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收拾东西打算回一趟向家,化妆间里就他自己,俞松白似是有意避着他,他们今天除了对戏以外就没私下说话过。 这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敲门,乔清还以为是工作人员,随口道:“请进。”结果转头看见的却是俞松白,他愣了愣,随即一笑,说道,“怎么还敲门?” 他的态度和语气一如既往,自然从容的态度让俞松白少了几分焦虑,他倚在梳妆台边说:“抱歉小乔,我昨晚喝多了。”他有些紧张,眼睛就更加专注地看着乔清,声音是一种欲盖弥彰一样的平静,“听助理说我自己跑到你房间去了,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几句话之间乔清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于是便笑起来,摆摆手道:“哪儿有什么麻烦,你一进来就躺倒睡了,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什么,也不知道串到哪个剧本去了。” “是吗。”俞松白也跟着扯了下嘴角,“这样……没打扰到你就好。还有今天,”他不好意思地垂了下眼,“酒劲还没过,所以有些不在状态,实在是……” “你已经道过歉了,”乔清笑,导演让提前收工那会儿俞松白就给大家鞠了个躬,抱歉浪费了他们的工作,“这有什么,谁都有个状态不好的时候。像我之前被凶手按水里溺死那会儿,怎么也演不出恐惧的感觉,还不是拖着大家陪我演了好几遍。”他安慰俞松白,“宿醉会头疼吧,先回去好好休息要紧,其他的不着急。” “……好。” 他们互相配合着,就像搭戏一样地演完了这场戏。 乔清背着包走了,俞松白坐在空无一人的化妆间里,无力地将脑袋埋进臂弯里,趴在桌上发呆。 他并非真的忘记了昨晚的事情,正相反,他其实记得一清二楚,同时也清楚地记得乔清在片刻怔愣后的沉默。 他的不回应已然是一种回应,只是不想把拒绝明确地说出口让大家都难堪。所以……这已经是俞松白所能想到的最妥帖的处理方式了。 乔清是个聪明人,聪明且敏锐,俞松白也一样。俞松白知道乔清肯定看出来了,但凡他真有点那个意思——不,甚至都不用非得是外露的表示,但凡乔清面对他时有那么点些许的不自在或是异样,哪怕是刻意避嫌,俞松白都能迈出那一步。 可是没有。 乔清对他一如既往,毫无变化。他只想保持现状,所以俞松白也只能配合着他,将那块遮羞布再次盖上,尽量不因为自己的心思而给他带来麻烦和不适。 至少他们现在还是朋友。 至少,只要他们还是朋友,乔清就会在他说出“我帮你”的时候欣然应允,而不是低头沉默。
第45章 由于剧组临时放假, 所以乔清收工也早,没想到到家时向景鸿已经回来了,开门的一瞬间两人都是一怔, 然后棉花糖就绕过向景鸿冲了出来, 抱着乔清的腿猛摇尾巴。 向景鸿侧身让开一条路, 乔清抱起棉花糖走进屋里, 一边叫道, “爷爷, 我回来啦。” 结果走到客厅却没看见人, 向景鸿说:“爷爷在阁楼下棋。” “有朋友来?” “没有,他在自己对着棋谱琢磨。”向景鸿说, 给乔清倒了杯红茶。 “谢谢。”乔清接过杯子, “爸妈呢?” “去外地开会了, 过几天回来。” 乔清嗯了一声, 然后便再无下文。 “乔乔……” 乔清皱眉, 他看向向景鸿,同样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他在初见时就觉得有些熟悉,但也只是熟悉而已。可现在不同,和当初满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比起来, 现在要更趋于平和,在望过来时却又多了几分专注和内敛的温柔,如同被压在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波涛, 暗流涌动。 乔乔只是一个称呼, 乔清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 只是心里难免还是有几分别扭。他错开视线,“什么事?” 向景鸿不善于挑起话题, 在叫了一声后便无措的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道:“我听陈熊说,你最近工作很忙?” “一直都挺忙的。” “我本来想去探班,但是……”向景鸿一顿,声音低下去,“我想,你应该也不想见到我。” “没有。”乔清说,这个否认让向景鸿一愣,眼里猝然一亮,即便只是几分微弱的希冀,却也如同星子一样,骤然点亮了夜空。 “抱歉,那天我不该那么说,你别放在心上。”乔清说,平静得近乎客套。 他语气疏冷,然而仅是愿意主动提起便足以让向景鸿意动,带着些急迫地道:“没关系。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着急。” “嗯。”乔清淡淡地应声。 向景鸿还要说什么,但是此时向老从楼上走了下来,招呼着乔清一起看电视。这是乔清回家的一贯保留节目——和向老一起看自己演的戏。 向景鸿坐到乔清身边,见他没什么太大反应,心下终于稍稍放松。可是尽管乔清表现得仿佛一切如常,但是不管是目光相接也好,还是偶然之间的肢体接触也好,向景鸿都感觉得到,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今天是个雨天,乔清和向景鸿又顺理成章地被留宿在向家。