了门的，但柏黎云只花了十多分钟就解决了，他甚至在大摇大摆走出屋子的时候，嘴上还叼着沈燕青给他留的一片烤面包。 柏黎云淡然镇定的姿态，丝毫不像一个被囚禁了十四天的落魄男人。他甚至还贴心地为沈燕青掩上了门，然后不紧不慢地哼着小曲在电梯厅等着电梯。 柏黎云走到大厅的时候，忽然被人叫住，他心中一紧想低着头冲出去，身子却已经药劲儿使不上力气。 柏黎云步子未停，却被人一把拉住，错愕之下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脆生生的勾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笑说：“云爷，真的是你啊！” 他没出声，微眯着眼睛搜索自己的记忆，那人却理了理自己刘海，露出明亮的双眸，欣喜地说：“您不记得了吗，我是小安啊。” 柏黎云提着的心落了下来，管他什么小安小朱，只要不是沈燕青的人就行。他终于把眼前这张脸和记忆中的小安重叠到一起，拨开小安挽着他的手，说：“哦，是你啊。” 小安习惯了柏黎云的淡漠，又贴了上来说：“云爷怎么这么冷淡，当初听说您进去了，我可是为你哭了三个月呢。” 柏黎云再放肆，也不想在沈燕青家楼下久待，哪有心思和小安在这里叙旧，赶忙想几句打发了他。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别叫我云爷了，我现在洗心革面不混黑社会了。对了，你手机能给我用下吗，我给朋友打个电话。” 小安失落的憋着嘴，摸着自己的包，说：“我还说请您到我屋里坐坐呢，说起来，这套房子还是当年你送我的呢。” 柏黎云脑子里闪过一阵白光，忽然想起对沈燕青那套房子的困惑在哪儿了。他陡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听到脚步声逼近还没回头，突然被猛力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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