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聂鹤川安排了新项目,他带乔清去同楼层的天台上散步,结果一出推拉门,乔清就看见了一地的狗。 说是一地,真的毫不夸张,至少有20只。 乔清:“……”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在高级餐厅还是在狗咖。 “我听说你喜欢狗。”聂鹤川说,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都带了一只来。” 乔清:“……” 他转过身:“我很好奇,”他探究地看向聂鹤川,“鹤川,我们之前见过?” “没有。”聂鹤川说,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乔清继续问:“那……我们认识很久了?” 聂鹤川微微抿唇,道:“也没有很久。” 乔清心里越发狐疑不定,他本怀疑聂鹤川同样是带着系统的任务者,他们甚至认识——或者至少也是见过,否则难以解释聂鹤川的行径。可如果事情真是如同他猜测的那样,聂鹤川为什么不承认,哪怕是暗示性的承认? “既然这样。”他说,“聂总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聂鹤川说:“我想和你结婚。” 即便乔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聂鹤川这异常直白的要求还是让他沉默了好一阵,听他像个炫耀名贵手办的孩子一样冲后面候着的助理招了下手,接过他手上的文件一件件给他拿出来承诺:“我是认真的,乔清。婚后我可以给你我所持有的聂氏一半以上的股份,从此以后你就是聂氏的最大独立股东,还有所有的子公司和房产也将一半划归到你名下。并且我会全力支持你的事业,任何的资源和奖项——” 乔清冷不丁打断他:“这就是你的目的?” “不。” 聂鹤川收起文件,低声道:“这是请求。” 但是——显然,他避重就轻了,和乔清结婚不是目的,因为他原本就没真的奢望乔清能答应。但对向家的一切动作,是的,让乔清离婚就是他的目的。 乔清反复琢磨聂鹤川的来历,他故意冷下脸,不冷不热道:“向家的事是你做的?” “不是。”聂鹤川平静道,“时局如此,与我无关。” 当然,推波助澜里少不了他那份。向家确实是清白的,但尽管如此,这事儿拖一天就多一天的损失——名声和经济上的双重损失,就算以后重新正名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元气。商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尚且不进则退,更不用说向家这都快跌穿坑底直扑地核了。 但乔清其实无所谓聂鹤川在其中参与多少,向景鸿作为主角必然不可能出事,用不着他去操这份心。但是说实话,聂鹤川的谜语人属性让他有些不快。于是乔清朝不远处捧着红酒随时准备商场庆祝的侍应生招了下手,拿过托盘上的高脚杯。 聂鹤川眼神微动。 “你喜欢我?”乔清问。 “我爱你。” 聂鹤川说。 乔清轻晃着红酒杯,放在鼻间轻嗅。他神情缓和了下来,声音也不似刚才冷淡,让原本内心沉寂的聂鹤川不受控制地泛起几分波澜,张口道:“其实,其实有一段时间了,乔清,我一直——” 乔清抬起手,高脚杯里的酒液在聂鹤川头顶上兜头淋下。 于是聂鹤川剩下的话便突兀地卡在了喉咙里。 倒完一杯,乔清再次冲侍应生招手。 但那年轻人傻住了,完全不敢上前。聂鹤川回头看了他一眼,侍应生才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端着托盘走上来。 于是乔清倒了第二杯。 他看着聂鹤川的脸,男人垂眸站着,淅淅沥沥的酒液顺着发丝淌到身上。他依旧平和沉稳,却死寂得如同毫无生气的冷夜。 “对不起。” 聂鹤川道歉。 他还是太心急了。 可是有些话他已经憋了许久,想说却又碍于限制无法说出口,让聂鹤川实在难以维持冷静,只想离乔清近一点,再近一点。没想到最终却弄巧成拙。 “我不希望看到向家出事,”乔清说,一字一句,“尤其不想看到向景鸿出事。” “聂鹤川,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嗯。”聂鹤川低低应声,再次道,“对不起。” 乔清不再理会他,双手插兜转身就走。 【小乔……?】白莲花也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胆战心惊,【你怎么……】 【放轻松,我诈他的。】 乔清轻飘飘道。 【聂鹤川这种人,他不想透露的事,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我懒得和他周旋,靠下猛药来击垮他的防线是最直接的办法。】 【可是,他也未必会……】 【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乔清冷冷道,【总有他肯坦白的一天。】 如他所预料,这次发狠并不足以让聂鹤川知难而退——甚至是短暂的知难而退都没有。隔天他就又出现在了片场,笔直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肃穆。乔清正坐在放车里吃午饭,看了看便放下了窗帘。 不一会儿陈熊就来敲门了,“小乔哥,聂总他——” “让他等着,要么就走。” “……好,我知道了。”陈熊挠着头走了。 乔清对面,姜谌把自己盒饭里的烤鸡腿夹给他。 乔清抬眼看他,姜谌咬着筷子冲他笑,小虎牙抵着下唇,显得乖巧又野气。 “你那样吃得饱?” “吃得饱。”姜谌说,“聂总准备的盒饭分量可不小。” 