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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严总会打我的。”他在我耳边小声嘀咕着。 我抬手抚摸着钟瑜的脊背，用安慰孩子般的语气说：“不会的。如果他打你，你就和我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心虚。因为严均疯起来，连我都打，更何况钟瑜。 “或者你跟尤亮说。” 尤亮这个大房，哪是这么好当的？必须让他做点事。 钟瑜点了点头，说起尤亮，他就夸尤亮人很好，性格随和。 “不像严……总，凶神恶煞的。” 等等，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钟瑜怎么像是在吹枕边风？ 第二天，钟瑜难得起晚了，没有做早饭。尤亮破天荒下了一次厨，虽然只是简单的蔬菜面。 我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娴熟地往锅里打了一个荷包蛋。 “就一个给谁吃啊？”我开始抱怨起来。 明明那么有钱，居然抠门成这样。 他面色平静地看着我，淡淡道：“冰箱里就剩一个了，给你吃。” 我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转念一想，一个荷包蛋就能让我感动吗？我又不是叫花子。 尤亮煮个面还要围个围裙，套在黑色居家服外面。在宽大的肩膀映衬之下，更显得腰细腿长。 围裙后边的带子有些松垮，我走过去帮他重新系里个漂亮的蝴蝶结。系好了，又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玩，就哧哧地笑。 “又在搞什么？”尤亮像是有些生气，转过身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帮你系好围裙。”我注视着他那张透着禁欲气息的脸，忽然心头一热，压低了声音贴在他耳边说：“你穿围裙好好看，下次……这样上我。” 我再次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想象着他赤裸着身体，仅仅靠一条窄短的围裙遮掩。光是想想就让人血脉贲张。 尤亮那张俊俏面容上浮现出一层晕不开的淡粉色，像是被调戏了的良家女子，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他紧闭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极低的声音。从口型上看，大概是骂我“流氓”。 我是流氓，他就是流氓头子。居然能想到四人行，还恬不知耻地当大房。 我被他冷冽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只能快速侧过脸，却看到站在餐桌旁默默看着我们的严均。 “你看什么？”我没好气地问他。 严均有些失落地笑笑，嘀咕着：“我看能不能习惯。总要习惯的。” 我和尤亮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大概都在想严均又怎么了。 吃了饭，尤亮和钟瑜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只留我和严均两个消极怠工的人大眼瞪小眼。 “严均你为什么是老二啊？你不是最好面子的吗？”我又在调侃严均。 “我觉得我不配。”他的语气变得落寞，声音越来越低。 这样一点也不像他。我印象里的严均总是高高在上的，个性张扬，天不怕地不怕。 “谁说你不配？你又在瞎想什么？私生子又怎么样？我的待遇还不如私生子呢。” 他有些诧异地抬眸望向我，问道：“你家里人对你很不好吗？” “何止是不好？哎，简直就是地里的小白菜啊。我都这么惨了。你当时还要欺负我。”我半开玩笑地说，却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高中时期的严均张扬叛逆，最喜欢折腾我，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第一次见面，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树旁，静静低看着我被人拳打脚踢，嘴角还挂着笑意。 他的快乐建立在我的伤痛之上，就像折断蝴蝶翅膀的稚童，天真而残忍。 直到后来，我们发生了亲密关系。他开始对我好了一点，但这种好是因为情/色还是爱意，我分辨不清。 生病时的糖果，缠绵时的亲吻…… 这些让我以为窥到一丝光亮，可是却止步于此。 “严均，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装做漫不经心地问他，手机却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严均低垂着眉眼，睫羽似蝶翼颤动，突然变得那么认真，那么郑重。 “很早之前，也许是第一次见你。” 我尴尬地笑笑，弯腰捡起手机，说：“那你不早说。” “对不起。我以前真的是个混蛋！” 等了十一年，终于等到他的道歉。也许比起示爱，我更希望得到一句“对不起”。 “算你有自知之明。”我不敢看他，鼻子突然酸酸的，说话声也有些哽咽。 “陈希，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谁让我对你那么坏？我活该。你喜欢尤亮和钟瑜，他们都比我好。”严均说着说着也像要哭了。 我揉了揉他的发丝，注视着他的眼睛。这一刻，我好像看到那个十七八岁的严均。 我说：“没有。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第63章 玩物 钟瑜的画得了奖，他兴奋地向我炫耀。 “陈哥，我是不是很棒？”他邀功似的贴着我，扬起那张俊脸，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是的。我们小瑜最厉害了。”我抬手抚摸着他的发丝。 一旁严均的白眼快翻到了天上。 钟瑜对此视若无睹，浅笑着让我奖励他。 我忽然想起几天后的游艇派对，索性答应了带他去。 钟瑜走后，严均才愤懑地低声骂道：“恶心的娘娘腔。” 我瞪了他一眼。人是他要加的，这时候吃什么醋？ 转眼到了派对那天，钟瑜收拾了半天才出门，说是为了不给我丢面子。