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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何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长得和何茵很像，但何茵总说，她在我身上能看到程宇的影子，所以她很讨厌我。” “后来程宇和何茵离婚了，被程宇带回家的那个男人，小三，他有特殊癖好，小三的本职工作是老师，所以在我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白天，程宇外出打工不在家，留下我和小三两个人单独相处，好在我高中住宿，小三并没有困扰我很久。” “关于雷声，你见过何茵的信，其实那只是一部分原因，还因为程宇。” 雷雨天气、付不起水电、逃跑的租客、反锁的房间、发着高烧的孩子。 零碎的线索得以串联，渐渐浮出水面。 至此，陆淮骞终于明白了程铄噩梦中的话语。 ——“我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 ——“你骗人，你想过的，只是你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 这句，是对程宇说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存在对你们来说是个……是个错误，但能不能让我……先活到成年？” 这句，是对程宇和何茵说的。 “程宇，他就是个赌狗，我知道他喜欢赌博这件事，在我读高中的时候，高三那年，程宇染上艾滋的，至于他是怎么染上的，我不清楚，也不关心。” 尾音缓缓飘散，接着是漫长的停顿，程铄低头，用指尖刮着皮肉上的倒刺，“我说完了。” 须臾之后，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指尖嵌入皮肉，指甲盖边缘泛了一圈白，“何茵的信，我和程宇的对话，加上我刚刚的陈述。” “陆淮骞，我在你面前，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了。” 他顿了顿，像是怕听到什么似的，急忙抢在后面说：“我知道，很多人在听完之后，会觉得无法接受，我也理解，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的童年、我的家庭也就这样——烂透了，而且无法改变，如果——” 他卡了下，“如果你也觉得无法接受，你后悔了，那我们好聚好散，你放弃我也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抿了抿唇，可能是觉得话说的不妥，程铄又补充道：“虽然吧，我承认，我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在意你——但是说不定，睡一觉我就能忘了你。” 话音刚落，骤然跌入对方的怀抱，程铄睁大了眼睛。 “我说——你把我想的太坏、太没有道德感了吧。”陆淮骞用手圈住程铄的腰，下巴埋在对方肩上，“始乱终弃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程铄闭上双眸，良久，才小声说：“你本来就挺坏的，也没什么道德感。” “非也非也，这得分人，不能一概而论，因为我喜欢双标，对别人，我可能总是算计，但是对你，我自认为挺好的。” 程铄嗤了一声，“陆淮骞，我才不会那么天真，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那你更要留在我身边，时刻监督我。” 怀里的人没声了。 陆淮骞心照不宣地静默，他的左手轻轻拍了拍程铄的背，最终覆盖在对方的头颈连接处，后脑勺的发茬划过他粗糙的掌纹——这应该不算摸头吧——他感受到程铄往自己怀里缩了缩，头埋的更深了，他看不到程铄的神情，不过这应该也是程铄所希望的。 半晌。 程铄从陆淮骞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再次开口，声音清亮了些，“我刚刚说的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的。 他严肃声明道：“我不需要居高临下的怜悯，哪怕我有那些过去，我并不把它们当回事，我现在的生活正在变好，我觉得我心理也很正常，我选择告诉你，只是……只是怕你觉得，我对你有所隐瞒。” “我没有在同情你，我在想，或许可以报复回去，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一点不如意。” “不用报复回去。”程铄立即说。 “你觉得爱的对立面是什么——恨吗？”他自问自答，“不，不是，在我看来，爱的对立面是不爱，无感，who care，我们没必要浪费一丁点的精力，在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 “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陆淮骞点了点头，“但是——” “但是？”程铄追问。 “那个英文短语，应该是who cares，因为第三人称单数。”陆淮骞笑眯眯道。 两秒后，程铄反应过来了，“陆淮骞！” 作者有话说: 从今天起恢复隔日更，感谢大家的包容呜呜呜呜