乔清笑:“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姜谌很聪明——在某些事情上,聪明又有自知之明,所以并不惹人讨厌。 雨还在下,聂鹤川站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等着,眼睛始终望着房车上的某个窗户。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才被人从里面拉开。 姜谌走了出来,他双手搭成个小房子挡着头顶就要往雨里跑。房车里却又伸出一只手腕,那只手拉住了他,递上一把伞。 “小乔哥,不用,我……” 姜谌的声音被雨声挡去大半,其他的便再也听不见了。他接过那把伞打开,一边开一边往下走,许是下了雨楼梯不好走,他脚下一滑,身子便往旁边歪去。 “小心点。” 聂鹤川终于看见了乔清的脸,他探出半个身子扶住姜谌,眉眼低垂的样子显得沉静又温柔。 姜谌忙移过去伞遮住乔清,然而即便是这样聂鹤川也看见了他的笑容,连声音都带着笑意,“好了,快回去吧。” 房车的门很快关上。 聂鹤川继续等着,直到陈熊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跟他说乔清叫他。 聂鹤川这才快步走向房车,收起的雨伞抖落下大片雨滴。 房车里凉快干爽,丝毫没有外面雨天的闷热。聂鹤川刚才收伞收得急了,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乔清给他递上纸巾。 “谢谢。” 乔清抬了抬下巴,“坐吧。” 于是聂鹤川才在他对面坐下。 “聂总找我有事?” “也不算有什么大事。”聂鹤川将擦拭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说道,“我这儿有几部正在筹拍的电视剧想找你谈谈。” “工作的事找周墨就行。”乔清撑着下巴道,“他负责我的工作。” “……是。”聂鹤川说,“周总的安排还算妥当。”如果不是他还有些可用之处,连向景鸿都栽了,周墨绝不会成为独善其身的那一个。 乔清偏了下头,曲起手指扣扣桌子道:“有什么片子,我看看。” 聂鹤川把本子私发给了乔清,乔清划拉着平板,点开其中一部对聂鹤川道:“这个配角不错。” 聂鹤川一顿,他当然不是要让乔清挑配角的,只是还不等他说话,乔清便道:“和姜谌挺合适。” 姜谌是碧水娱乐的艺人,他出道虽久,直到最近才有些热度,但也并没到资源能够单独找上门来的程度。 “他,”聂鹤川说,“业务能力不够。” “这是部生活剧。”乔清说,“和他本身的性格挺契合,够用了。” “……好。”聂鹤川敛下眼眸,“我会安排。” 聂鹤川来得勤,周墨也是一样,两人时不时就会碰上面。周墨一度大为震撼,他着急地想和乔清解释聂鹤川和向家事故之间的利害关系,却被乔清淡淡的三个字堵了回去:“我知道。” 于是周墨震惊之余又换了个思路:“他是不是要挟你了?” “……”乔清无奈地看他一眼,“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确实思维发散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狗血故事的周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对了,向家那边的事情似乎有转好的迹象了。” “嗯?”乔清侧目,“具体是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周墨郁郁地托着下巴,“我爸唯恐避之不及,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这又是重案,上头口风紧,我也只能道听途说一些消息而已。” 乔清笑,“这很正常,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了。” 周墨悄摸摸抬眼瞅他,腆着脸坐到他旁边:“既然这样,你打算怎么谢我?” “这不是已经谢了,”乔清懒洋洋道,用手指撩开房车窗帘示意他往外看,“喏,给你发了一张房车直通卡,没卡的只能在外头淋着雨等。” 周墨:“……” 熟悉的黑伞碍眼得很,周墨装模作样地撩着窗帘看了看,把它又拉开了些,对乔清道:“这个直通卡就没有赠品?比如一个吻什么的?” 最近总是阴雨连绵,厚重的乌云将蓝天染成了灰色,仿佛就连世界也是灰暗的,只有房车里的灯能够透出光芒。 但如今,就连那片光芒都被挡住了。 窗户太小,聂鹤川只能看见两道交缠的背影挡在窗边,乔清的后背抵着窗户,贴得严丝合缝,就如同前方有人按着他一样。 周墨往后退开时便见聂鹤川直直地望过来,他不闪不避,回以一个礼貌但十足十耀武扬威的笑脸。 乔清:“你——” “嘘。” 周墨正半跪在椅子上,座位太狭窄,他只能面向着乔清才方便动作。见乔清仰头看他,他便再度俯下身,捧着他的脸回以一个深吻。 等到乔清送周墨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太阳探出了个头,将空气晒得潮湿又闷热,让他不耐地扯了扯衣领。 马上就要开拍了,乔清便没有和聂鹤川说话。但聂鹤川似乎总能把握乔清的每一个动向,综艺也好演戏也好,他总能随时随地地出现,甚至就连乔清去给姜谌探班的时候他也居然也出现了。从这个方面来说,聂鹤川的耐心以及包容力堪称人类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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