但其实他们也只在刚结婚那段时间才不经常回来,之后回家得便越来越频繁,留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毕竟吃完饭后再陪向老聊聊天就已经晚了,倒不如直接住下明天再去公司,也省得来回折腾。 作为一直以来的助攻手,向老自然将他们的变化尽收眼底,今天更是如此。闹别扭的小两口让他实在忍不住笑,见两人先后都回房间了,他再次偷偷叫来保姆:“去,把电闸拉了。” 保姆:“……您说什么?” “别多问,去把电闸拉了就行。” 被阴了一把的乔清没有丝毫防备,他刚洗完澡正扒拉着柜子找浴巾和浴袍,浴室的灯就突然灭了。 “乔乔?” 向景鸿在外面敲门,怕浴室太黑乔清踩着水滑到,心下有些焦急,按着门把手想要打开却又觉得不合适,只能不安地继续敲门:“乔乔,你没事吧,好像停——” 话说到一半,浴室的门被乔清拉开,向景鸿一下没收回拉着门把的手,顺着惯性往前一扑,被乔清接住了。 “乔——” 手掌下肌肤温热,还带着些潮湿的水汽,让向景鸿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柜子里没有浴巾和浴袍了,我没穿衣服。”乔清说,一手扶着向景鸿的腰让他站稳,另一手握了把刮胡刀背在身后,“是不是——” “跳闸了。” “……噢。” 身处所谓“豪门世家”的乔清默默地将‘有人闯入’憋了回去,但还是觉得不太安全,刮胡刀始终握在手里。 向景鸿慌忙从他身上起来,然而乔清身上的热气却仿佛自带追踪器一样地将他包围,让他又开始耳根发热。好在现在停电,屋里黑得很……不,他就快自燃来给房间照明了。 乔清不知道向景鸿怎么突然愣住,便推了推他:“去外面看看。” 房间比浴室要亮一些,乔清绕过他走到窗边。向景鸿也跟着往窗户看,房间内仍是昏暗,他只能隐约看见乔清的身体轮廓。充满力量感的肌肉曲线就如同狩猎时蛰伏的猎豹,充满了低调却不容忽视的强烈荷尔蒙。 向景鸿克制地抿紧唇,却见乔清撩开窗帘往外望,微薄的灯光和月光争先恐后的从缝隙里挤进来。恰到好处的光影越发加深了身体的轮廓,被月光包裹的皮肤就像是温润的玉石一样泛着荧光,让向景鸿喉间一紧,目光不知所措地左右游移了一阵,最后还是诚实地黏了上去。 “只有我们停电。”乔清有些困惑,“拿件睡袍给我。”他回过身,正对上向景鸿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视线。 向景鸿如梦方醒,然而手边却没有睡袍,只好从衣架上拿了件衬衫先给他披上,随即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少爷,乔先生。”是家里保姆的声音。 乔清走过去想要开门,向景鸿却反应极快地把他往里一推,“我来。” 乔清顺从地往里靠靠,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打开的房门。 “少爷,家里跳闸停电了。”保姆对向景鸿说,“老太爷让您二位先休息。” 向景鸿拧眉:“怎么会突然跳闸?” “老太爷说明天就让物业来修,没什么大事,大概只是线路老化了。无须担心。”保姆说,“早些休息,晚安。” 保姆说完就走了,只留给向景鸿一架烛台。他有些茫然地举着烛台回过身,就看见了倚在墙边的乔清。 豆大点的烛火尽管光芒微弱,却也足够满足向景鸿的小私心了。 乔清并没在意他的注视,只是道:“过来帮我照一下,我找找衣服。” “好。” 乔清从柜子里翻找出睡袍,脱下衬衫穿上,他拿过桌上的手机,打开手电筒道:“我去看一下爷爷。” 向景鸿也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 向老上了年纪,停了电黑灯瞎火的实在太危险,他们都不怎么放心。便又去他房间看了看,确保他被保姆照顾妥帖后才回到房间。 然而这个停电的夜晚除了让乔清和向景鸿早些放下手机上床睡觉以外并没能改变什么,乔清安静地闭眼休息,却感觉被子窸窸窣窣地动了动,向景鸿摸索着牵上他的手。 乔清睁开眼。 他转过头,正要问怎么了,向景鸿便在被子下靠了过来,略显急促的呼吸连同笨拙的亲吻一同落在他唇上。 “景——” 乔清想要推开他,被向景鸿捉住手腕按在身侧,听他哑声道:“乔乔……其他的不重要。” “除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爱也好不爱也好,结婚也好离婚也罢,都是急不来的事情。倒不如顺其自然,享受当下就好。 炙热的吻顺着脖颈一路向下,没入深处。 于是乔清又请了半天的假。 倒不是他睡不起来,只是早上六点多醒来时发现向景鸿在发烧,所以不管是出于人道主义也好还是夫妻之间的义务也好,他还是在家多待了一个早上。 “只是低烧。”向景鸿说,声音哑得厉害,眼尾带着些薄红,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等吃过早饭,再吃一些家庭医生开的药就可以了。” 乔清摸了摸他的额头,向景鸿抬眼看他,在触及他的视线时又赶紧垂了下来。 乔清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昨夜主动得很,他只需往那儿一躺,向景鸿便什么都做得来。这会儿天亮了,倒是知道难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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