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乔清不可能真的出现, 所以他说:“我考虑过了, 让乔清代为参与这次事件调查。” “……乔清?”梅明嘉看上去有些错愕,就在乔清以为他会如以往那样答应下来的时候, 梅明嘉道:“这可能不太合适。” 乔清:“……嗯?” “乔清虽然有些天赋, 但经验尚浅, 也没什么实操经验。这次事情我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工地灵异事件, 所以才带他体验一下当作练手, 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而且背后似乎还有别的人参与,否则那鬼婴不会冲着我们来, 再让乔清跟着继续处理这件事未免有些危险了。” 乔清:“……” 说实话,他倒真没考虑到危险这个事情。 但作为白泽,他自然不能被下属反驳到说不出话。于是乔清咳嗽了一声, 故作高冷地道:“你多虑了,我不会让乔清有事,就这么安排。” 梅明嘉沉默片刻, 说道:“……当然, 如果您坚持的话。” 但作为乔清本人, 他知道梅明嘉是出于好心才这么说。同时也为了方便他以后能顺利参与其他任务,因此乔清在开棺那天去皓月楼报道的时候戴上了一串朱砂手串, 当做是白泽亲手所制并且赠与他的“护身符”。 他去得早,放青山带他去梅明嘉办公室休息,乔清正好显摆一下这个手串,放青山一听说是白泽做的就大呼小叫地要他摘下来仔细看看。 其实那不过是一串再普通不过的朱砂手串,只是大颗的朱砂珠子上花里胡哨地用金色笔触描上了各色符文,看着倒真像那么回事儿。但其实这是乔清在商品街和一个聋哑人买的,也就花了不到十块钱。 然而放青山却不明觉厉,震惊地捧着朱砂手串来回打量:“白先生给你做的??亲手做的???” 乔清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买块玉雕饰品戴脖子上的,但是玉和朱砂不同,朱砂大多大同小异,但玉这种饰品,即便是珠宝玉石界的门外汉也能从色泽的透亮度看出个好赖来。白泽送的东西自然不能太差,但乔清又懒得花大价钱去买个好的,索性就去商品街夜市买了条还看得过眼的朱砂手串应付过去。 “好家伙,”放青山感叹,“你这是拜白先生为师了?不是,这可是连我这种关门弟子都没有的待遇啊。” “呃……”乔清说,他知道道家里师徒关系对双方的束缚,于是含糊地否认道,“不算正经拜师过,就只是……会教我一些东西而已。” “他对你也太好了,”放青山不依不饶地巴过去,“白先生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父亲吧?”关于家事,乔清对外的说辞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梅明嘉不悦皱眉:“放青山。” 放青山大大咧咧惯了,被呵斥了才发现自己的话不妥,顿时心虚地一缩脖子。乔清笑道:“没有的事,白泽和我年纪差不多。唔……也和你们差不多,是个年轻人。” 乔清望着放青山笑,看起来毫不在意,他向来是脾气最好最随和的,于是又让放青山脑子里的那根弦松了,他笑嘻嘻地凑近乔清,“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还给你做手链……。”他摸过乔清的手给他套上朱砂手串,“诶,他做完是不是还亲手给你戴上?就像这样——” 乔清被他装模作样的戏精作态逗得笑起来,“行了行了,白泽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你缺人给你亲手戴手串我是看出来了。” 放青山的手还搭在乔清手上,梅明嘉看着只觉得碍眼,他起身给乔清倒了杯水递给他。 “谢谢。”乔清接过喝了一口,他刚好渴了,“是不是到时间该走了?” “差不多。”梅明嘉说,“去会议室吧。” 早上九点,省道教协会和佛教协会的前辈们也陆续来了。梅明嘉负责官方交际,放青山则如鱼得水地穿梭在各色人物之间,从另一个角度打探情况。这天乔清也见到了之前梅明嘉提到过的释贫大师,释贫是招提寺的主持,他身着黄色僧衣,外罩一件红色袈裟,看着年纪并不大,生得敦厚温良的面相,脸上总是笑眯眯的,显得宽容慈悲。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释贫向乔清行礼,乔清也赶忙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然后就听放青山大喇喇道:“我说视频大师,今天怎么没见你开直播?” 乔清:“……直播?” “阿弥陀佛。”释贫大师说,“这个月□□用完了,限速了。” 乔清:“……” “但是直播还是得开的,可能得等到晚上。”释贫大师慈眉善目道,“不然香火钱从哪儿来呢。” 放青山:“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施主,”释贫大师看向乔清,“这位施主长得甚是俊俏,不知晚上有没有空和老尼连个麦?捎带给贫尼签个名?” 乔清不李姐,但大为震撼。 放青山连连摆手:“去去去,乔老板才不是什么人都——” “噢,这位施主是个老板?”释贫大师眼睛一亮,“不知道乔老板有没有兴趣布施一二?” “……当然。”乔清说,“稍后看要怎么做,咱们再商量。” 不多时,大家都陆陆续续到场了。梅明嘉提前找相关考古学专家鉴定过棺材的材质,确实是纯金没错,从表面取样鉴定得知大概是400-500年前葬下的,约是明朝末年。 年代不算太久远,大家谁也不知道开棺后里面会是什么,又或是会发生什么反应。但人的好奇心总是能战胜一切的,更何况这棺材也不可能一直放在仓库里压箱底不去管,开棺是必然的。 