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答猛地拍开他的手:“滚蛋!” 慕越倚着书桌,看他火烧尾巴一样气急败坏的样子禁不住笑。 “笑什么啊!”陈答恼怒地瞪他一眼,“我长这么大还没被谁推过屁股墩,你们俩真的很过分!” 慕越抱臂看着他:“你怎么不知道学季轻,下次不要多管闲事了。” “你当我是为了谁?” 慕越垂眼,淡淡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为什么啊?”陈答睁大眼睛,问他,“真的是你变心了?” “嗯。”慕越懒得解释,随便点了下头,“你就当是吧。” “什么叫就当是吧?” 可是慕越不搭理他,陈答凉凉地瞥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水性杨花”。 慕越竟然全无反应,只当没听见,错身从他跟前走过,坐到椅子上。 他黑发未干,发梢末端的水珠从侧颊淌过,紧紧抿着的唇毫无血色,明明是一副苍白如纸的模样,眉眼却鲜亮到近乎灼眼。 只是眼神阴郁,仿佛飘满了沉沉飞絮。 体温计“嘀”了一声,慕越拿出来,38.7度。 陈答听到他那边的动静,没好气地问:“烧傻了没有?” “没呢。”慕越把体温计还给他,沙哑道,“不过应该快了。” “你是真的有病。”陈答骂他,又不耐烦地催促,“赶紧去看病吃药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慕越心不在焉地说。 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他终于想起来这回事,低头看到屏幕上陆端宁的名字。 手机仍在震,慕越只是看着,并不接,十余秒过后,对方主动挂断了。 “嘟”一声,有新消息发过来—— 【小鹿:我走了,记得要去看西施】 【小鹿:照顾好自己】 慕越回了一个“好”字。 除了陆端宁以外,一直不吭声的数字妹妹也出现了。 【Bambi:刚睡醒[小猪打哈欠]】 【Bambi:都送你了还什么,我不会要的】 【Bambi:[图片]】 【Bambi:看到没,我如此有钱,拿去买感冒药呀】 慕越被她相当直白地炫了一次富,乍一眼居然数不清账户里小数点之前到底有几位数。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陈答看见,挑了一下眉,阴阳怪气道:“你终于也被榜一富婆包养了?” 慕越说:“我只愿意被云姣这一个富婆包养。” 陈答不知道他和云姣之间的关系,翻了个白眼问:“真好意思说,人家小美女愿意吗?” 慕越低头笑了笑,没再作声,他擦干头发换好衣服,俨然一副又要出门的模样。 陈答问:“你去哪?” “喂猫。”慕越说。 “你先喂喂你自己吧。”陈答看着他拿伞出去,又提醒了一次,“记得去拿药。” 慕越往后一摆手说:“知道了。” 猫其实没什么可喂的,陆端宁走前已经为她留好了足够的口粮和水,她舒舒服服地团成了一个小黑球,趴在陆端宁的枕头上睡大觉。 听到慕越进门的动静,也只是抖了抖耳朵,无动于衷地瞟他一眼,又合住了眼皮。 慕越没有像往常一样手贱骚扰西施,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看着她熟睡。 喂猫当然只是一个借口,陈答嘴硬话还多,他嗓子疼心情也差,压根不想说话,却总被对方喋喋不休地念叨,再待在宿舍根本没个清净。 可是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好在陆端宁提了一句,让他有理由往这里躲。 西施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慕越仰面躺在松软的被子上,他轻轻翻了个身,伸手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喵。”西施叫了一声。 “西施,”慕越小声问,“你一只小猫咪,在陆端宁身边过得好吗?” 西施听不懂人话,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她似乎听出慕越嗓音的异常,也不睡觉了,站起来从床边跃到卧室一角的木桌上,小爪子推了一下陆端宁的水杯,又朝慕越“喵”了一声。 慕越坐起身,看出来她的意思,很无奈地笑了一下,朝她招手说:“回来,我又不是你,偷喝他的水很不礼貌你知不知道?” 西施“喵呜”一声,跳回到床上,在床面上留下一串小猫脚印。 她仰起头,金黄色的眼瞳睁得圆滚滚的,满是担忧地看着慕越,然后主动趴到他身上,用脑袋地蹭了蹭他的手。 “今天怎么这么乖呀?” 慕越俯身,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亲了一口。 猫毛扫过鼻尖泛起了痒,他用手掩了一下唇,却没忍住,只顾得上推开西施,趴在床边咳得惊天动地。 “喵——” 被他推开的西施又跑回来,眼中的担忧更甚。 她好像怕慕越的难受是自己引起的,这次没敢再跳到他腿上,只搭上一只爪子,软绵绵地朝他喵喵叫。 慕越难得能体验到来自小猫咪的关心,还是老咬他嫌弃他的西施,简直有些受宠若惊。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猫头,想与它说话,喉咙却像卡了根鱼刺一样有种喘不过来气的窒息感。 慕越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用无声的气音问:“你怎么这么好呀?是天生的还是跟你哥哥学的?” 西施回了一声“喵”。 或许是太过难受,慕越问完这句就不再开口了,西施懵懂地眨了眨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他看。 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到脸上,浸湿了一小块绒毛。 她望着眼圈泛红的慕越发呆,片刻后低下头,带刺的舌头软软地舔过慕越的手背,将不停往下砸的眼泪都舔干净了。
