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骞熟练地转换语言,他用质感低沉醇厚的英音说:“Fake it till you make it.” “意思是,假装,直到变成真实。” 静默须臾。 他问:“所以我在想,如果总是装作不在意,是不是最后就能做到,真的不在意?” 程铄猛地抬眸,正巧跌入陆淮骞深不见底的瞳孔,像奶酒坠落在混合蓝柑汁的伏特加的瞬间,水母失去封印的束缚,变回原形。 “其实我们都知道,那晚不是梦。” 深海流浪的灵魂开始回响。 无声对视良久。 还是陆淮骞先开了口,他轻叹一声,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笑着说算了。 算了? 算了什么? 程铄想问,却没有问的勇气,一时心烦意乱。 “程铄。” 又听到陆淮骞在叫他的名字,唇与齿是暧昧的,余音和夜风是缱绻的。 “看着我。” 程铄怔怔看向陆淮骞。 他看到笑意慢慢地,从对方的眉目间褪去,很快消失不见。 陆淮骞凝望着程铄的眼睛,因为他知道,只有在不笑的时候,才不会被误解为在开玩笑。 “让我来坦诚。” 他是认真的,也只对在意的人认真。 “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陆淮骞闭上眼眸吻了上去,温热的唇瓣相贴,只克制地纠缠几秒。 他转过头,在对方的耳边轻轻吐气,嗓音低哑。 “程铄,现在我们都是清醒的。” “所以,希望你别推开我。” 下一瞬,脖颈上忽然传来一股拉力。 他被程铄攥住衣领往前带,对方仰起下巴,主动将这个被打断的吻延续下去。 程铄回应得热烈,仿佛压抑许久后的蓦然爆发,他试图主导这个深吻,可惜吻技青涩又生猛,宛如一头懵懂无知却又横冲直撞的幼兽,屡次咬到对方的舌头不说,偶尔还会牙齿相撞。 名为接吻,落在陆淮骞眼底,更像是在他的唇瓣上一顿乱啃。 他想他可能有点明白程铄了,总是做的比说的多。 于是陆淮骞微微眯了眯眼,很轻易地,夺回了接吻的主导权。 入侵、掠夺、掌控,直到完全占有。 像是蓝色水母的那一晚复现,却又比那一晚更加轰轰烈烈。 空气是炙热的、滚烫的、微醺的,程铄很清楚地确定,今晚他没有喝醉,但是他的眼尾和双颊却泛滥红晕,浑身上下都酥软了下来,抑制不住地、轻微地颤栗着,像是喝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 难舍难分的吻终于落幕。 陆淮骞咬上程铄的耳垂,嗓音沙哑地低声呢喃,“可惜了,如果我的手没有受伤,我今天一定会在沙发上办了你。” 程铄听罢耳根一红,又被人用齿尖磋磨着耳垂,痒得实在是受不了,一把将人推开了。 “嘶,你推到我的右手石膏上了,好疼啊。” “活该。” 瞥了陆淮骞一眼,程铄想了想,又嗔怪道:“谁让你手都这样了,还不好好休息,还要调戏我。” 陆淮骞闻言一声不吭,双眉越蹙越紧,左手捧起右手石膏,慢慢地躬起脊背。 程铄又偷偷瞄了一下陆淮骞,他抿了抿唇,还是迟疑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淮骞朝对方招了招手,“我不知道啊,你过来帮我看看。” 程铄立即凑过头去打量—— 左脸颊忽然间被人偷亲了一下。 “……” “陆淮骞!” 陆淮骞的道歉熟练且一气呵成,“对不起我错了我就是看你实在是可爱没忍住。” 程铄咬咬牙,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息,算了,不和病人计较。 那边陆淮骞突然站起身来。 程铄警觉,“你要干什么?” 陆淮骞理所当然道:“我要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需求。” 他顿了顿,又问:“你会帮我吗?” 程铄默了片刻,“左手解开纽扣和拉链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更何况你还会用左手写字。” “你好像会错了意,”陆淮骞耸了耸肩,“我想,可能,难度要比单手解开纽扣和拉链高一些。” 程铄猛地意识到什么,视线转向陆淮骞的腿间,凸起的布料,被撑得满满当当。 他陡然想起什么似的,耳根霎时红得像滴血。 陆淮骞等了几秒都没回应,无所谓地,笑着摆了摆手,“果然,我就猜到你不会答应,我这个人很善解人意的,不喜欢为难人,我还是自己解决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先是喟叹一声,而后转身,磨蹭地往卫生间走去。 陆淮骞边走边感伤,用的是程铄正好能听清的声音,“可惜啊,我的右手受了伤,用左手到底不如右手方便。” 他还没走几步,背后响起另一人的脚步声。 陆淮骞挑眉一笑,只当做没察觉。 他自顾自地走到卫生间门口,这才假装讶异地回了头,“我说,你既然不帮我,为什么要跟着我来卫生间?” 思索几秒,陆淮骞震惊道:“你不会是来看我的笑话吧?想欣赏我的狼狈?” 他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是,我承认,做人可以幸灾乐祸,可以缺德,我就经常这么干,但你这——抱歉啊我得说句冒犯的话——你这也太缺德了吧——” “不是。”程铄直接打断陆淮骞的话,他别过头,低声嘀咕,“没说不帮你。” …… 卫生间里,酐畅淋漓的大战结束。 程铄回到水池旁边洗手,指缝中的粘腻融入肥皂泡沫,最后化作出口处旋转的水流。 