而开棺的过程也很平静,并没有电影里演的僵尸破棺而出的场景,工人们调来机器将棺材撬开后就吓得匆忙收拾东西跑路了,一秒钟都没多留,还是梅明嘉和放青山合力才将棺材盖推到一旁放好。 在场的众人一同围上去看,里面也并不是什么恐怖的骷髅和骨头架子之类的——但正是因为这才更为吓人。因为里面躺着的男人神色安详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全然看不出是具死了几百年的尸体。 他浸泡在鲜血一样的红色液体里,黑色的长发如同冰冷的蛇类一样在血水里飘动,脸色也如墙壁一般毫无血色,苍白地漂浮在深红的液体之上。尽管他的长相并不难看,眉骨微高,鼻梁挺直,流畅柔和的面部轮廓中和了五官里的利落,甚至当得上一声温文英俊。但那惨白与深红的对比仍然有种说不出的诡谲怪异之感,让人不敢多看,瞥上一眼后便收回眼神,就怕那棺中人突然睁眼看来,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在场的人一伙捻着念珠狂念阿弥陀佛,一伙拿着铜钱剑八卦镜狂念无上天尊。乔清也被棺中的怪异吓了一跳,有些脊背发凉,他硬着头皮盯着那人的脸,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他问梅明嘉:“你看这人像不像——诶……?” 从开棺到现在满打满算不到一分钟,那棺中人原本饱满的皮肉却在接触到空气后开始慢慢变得干瘪,像是水分快速流失了一样地凹陷进去,紧紧依附着身体骨骼。然而即便是那多存活了片刻的表面的人皮也在不久后被逐渐腐蚀融化,一点点撕裂开来,露出森白的骨架,在片刻的漂浮不定后最终是缓缓沉进了棺材底部,和金棺撞出铛一声轻响。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乔清也看得呆住了,那人原本斯文儒雅的面孔瞬间变得皮肉消融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梅明嘉将他拉离棺材边才回过神来。 乔清仍然愣愣地看着那棺材,他先是想起了自己那几个荒唐怪异的梦,他虽然从未看清过那人的长相,但是在看到这金棺里的人的时候,乔清突然就有种直觉——梦里的人就是长着这么一张脸。而在看到这张脸后他也忽然回想起来,之前他曾和梅明嘉去过顶楼的储藏室,那里有着一副画着个青衣道士的画像。虽说古画不如现代人物素描来得写实逼真,而且画纸和笔迹也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模糊不清,但仍可看出来和棺中人颇为相似。 三个来自不同地方的不同形象在乔清脑海里合为一体,逐渐描摹出一个完整的人物来。 他拧起眉头,问梅明嘉:“你觉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幅画,就是放在顶楼储物室的那副?你之前提到过,说是某个殉葬品?” 梅明嘉听到他的问题时并未感到错愕或是意外,显然他也联想到了这一点。但是——真有这么巧?画像里和金棺里的是同一个人,并且这棺材正好被他们挖到? 梅明嘉召集各位前辈前来,一是为了查探这金棺到底是什么来头;二是怕开棺过程中有什么突发事件,也好一起应对。没想到棺材是开了,结果原本让他们如临大敌的僵尸却自己化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副骨架,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僵尸不见了,道佛两家各自用自己的方法卜卦检查,确实没有阴魂残留,一伙人顿时更加难受。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心里梗得慌,倒不如直接蹦出个僵尸来让他们对付来得痛快。 后续他们还要将棺中的液体送去化验,并做场法事确保一切无虞,乔清嫌无聊便没有参与,和梅明嘉知会一声后便早早走了。 彼时顾霄正懒洋洋地趴在咖啡馆的猫爬架上晒太阳。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他撩起眼皮看过去,鼻间再次嗅到森森鬼气。然而他现在已经习惯到几近麻木,甩了甩尾巴跳下来走到乔清身边,然后如愿地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从动物的视角看人总是有些畸变,但这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顾霄恋恋不舍地盯着乔清瞅,那老和尚的舍利他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走。 可是…… 顾霄喵一声地在乔清怀里翻出肚皮,躺在他手臂上来回磨蹭祈求爱抚。 这多好的生活啊,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饿了有饼干肉干吃,渴了有咖啡喝,还有好看的人类给抱给摸…… 他还修炼个der! ……不对,修炼还是得修的,才能变成人形而不是现在这—— 去他的变人吧,躺在漂亮人类的怀里不香吗?! 布丁:“喵喵喵喵喵~” 顾霄如今扮起猫来已经越发炉火纯青,抻长了身子伸懒腰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只猫的模样。乔清抚摸着他的脊背,看他舒服得眯起眼睛,也跟着笑弯了眼,贴着他的额头叫他:“布丁布丁布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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