其实我看着都觉得过分漂亮了，怕是要招蜂引蝶。 一上船，就遇到了杨清惠的哥哥—杨巍。我出于礼貌和他打了招呼，谁知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身边的钟瑜。 “小陈啊，好久不见。你身边这位是？”他用极其轻佻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钟瑜，像虎狼盯着可口的食物。 我发现钟瑜在颤抖，胆怯地躲在我身后。 杨巍五官不差，但发福得厉害，衬衫也遮盖不住高高隆起的腹部，再加上稀疏的鬓发，浑身透着一股藏不住的油腻。 “你还不知道吧？你这个小情儿以前卖过吧。好像是在花都吧。嗯……我见过。”他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钟瑜。 “没有，你认错人了。”我慌忙解释，拉着钟瑜离开这里。 回到餐厅，我让钟瑜先冷静一会儿。 “陈哥，我没有……不是那样的。”他紧紧攥着玻璃杯，指节都发白了。 “我相信你。即使有，那也是过去的事。没事的。”我压低声音安慰起了钟瑜。 “杨……总他……我只是陪他喝过酒。他想碰我，我拒绝了。” 看着钟瑜这么失常，我也有些不忍。 “那我们早点回家吧。下次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出海。” “好。” 没过一会儿，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还是杨巍。他恬不知耻地和我说想睡钟瑜，还提出交换伴侣。 “我把周诺给你，想怎么玩都行。你旁边那小子，几年前没吃成，一直心痒痒。他还长得像我妹夫……” 我听得直犯恶心。周诺是炙手可热的当红小生，在大众面前向来是优雅清冷的形象。原来他也是杨巍手里的玩物。 我正想骂人，他们就走了过来。 “不行，想都别想。” 这种事只让我觉得脏。 杨巍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就被人制止了。 何承叶穿着花衬衫，笑嘻嘻地打圆场。 “表哥，不就是个玩物嘛。没必要这么动气。最近城南的会所又来了一批货，比这个好。”他安抚着杨巍的情绪，一边使眼色让我们走。 我现在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和钟瑜坐了快艇回了岸上。 回了家，我发信息和何承叶说谢谢。他也毫不客气，说是“小事一桩”。 “杨巍那人就是这么恶心。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要不是我是他表弟，他可能连我也要上。” 我被他的话逗笑。 “不过杨家要垮台了。他也嘚瑟不了几天。你们陈家才是最后赢家。以后要记得哥哥的好啊。” 他还配了个嘘声的表情，像是煞有其事。
第64章 骗 ====== 一个午后，我在葡萄藤下小憩，严均忽然打来电话告诉我杨家倒台了。 “怎么回事？” “涉及的东西很多，反正杨巍和杨清惠已经被拘留了。” 其实我也猜得到，杨家本身就是黑道出身，洗白了之后，手里也不干净。 “这是大好事啊。我们晚上一起庆祝。”我捏起一枚绿叶，放在手心里慢慢搓揉。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还有一件事。傅宁他……” “他怎么了？”我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一摊开手，掌心全是墨绿色的汁液，鼻尖弥漫着草木的苦涩味道。 直到看到傅宁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样子，我才相信别人没有骗我。 医生说他从高处坠落，大脑受到严重撞击，可能永远成为植物人。 “为什么？”我没有难过，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之前还是一个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一个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似乎很难受，眼里蓄满了泪水。 紧接着又来了一些人，都带来了鲜花。 看着他们的面孔，我的脑海里居然一点相关的印记都没有。 “你们是谁？” “我们是傅哥的同事。” “是剧组的人？” 那人哽咽了一下，继续说：“我们是警察。” 我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什么傅宁要入赘杨家？为什么所有事情都不解释？还有胸前的枪伤…… 我和严均坐在车里，他一句话也没说。仿佛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你早就知道，是吧？”我木然地盯着他。 “是。我们都觉得为了你的安全不能告诉你。” 我讨厌这样自以为是地为我好，讨厌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严均握住我的手，诧异地问为什么这么冷。他让我靠在他的肩上，让我哭出声来。 之后的几天，我去看了傅叔叔。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这件事。 “阿宁怎么没来？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了。” “一点都不孝顺。” …… 傅叔叔愤愤不平地嘀咕着，转而说：“还是小希好。” 我努力掩饰情绪，解释道：“傅宁他有事在忙，过几天就来看你。” “你们是不是关系不好？”傅叔叔忽然问我。 “没有。” “我知道，你们互相喜欢。我没有意见。”他笑了笑，继续说，“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感情。”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一边削苹果，刀锋差点碰到指尖。 “阿宁其实很喜欢你，但他不爱表达。”傅叔叔絮絮叨叨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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