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一听,端起杯子晃着脚步绕过桌台,一屁股坐在霍九安身边,笑着跟他碰了个杯。 “那还得多谢你呢,哈哈哈哈……真是委屈你的胸针了,嗝……这杯我干了,都在酒里了!” 说完一抬杯子喝了个干净。 霍九安这边已经酒劲儿上了头,完全不像刚来时那般器宇轩昂,明明比唐时还要大一号的身体,却缩在卡座沙发里,抱枕压在肚子上,委屈得像是被人欺负了。 “就你那破棒棒糖,在他书桌抽屉里锁了五年!五年!最后包装纸都变颜色了,糖也化得黏在盒底,我就带着盒子一起扔了!他……他竟然因为这个跟我吵架,整整半年没理我!” “什么?你竟然把我的定情信物给扔了!” 唐时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老大,扔了手里的杯子就要扑上去揍霍九安。 “什么糖化了!你就是心思歹毒!你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还动手!又要打架是吧!来来来……” 附近的侍者很快就看到了这边扭打成一团的两位Alpha,值班经理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过来,看到桌子上东倒西歪的几个空酒瓶,赶紧又招呼了人过来帮忙把扭打的两位拉开。 经理仔细一瞧,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蹲到唐时旁边,拉着他的胳膊检查着。 “老板!老板你怎么过来了啊!有没有受伤啊!” 对面那个高大的混血Alpha一听更来劲了,挣着身子又要往唐时的方向扑过来。 “你是这的老板?混蛋……骗了我的Omega还不够……还骗我来这消费!你最不要脸!心思歹毒!” 一圈拉架的人听了这话,忍不住将八卦的眼神在两人之前来回巡视,蹲在一旁的经理也被这信息量极大的醉话吓得一身冷汗。 糟了,这算是知道了老板的隐私吧,等老板酒醒之后自己会不会被辞退啊,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啊! 高大的Alpha经理欲哭无泪,又怕两人再说出什么更劲爆的醉话,赶紧指挥着周围几个人先把这两位抬到休息室去。 “莫矜才不是你的Omega!他根本就没喜欢过你!那是我老婆!我老婆!!!” 说着起身,虚浮地走了两步,朝着地上那个模糊的影子上去就是一脚,结果被对方的大长腿一绊,自己也摔到了地上。 一帮人惊呼着围上去,有抓胳膊的有抓腿的,赶紧把这两位醉鬼Alpha先生架到了员工休息室。 狭小的房间一左一右摆了两张上下铺,中间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伸手就能碰到对面的床沿。 经理带着一个侍者给两个人轮番灌着解酒药,等到药效起了作用,屋里终于逐渐安静下来,两个Alpha一左一右各占一个床铺,睡了过去。 * 一觉醒来,天已经完全大亮了。 先醒过来的是霍九安,他许久没放肆地喝过这么多酒了,头钝钝得发沉,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快10点了,掐了把眉心坐起身来。 对面唐时还没醒,一条腿还搭在床边,脚踩在地板上。 霍九安抬腿踢了他一脚,环顾着四周,简陋的休息室除了两张床,只有中间的一张简易木桌,自己这边的床尾处有个树形落地衣架。 被搬来这里的过程他勉强还有印象的,忍不住腹诽唐时这酒吧老板当得真是抠门,给员工安排的临时休息间这么小,好在整理的还算干净整洁。 见抠门的酒吧老板还没有要醒的意思,霍九安又用力踹了两脚过去。 “别睡了,醒醒!” 唐时感觉右腿又酸又麻,哪个不知死活的还踢了自己好几下,烦躁地睁了眼,看到对面坐着的那个一脸菜色的混血Alpha,昨晚的记忆渐渐苏醒过来。 “呃啊……”唐时慢慢撑起身体,敲了敲踩在地上那条麻了的腿,“醒这么早?” 一开口,全是宿醉后难闻的酒味。 “不早了,快中午了。”霍九安站了起来,活动着身体,在小床上蜷了一晚上,浑身像散了架似的。 “快中午了?”唐时想起昨晚答应了莫矜早点回去,这下醒来找不到自己,估计要闹脾气了,赶紧抓起桌上的手机,发现手机上好几个沈梓曦的未接来电。 心中一紧,赶紧点开通话记录,最早一通是凌晨四点多。 唐时第一反应是莫矜有什么事,连忙点开未读消息。 【沈:莫矜发情期到了。】 【沈:已经打了抑制剂,放心一切正常,就是看着不太开心,问了好几次你回来没有。】 【沈:你这是跑哪儿鬼混去了,电话也不接,莫矜不肯吃早饭,自己回来哄吧。】 最后那条是一个半小时之前发的。 唐时心里着急,腾地一下站起身,结果头顶结结实实地顶在了上层床板上,瞬间眼前发黑又坐了下来。 霍九安打量他两眼:“你这是酒还没醒?” “还不都是你,灌我酒耽误我回去,答应了莫矜早点回去陪他的。”唐时疼得龇牙咧嘴,心里搓火又没处撒,对着霍九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自己酒量差还怪起我了,懒得跟你废话。”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我先回酒店换衣服了,破地方弄得身上臭烘烘的。” “等会儿,”唐时叫住他,刚要站起来,头顶的胀痛让他把身子往床边外探了探,这才站直身体,“我跟你一块儿走,借你浴室用下。” 霍九安黑着脸:“我拒绝!” “但凡这儿能洗澡,我也不至于找你借地方,我来不及回家了,你酒店离得近,别磨蹭了,我赶时间回去哄老婆。” 不由分说推着霍九安往门外走去。 到了停车场,唐时在兜里摸了半天没找到车钥匙,可能应该是落在休息室了,想着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太适合开车,两人索性打了车直奔酒店。 霍九安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另开了一个房间,在大厅里等着,见两人到了赶紧迎上去递上房卡。 “谢了,欠你个人情,待会儿我直接去莫矜那儿不跟你一起走了。” 唐时接过房卡,把两人丢下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Beta男助理面不改色,立在一旁询问:”老板,您吃早饭了吗,需不需要给您送点吃的去房间?” “没什么胃口,叫个清爽点的沙拉,再来杯美式,”霍九安看着电梯的数字,补充一句,“给刚才那个房间送套衣服过去。” 从浴室出来,唐时才发现没有衣服能换,衣服上全是宿醉后难闻的气味,刚想打电话给凌綦,房门就被敲响。 门外是刚才那位助理先生,送了一套崭新的休闲套装过来,还是自己的尺码,唐时道了谢,换好衣服立刻往研究所赶。 出了电梯,唐时直接跑去病房,隔着窗看了看,莫矜蒙在被子里,背着身子看不到表情。 也说不上是不是心虚,他还是决定先去沈梓曦那里问问情况。 “莫矜这次发情症状还是比较猛烈,给他更换了普通抑制剂,没有出现过敏反应,一切正常,”沈梓曦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能进去吗?会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多少是有影响的,抑制剂只是抑制了生理上对信息素的渴望,心理上Omega还是会希望跟自己的Alpha亲近,”沈梓曦看了他一眼,好心提醒道,“你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去哄人道歉,夜不归宿被抓个正着,你可真棒!” 唐时耷拉着脑袋,又懒得跟他解释,呆呆地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梓曦纳闷,又瞧了他几眼,想问怎么还不去陪莫矜,值班小护士拎着个纸袋子敲了敲门。 “唐先生,你订的粥送来了。” 唐时立刻起身接过,跟她说了声谢谢。 “得了,我去哄老婆了。”
第19章 ♡ 19 ♡ 唐时离开病房之后,莫矜就一点睡意也没了。 自从唐时又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他的失眠症一天比一天好。 莫矜心里清楚得很,失眠是心病,心病的根源是唐时。 只要唐时在,他的病就好了。 从酒店回来的路上,莫矜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唐时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想起上午在楼下遇到的那位田老师。 起初,莫矜以为她是一位有点专制的严厉母亲,可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可怜人。 莫矜心里难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胸口又烫又疼,就像是有人在扯着血管揪他的心脏,难受得要命。 好烦,真的好烦。 他坐起身,摸到床头柜的抽屉,拉开后把手伸向最里面,指尖触到一个绒面的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里是一条檀香木手串,是还在圳海时高三那年两个人去北城爬山散心,在念明寺门口买的。 当时唐时被门口卖香的阿姨拉住,神神叨叨地说他跟佛家有缘,非要让他买了这条串珠。 唐时一向不喜欢这种强买强卖的兜售方式,而且在庙里两个人已经买了一堆护身符,向摊主摆着手,拉起莫矜扭头就走。走出一大段路莫矜说口渴,但附近没有小摊,唐时便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回山下的便利店去买水。 唐时前脚刚走,莫矜就绕回了寺门口,找那位摊主阿姨,买下了刚才那条手串。 手串是最朴素简单的样式,没有搭配任何装饰的珠子,凑近还能闻到很淡的檀香木混着香火的味道。 之所以跑回来,是因为莫矜觉得这个味道很符合串珠简单质朴的样子。 还有就是—— 刚刚他被唐时拉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摊主阿姨走回摊位的背影,步履有些慢,右腿的裤管空荡荡的,风一吹露出了裤脚下的金属假肢。 当初莫矜拜托沈梓曦去跟唐时说的话很强硬,说他不想再听到唐时每天那些啰嗦的废话,无聊,又聒噪,自己再也不想见他了。 从那天之后,莫矜就真的再也没见过唐时了。 然后莫矜就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起初只是在病房里没方向地乱转,没目的地到处乱翻,莫矜不知道这条手串是怎么出现在病房里的,可当他闻到淡淡的檀香木的气味,熟悉的味道让乱糟糟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攥着手串,缩起腿坐在窗台上,无比疲惫。 望着眼前的黑暗,莫矜分不清自己是睡了还是没睡,因为无论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永远都是漆黑一片。 莫矜受不了这种仿佛“活死人”一样的生活,得找些事情做,只有身体一直在动着,才能知道自己是清醒的。 莫矜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手串扯断了。 豆粒大小的珠子哗地撒了一地,莫矜揣着那个装手串的小盒子,跪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摸索着,数着数捡回来。 一百零八颗,捡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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