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吧。”慕越说。 他把满满一碗玉米粒递过来时,慕越突然注意到他左手指节处有一道细小的伤口。 因为皮肤白,那点红印十分显眼,像是被什么咬的,痕迹还未消散。 “西施干的?”慕越晃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陆端宁低头看了眼,回了声“嗯”。 “痛不痛?我以为她在你面前会乖一点。” “没关系,要求一只小动物能懂我的感受本来就违背了她的天性。”陆端宁攥了下手指,很快又松开,“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 破壁机打玉米汁还要几分钟,慕越盯着看的时候,陆端宁在院子里看着西施荡秋千,怕她一个兴奋掉进游泳池里变落汤猫。 很快,楼上的两个人也醒了,云姣闻着味下来:“什么东西这么香?” 慕越在她凑过来之前给陆端宁倒好第一杯:“玉米汁,想喝自己倒别抢我的。” 云姣鼓着脸颊抱怨他小气。 刚打好的玉米汁,杯壁摸起来还很烫。慕越想放凉一点再给陆端宁,身后一道阴影覆盖过来,慕越还没来得及反应,玉米汁就被人拿走了。 慕越回头,他不能直接说这是自己给陆端宁留的,只能瞪着齐临:“说了不许抢我的!” 齐临垂眸看他,直接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口:“就抢。” “齐临你还我!” 他将眼睛瞪得圆圆滚滚,把不乐意三个字写在了脸上,齐临更想逗他了,揉着他的脑袋说:“味道太甜,你蜂蜜放多了。” 慕越恼怒地问:“我是做给你喝的吗?” “你平时也没少喝我做的,喝你一口玉米汁气成这样?”齐临故意掐他的脸,“慕越越,忘恩负义是不是?” 玻璃门推动,咸咸的海风掠过发梢,慕越回头,看到陆端宁带着西施走了进来。 他应该看到齐临喝他玉米汁的那一幕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在众人都喝过之后,他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一整杯喝完,他走进厨房,把杯子和破壁机一起清洗干净。 慕越收回目光,抓起手机给他发微信。 【慕越:对不起,给他抢走了[发怒]】 几分钟后,陆端宁回复他: 【小鹿:第几杯都没关系】 【小鹿:真的很甜,我很喜欢[可爱]】 慕越放下手机,忍不住将愤怒的眼神再度投向齐临。 齐临又被他瞪,不解地问:“还在生气?一杯玉米汁而已,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我小心眼?” 这一瞬间,慕越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陆端宁。 与温驯乖巧善解人意的陆端宁相比,眼前这个人简直可恶至极。
第30章 虽然齐临是个从不看人眼色的笨蛋,但出海冲浪玩的时候慕越还是很需要他的。 去年暑假他们也出来旅游过几次,冲浪野营去云南看孔雀,那时慕越才发现他居然擅长这么多课本之外的技能。 “我爸教我的。”齐临那时说,“小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经常出去玩。” 他的父亲会在齐临年幼的时候按住他的脑袋,教他很多生活技能,教导他如何成长为一个成熟的、有责任心的男子汉;而慕越回想自己的父亲,他言传身教的好像只有与人调情和如何哄女人开心,再不济就是把两只丁点大的小崽子关进酒店房间,让他们自娱自乐,自力更生。 简直天差地别。 刻薄点说,他们俩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只有死得都很早了。 “你转过去。” 慕越帮齐临在脖颈和后背擦防晒霜,齐临微低下头,仍然对他去年被海浪打翻差点淹死的事心有余悸:“你非玩不可?和云姣一起在船上吹风不好吗?” “不好,坐船没意思,而且我会晕。”慕越说。 云姣也不想坐船,她明显更偏好海里的小动物,一早上都在给慕越看她潜水时拍到的一群长着小触角的萌萌海兔。 今天是个不热的阴天,日光虽然不毒辣了,但海浪一个接一个往岸上拍打,比来时要凶猛得多。 一般人有过一次呛水被淹的经历之后都容易留下阴影,但慕越似乎全无影响,不仅不害怕海水,反而有些跃跃欲试,把担心他安危的齐临衬托成一个琐碎的老妈子。 “今天的浪很大你看到没?我担心是受台风的影响,明天可能会下大雨——” “你不陪我我就去找陆端宁了,他应该也会冲浪。” 慕越作势要走,齐临扯着胳膊拽他回来,沉下脸问:“当我瞎吗?你一早上都在盯着那小子看,他、他的脸有那么好看吗?” 慕越差点被他停顿的地方逗笑,在齐临察觉之前,他收敛了笑意,佯装无辜,真诚地点了点头:“很好看。” “……” 齐临的黑眸危险地眯了眯,盯着他不说话。 慕越扑哧笑了,伸手捏他的脸,像只大着胆子捻虎须的小狐狸:“你也很帅啊齐临哥哥,看两眼说句话的醋也要吃?幼不幼稚。” 哄他开心对慕越来说从来不算难事,慕越非要出海冲浪玩,齐临也只能陪着,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和慕越共用一块冲浪板。 