第55章 (一更) 慕越是被一声脆响吵醒的。 他翻身坐起来,耳畔“叮铃铃”的手机铃声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西施乖巧地坐在书桌上,尾巴从身后绕过来盖在了两只前爪上,坐姿端庄优雅,让慕越低头看见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时,竟然没反应过来自己和谁才是罪魁祸首。 他看了眼满脸无辜的小猫:“你怎——” “咳咳咳——” 想说的话被激起的剧烈咳嗽打断。 声带一震,嗓子就像刀割一样疼。 他捂着脖子,张了张嘴,却只得到喑哑的气音,很被动地成了一个哑巴。 手机闹铃还在响个不停,已经七点二十了,周六是调休后的上课第一天。 慕越今天有早八,洗漱早餐再加上通勤时间,不快点要赶不及上课,只能草草收拾一下。 他抱起书桌上的西施,带她从陆端宁的房间里出去,防止她随便跳下来被玻璃碎片割伤爪子,然后飞快收拾好这一地狼藉。房间里没有胶带,他便在垃圾袋上贴了张便签做提示。 昨天穿来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踢到床下,胸口还粘上一缕又一缕纤长的猫毛,慕越拎起来甩了甩,猫毛没甩掉,袖子“啪”一下打在小臂上,居然还是湿的。 慕越一脸凝重地盯着这件薄毛衣,又看了看裤脚溅上几点不明显的泥点的牛仔裤,嫌弃得不行。 偶然抬眼,正好看到不远处落地衣架上挂着的几件衣物,那是昨天酒店服务员刚送过来,给陆端宁洗好的衣服。 他随便挑了件长袖,对着镜子比了比,意外得还挺合适,比那件卫衣外套整整小了一个尺寸。慕越还以为他买小了一件衣服,都翻过一遍才发现服务员送来的衣服每一件都小了一个尺寸。 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时间多想,他马上就要迟到了。 临走时,慕越揉了揉西施的脑袋,让她在家好好睡觉,西施“喵”了一嗓子,居然从茶几上跳了下来,一路跟到门口,目送慕越出门。 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但他确实得到了小猫咪的垂爱……在巨大喜悦里,慕越晕晕乎乎地走进电梯。 电梯下行,他才想起来告诉陆端宁一声—— 【慕越:我衣服湿了,正好你拿去洗的衣服送过来,借我穿一天你不介意吧?】 不知道陆端宁今天太忙还是看漏了消息,一上午的课结束,慕越才收到他的回复。 【小鹿:不介意】 慕越收起手机去取餐,无意听到身后有人在讨论最近的新闻——金港首富陆见山过世了。 慕越很熟他的名字,高中的作文课上,很多人拿他当作写作素材,赞扬他急流勇退的魄力和以一搏万的野心。 然而,陆见山的事业运势有多好,子孙运就有多差。 他的两个儿子,作为继承人培养的长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在十年前参与刑事犯罪锒铛入狱,至今没有放出来;次子与他关系不合到水火不容,很早就和家里决裂,再也没有过来往。 到最后,就只剩下长子的一双儿女——陆玉宣和陆玉真,有希望继承他的商业帝国和万贯家财。 慕越在他们讨论陆玉宣和陆玉真两个人谁的赢面更大的时候走开了,左右谁赢面大都和他没关系,趁早去医务室开点药治嗓子才是要紧事。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慕越感觉自己今天尤其引人注目,一连四节课,节节都被老师点到—— “这一列的倒数第三个,噢,慕越是吧,你来回答一下。” “慕越,起来。” “慕越同学怎么理解这句话?” “就……慕越吧。慕越,叫你呢,怎么还不站起来?” 慕越磨磨蹭蹭地起来,试着开口却依旧讲不出话。 老师站在讲台上与他对望,整间教室几十号人与他对望,令人窒息的半分钟过后,季轻没忍住笑了一声,往后靠在椅背上抬眼看他。 慕越恼怒地推他一把,眼神示意他别干坐着看热闹。 季轻这才慢悠悠地举起一只手:“老师,慕越嗓子痛讲不了话,我来替他吧。” 下课铃声响,卷王阵营行动起来,堵着老师不让走挨个答疑解惑,躺平阵营也行动起来,脚步飞快去食堂抢饭。 季轻却不属于这两个阵营之间,他转悠着看了慕越半晌,充满怜爱意味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七八天不见而已,慕越越你是不是跟女巫许愿了?” 慕越拍开季轻的爪子,没听懂,疑惑地瞥他一眼。 季轻笑眯眯地问:“拿你的嗓子换了什么,怎么变成小哑巴了?” 慕越踢他一脚,无声骂道:“你才哑巴。” 教学楼外,雨还在下。 季轻是个惹人着急的慢性子,慢悠悠地撑起伞,慢悠悠地走在小径上,慢悠悠地与回头望过来的很多双眼睛对视。 慕越跟在他身后,正琢磨着要不要在背后戳他一下,季轻似有察觉般回头。 “对了,妲己跟我说你和齐临分手了?” 慕越一愣,缩回手,很轻地眨了眨眼睛。 季轻倒不是来劝和的,他和陈答不同,和别人的交际大都停在表面,很少深入,即使与慕越相熟,也不会轻易置喙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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