陆淮骞懒洋洋地站在程铄身后,一时念起,贴上程铄耳边说了几句骚话。 程铄才听到什么好不好吃的字眼,顿时一跳好远,他报复性质地,把手上的水洒了对方满脸。 扭头就走。 陆淮骞笑盈盈地跟上去。 “你不会害羞了吧?” “没有!” “不是,明明是我脱了裤子,我被你看光了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程铄哑然良久,只憋出来一句,“不,不知廉耻!” 偏偏陆淮骞还十分赞同地附和,“确实。” “……” “刚刚忘记和你说谢谢了,我很享受,你呢?” “我,也,很,享,受。”程铄回头一字一句道。 陆淮骞知道,再嘴欠下去,程铄真的要生气了,他赶忙凑上前去,搂着对方好一顿哄,可算捋顺了毛。 然后他不免心生感慨——自己真是混蛋,坏得可以。 作者有话说: 疯狂暗示海星(份子钱)
第53章 “插画。” 又是平淡无奇的一天,又到了该上班的时间,赵铭照常来到莫蓝酒吧,推门而入—— 却是微微一惊。 只见角落里,卡座上,陆淮骞心慵意懒地坐着,他的右手小臂被石膏包裹,苍白的纱布绕过脖颈,模样虽然有些狼狈,神色依旧悠然自得。 赵铭拧起眉毛,关切地走进了,“老陆,你的手怎么回事?” “骨折了。”陆淮骞用不值一提的语气说。 赵铭顺势坐在陆淮骞对面,“怎么骨折的?” 陆淮骞蹙眉啧了声,“为了痛揍一头肥猪。” 赵铭有些摸不着头脑,“肥猪?” 陆淮骞答:“曹健。” 赵铭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是他不确定,决定再问问,“曹健那个老色胚,五六年前就臭名远扬,以前也没看你插手他的事,怎么最近突然嫉恶如仇,正气凛然起来?你不是一向都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陆淮骞看向赵铭的眼神,暗含几分意外,仿佛后者问了他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因为曹健在打程铄的主意。” 赵铭哈哈大笑,“我就知道!” “昨晚是不是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人?”他八卦地追问,“怎么样,没有俘获程小美人的芳心?” 赵铭喋喋不休,“对了,你知道吊桥效应吗?在危险的时候,处于困境的美人会心跳加快,并且有很大的可能,把心跳加快的原因归咎于英雄,错误地以为自己对英雄心动了,这也是各类文娱作品中,英雄救美人屡试不爽的原因,如果这次不奏效,建议你多试几次哦——” 听得陆淮骞双眉紧锁,沉声道:“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对视一眼。 赵铭十分有眼力见地讨饶,“我错了,我不该说这种话,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吧。” 陆淮骞唇瓣紧抿,勉强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似乎面带余愠。 赵铭左右打量着,忽然道:“老陆,你现在觉不觉得头很痒?” 这回轮到陆淮骞不明所以了,“不觉得,我昨天才洗的头。” 对面本该问为什么,然后赵铭回答,可惜陆淮骞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于是赵铭娴熟地自问自答,“为什么头痒——因为你的恋爱脑快要长出来了吧!” 他晃着脑袋感慨道:“老陆,你他妈真的超爱啊!” 陆淮骞轻嗤一声,“等你有了对象兼灵魂伴侣,再来和我讨论恋爱脑的问题好吗?”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等万年单身的海王赵某人谈了恋爱,再来嘲笑他恋爱脑吧。 赵铭晃着脑袋说你懂什么,心中无爱才是有爱的最高境界—— 蓦然,眼前更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程铄右手水果刀,左手餐盘装苹果,走到他们面前,果断地坐到陆淮骞身边,没靠太近,留有一定的距离。 陆淮骞扭头,目光灼灼,来回扫过程铄的侧脸,后者心里明白,先是视若无睹,后来被盯到不自在,才无奈地坐近了些。 然后陆老板旁若无人地凑到程铄耳边,说了句悄悄话——真乖。 程铄伸手将人推远些,开始低头削苹果。 神色说是无比认真,更像是暗中在和水果刀、和自己的手指头较劲。 一刀下去总是连皮带肉,保守估计得有两毫米厚,说是苹果皮,可能都侮辱了苹果皮这个词,每当一块苹果皮的长度即将超过三厘米,就会立即断裂,掉入垃圾桶里。 这刀工真不怎么样,尤其落在常年削冰块的调酒师赵铭眼底,陆淮骞雕刻的功夫比他还要炉火纯青,他估计,陆淮骞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谁想下一秒,陆淮骞真情实意地夸赞道:“你削苹果削得真好,我下次还找你削。” 赵铭:? 赵铭:原来这就是神奇的恋爱滤镜吗? 好在程铄没有迷失在陆淮骞的彩虹屁里,“商业吹捧省省,又没说以后不给你削苹果了。” 他默了几秒,又补充道:“正好借着这次机会练一练刀工,我好久没画素描,长时间不削铅笔,手都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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