他们冲入大海的怀抱,波光浪影汹涌翻腾,冲得越来越远,变成海浪起伏间一个不起眼的小点。 云姣望过去,远远地听到了他们的笑声,抱着手臂说:“真受不了和情侣一起出来玩。” “西施小宝贝,还好有你和我一起。”她蹲下身,把西施放在了柔软的白沙滩上。 小黑猫在沙滩上走来走去,身后留下一串梅花印,潮水上涌,把她的脚印淹没抹平。 西施回过头,好奇地嗅了嗅,又一波潮水涌来,盐水粘湿了猫咪的胡须。她打了个喷嚏,连忙后退,却躲闪不及。 正当此时,一双手把她捞了起来。 海水照常拍打,浸湿了陆端宁笔直的小腿。 西施被吓一跳,埋进陆端宁怀里,委屈地喵喵叫。 “没事了,”陆端宁温柔地抚摸她的脊背,“西施不害怕。” 云姣循声回头,她第一次见胆大妄为的黑猫怂成这样,好笑地问:“撒娇呢?” 陆端宁看了眼西施,笑着点了点头:“嗯。” 云姣又问:“他们俩冲浪去了,你要不要也去玩?” 慕越望着蔚蓝色的海平面,眼睛里的笑意缓缓淡去,变成纯粹的浓黑色:“不了,我对冲浪没兴趣。” 慕越和齐临玩的时间太长,直到中午才回来,黑发湿润,应该是刚冲过澡。 午饭在度假村的餐厅里吃,菜是云姣和陆端宁一起点的,大部分是这里的阿姨做的特色菜。 “我不知道你俩有什么忌口,”云姣说,“爱吃不吃吧。” 齐临坐下说:“慕越越,这里只有你挑食。” 陆端宁抬眼,目光与刚进来的慕越不期然撞上,慕越弯起眼睫朝他笑,陆端宁眨眨眼睛,也回了个微笑。 慕越往桌上扫了一眼,没有茄子南瓜胡萝卜,没有水煮的青菜,也没有河鱼和做法看起来就腻的猪肉,甚至连辣菜都很少。 随机开盲盒也能开中大部分他爱吃的菜。 慕越拉开椅子坐到齐临身边,笑眯眯地说:“我今天运气很好诶。” 话音刚落,身后落地窗划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头顶雷声绵延不绝。 陆端宁抬眼看过来,像是看慕越,又像单纯看闪电:“要下雨了。” 等不到明天,今天就要下暴雨了。 “不会真的来台风吧?” “海上的天气说不准的,我一会儿得去码头接筱筱了。”云姣抬头说,“不然这傻妞可能会在船上吓哭。” 离开餐厅的时候,慕越才注意到陆端宁右手边的椅子多拉开了一个,他玩笑似的问:“这是西施的座位?” 以陆端宁过分认真的性格,会给西施留座位也不奇怪。 “哪个?”云姣回头看了一眼,却说,“不是吧,我们来餐厅之前他就把西施送回家里去了。” “那为什么要……” 慕越蓦然反应过来,自己进门后他看过来的那一眼。 他当时应该是希望自己能过去坐的,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 这个人好像从小都是这种性格,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从来不会直接说出来,要慕越自己去猜。 慕越虽然很少猜错陆端宁的想法,但他心大得要命,大多数时候都意识不到要猜,总是让陆端宁的期望平白落空,躲起来生闷气。 有时候直到他气消了,慕越可能都意识不到他生过气,像平时一样凑过去找他出去玩,陆端宁也不记恨,只会问慕越今天想去哪里玩。 下午的天气说变就变,黑卷的云层沉甸甸地往下压。 云姣打电话给筱筱,问清楚她到码头的时间,慕越问需不需要陪她一起,云姣笑了一下:“不用了,我坐车接啊,有管家陪着我呢。” 她出门了,齐临的潜水计划也因为雨天而泡汤。 西施疯跑了一上午,在噼里啪啦的雨声里抱着尾巴睡懒觉。 好像只有陆端宁不失望,坐在湿漉漉的落地窗旁边,安安静静的,望着远处被暴雨淋湿的高大棕榈树发呆。 慕越突然站起来:“我想出去走走。” 齐临皱眉:“你不怕感冒吗?” 慕越满不在乎地说:“撑伞就不会了。” “台风天是跟你开玩笑的?”齐临有时候真受不了他的想一出是一出,“坐下,不许去。” “台风不是还没来吗?是你总小题大做吧。”慕越不耐烦地说,“云姣都出去了,我去看看都不行?” “云姣云姣云姣,你这么关心她真以为她稀罕?” 齐临的质问像是突然戳中慕越的某块逆鳞,他脸上撒娇般的蛮不讲理水洗般褪去,只余冷冰冰的凝视:“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吵架的声音把熟睡的黑猫惊醒,她绕过面色生冷的慕越,靠在陆端宁膝盖上。陆端宁揉了揉她的脊背安抚她,既没有抬头看,也没有识趣地离开。 齐临的目光从陆端宁身上短暂掠过,他不想在一个外人面前跟慕越吵,主动退让了一步:“等雨停了我陪你去。” 慕越不想接这块台阶,冷冷地撂下一句:“用不着。” “如果是担心云姣的话,”沉默许久的陆端宁蓦然出声,“我可以现在去码头看看。” 齐临满脸不悦:“和你有关系吗?找什么存在感?” 陆端宁好像察觉不到他不善的语气,放下猫,站起身说:“云姣也是我妹妹。” 慕越抓了把黑伞,径直往外走:“我和你一起。” 齐临追过去:“慕越!” 慕越才不管他,拉上陆端宁,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雨点噼噼啪啪地敲打伞面,狂风阵阵,吹得小道两旁的凤凰木东摇西晃,灌木的枝叶划过慕越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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