第61章 “心愿。” 陆淮骞哈哈大笑。 程铄瞪了一眼回去，耳边笑声萦绕，方才低迷、消沉的氛围竟是一扫而光。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角也慢慢地、沾染上一星半点的笑意，“对了，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我要换个地方住。” 程铄解释道：“以前我住在学校，学校有门禁，家长想要进校，学生必须提前在校园系统上提交申请，辅导员通过申请之后方可入校，所以程宇没有办法见到我，因为我是绝不可能帮程宇提交申请的。” “可是现在，我住在校外，程宇知道我的住址，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找上门来，虽然今天，他是口头上答应我，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但我太了解程宇了，他一旦缺起钱来就不要脸，越缺钱就越不要脸，今天打发走了他，明天他就有可能装傻赖皮找上门来，我嫌烦，你以后也一定会嫌烦的。” “而且我怕他会知道我们的关系，然后缠上你，找你借钱——对，我补充说一句，你千万不要借给他一分钱，哪怕他怎么卖惨，哪怕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自己都不会帮程宇还债的，毕竟，你也知道，赌狗没几个好东西。” “没问题。”陆淮骞想了想，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断绝父子关系是没有法律效力的吧？” “我知道，我这么说，只是想让程宇答应分户口的事情，我打算等大学毕业之后，就躲到程宇找不到的地方去，等程宇起诉我，我再给他赡养费，每个月往他卡里打钱，从此再也不见面。” 陆淮骞有些诧异，“分户口？” 程铄疑惑道：“怎么了？” 陆淮骞缓缓点了点头，“可以啊程铄，原来你接商稿赚的钱足够买房了。” 程铄有些摸不着头脑，“买房？” 面面相觑。 陆淮骞怔了几秒，犹疑道：“你不会不知道……分户口需要房产证吧？” “你需要拥有独立住房，明确的门、户、牌住址，不同地方的政策好像不同，但是我朋友曾经分过户，我记得他说，是要提供房产证的，我等下帮你问问啊。” 程铄闻言呆愣在原地，“那怎么办？” 他默了许久，“我接商稿赚的钱，应该是不够首付的，除非加上何茵打给我的钱，能凑齐首付，可是这样，我每个月都要还房贷，经济压力会变得很大，因为我不能保证，我每个月都能接到商稿。” 程铄头疼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我还想借着这次机会，和程宇彻底断联的。” 他纠结了很久，“不行，现在买房太不现实了，我还是再等等吧，希望以后程宇还愿意和我分户。” 语罢，程铄不禁又长叹一声，觉得很是可惜。 陆淮骞看向程铄，拍了拍程铄的肩，“别伤心，其实我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叫一声哥哥，我就告诉你。”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陆淮骞置若罔闻，似笑非笑，“真的，我不骗人，保证帮你完美解决。” 程铄半信半疑打量对方几眼，片刻过后，还是咬了咬后槽牙，勉强齿缝里碰出来两个字，“……哥，哥。” 陆淮骞心满意足地应了声，见好就收，“办法就是，我可以送一套房产给你。” 话音刚落，程铄不可置信地抬眸—— 正巧对上陆淮骞的含笑的视线。 “喂，不要用那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好吗，一套房子而已，我好歹快三十了，而且又是万恶的资本家，手里没几套房产说的过去吗？” “我，”程铄抿了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很意外，因为我们还没谈多久，你竟然会愿意——” 他欲言又止。 “所以我说，我自认为，我对你挺好的。” 陆淮骞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房屋赠与有很多流程，不是我嘴上说送给你，你答应了，房子就变成你的，我们要签订房屋赠与的书面合同，缴纳相关税费，还要办理公证和房屋所有权转移登记手续。” “所以我们得抓紧，不过你不用操心，包括赠与合同，办理手续的时间、地点，统统由我来解决，因为我估计你也不太懂，而且我人脉广，我能托人问到可靠的信息，你到时候，只要把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上，我开车送你去。” 简直面面俱到，程铄无比郑重道：“谢谢。” 他想了想，又说：“等我以后有钱，我会还你一套房子。” 陆淮骞不置可否，含糊地，无所谓道：“哎呀，以后的事太遥远了，以后再说吧。” “你刚刚说，你要搬家，搬到哪里想好了吗？” “没。” “不如我们搬对面去吧。” “啊？” “对面也是我家，你搬去对面，也不用找搬家公司来运送物品，”陆淮骞神秘兮兮地说，“而且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剩下的几套房子，都离你们学校挺远的，如果搬到对面，又被程宇发现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好。”程铄点头附和道。 他向来喜欢自己解决问题，懒得管别人的事，也不愿麻烦别人帮他的忙，可他实在是太想和程宇一刀两断了，他怕夜长梦多。 忽然间占了陆淮骞这么多便宜，程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陆淮骞。 他想想，再次用语言郑重表示了感谢，“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 果然还是那套欠了人情得还的思维，陆淮骞并不意外，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我们可是情侣，未来还要一起面对生活中的各种鸡毛蒜皮，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确实有个心愿。” “你说。” 陆淮骞凑到程铄耳边低语。 语罢，程铄震惊道：“你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很奇怪吗？”陆淮骞显然并不认同，“它又不违法。” 程铄蓦然想起某个观点——以遵纪守法来标榜自己的人，通常，道德感都不怎么强——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陆淮骞又补充道：“你要是实在不能接受，那就直接拒绝，千万别勉强啊，不然你会不开心的，我看到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感谢的方式多种多样，我还可以想其他的嘛，毕竟我不止这一个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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