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血包着实难受,乔清直到和向景鸿坐上车都觉得嘴里涩涩麻麻的,向景鸿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问他道:“刚刚和你搭戏的是谁?” “俞松白。”乔清说,“他拿过影帝,你应该看过他。” “我很少看电影。” “唔。他也有演电视剧。” “我也很少看电视剧。” 乔清笑眯眯道:“那你可以多看看我的剧,我演的和别人演的可不一样。” 向景鸿握着方向盘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那股莫名其妙的火气从何而起。回过神来后才觉得自己刚才抬杠得厉害,不说乔清了,他自己都觉有病。 但向景鸿又一贯不会低头,所以只能沉默。好在乔清没这么觉得——不,他肯定察觉到了,他只是足够包容,这让向景鸿心里更堵得慌了。 这份堵心一直持续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周墨也在,林林总总十来个人。都是些熟面孔,是原身费过心思想要交好却没能笼络到的“朋友”。看得出来他们都对原身的印象也并不怎么样,表面上的友好热络也只是将他当做一个不那么重要的“玩意儿”,如同随意可以戏弄的丑角。这就是阶级,任凭你是演员也好白领也好,在这个以钱权形成的鄙视链上,没有什么你我他,有的只是圈内和圈外。 乔清对这种情况和价值观并不陌生,圈内圈外他都待过。尽管现在的他无力去改变什么,但至少可以给出旗帜鲜明的态度不去随波逐流。所以即便周围人起哄地让他上去弹一曲钢琴给大家听听,乔清也只依旧平静无波地拒绝道:“不了,今天拍戏太累,没什么精力。” “弹个琴而已,费不了不少力气吧?” 他们三三两两地起哄窃笑,等着他恼羞成怒,又是一场好戏。 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大家开心嘛——” “够了。” “好了。” 向景鸿和周墨不约而同地一齐出声,只是一个冷硬一个带着笑。突如其来的同步让所有人都安静了几秒钟,向景鸿将刀叉拍到桌上,面无表情道:“说够了没有?” 他性子直,比不得周墨懂分寸知进退——事实上,向景鸿其实也并不是全然不通人情世故,他只是不会隐而不发,只为了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留所谓的余地和面子。 眼看着就要冷场,最后还是周墨笑着道:“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的少在这儿附庸风雅,平时也没见你们对钢琴这么热衷。” 他几句调笑就轻松地将事情揭过,于是大家也默契地换了个话题,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晚上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进门之后乔清去厨房倒水喝,从窗户的反光里看见向景鸿走近。他在他身后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说道:“今天是我疏忽了。” “不会再有下次。” 乔清回身看他。 晚上这事儿虽然膈应人,但也着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按照以往,他本应该宽容地说声“没关系”。但他没有,乔清只是嗯了一声,拿着水杯回房间了。 向景鸿驻足原地许久,乔清难得的冷淡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客厅里空无一人,向景鸿回到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他坐到电脑前,漫无目的地浏览着文件。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响动,他一下子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下意识的迫切让向景鸿停顿了几秒,但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乔清换好衣服正在找车钥匙,向景鸿问他道:“要出门?” “胃有点不舒服。”乔清说,“去趟医院。” 向景鸿见他脸色发白,不由拧起眉头:“怎么不告诉我。”说完就回房间去拿钥匙,乔清张了张嘴,“可是我叫了小熊……” “让他不用来了。”向景鸿说。 他动作快且利落,临出门时还不忘拿保温瓶装了杯热水带着,一边扶起乔清道,“我送你去医院。”
第38章 乔清有气无力地蜷在副驾驶里, 手上攥着临出门时向景鸿给他塞的保温瓶。 “喝点热水。”向景鸿一边开车一边分心看他,眉间微蹙。 “胃疼,喝不下。”乔清小声说。 他声音虚弱, 向景鸿握紧了方向盘, 到底是不再勉强, 只是说:“马上就到。” 为图人少快捷, 他们去了一家向景鸿常去的私人医院挂了急诊, 结果临到头还是得排队。乔清戴着帽子和口罩倚着急诊台休息的时候, 有护士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问:“不好意思, 请问你、你是乔清吗?演上清仙君的那个?” “对,我——” 乔清勉强笑了笑, 一旁的向景鸿突然阴恻恻开口:“他是病人。” 尽管向景鸿生得俊美, 然而他本身就性格冷硬, 面无表情时气势更甚。小护士吓了一跳, 连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乔清说, “抱歉,我朋友脾气急了点儿。” 小护士不知所措, 疯狂道歉后赶紧跑开了。向景鸿不悦:“你——” “景鸿,我可不想明天就看到我耍大牌的新闻上热搜。” 乔清叹气,他实在提不起力气, 然而坐下挤着胃更难受,站着倒是还好些,只是要扶着东西才能撑住。 向景鸿一时哑然, 他见乔清弓着腰扒拉着墙, 就是不肯叫他帮忙扶一把, 心里也说不清是生气还是焦急,反正——就是不痛快。 他板着脸把乔清拉到自己身上靠着, 说:“不会。” 乔清一时没听懂,抬起头看他:“什么?” “你如果不想它上热搜,它就上不去。” 乔清笑,把脸埋在向景鸿肩上轻哼了一声,“财大气粗。” 队伍不长,不一会儿就排到他们了,医生诊断是急性胃炎,又进一步问了乔清的生活状况,乔清弱弱道:“工作需要,所以熬夜、节食,都……”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医生连连叹气,“怎么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你不知道,前几天也有个年轻小伙来我这儿看病,好家伙,年纪轻轻就急性胃出血!你说你们……” 上了年纪的医生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乔清无法反驳,只能低头装鹌鹑。 “来,拿了药单去打点滴。” 乔清本身无所畏惧,然而这原主貌似又有些怕针的小毛病,让他一看护士拔出针头就眼前发黑,嘴唇煞白,只好哆哆嗦嗦地别过脸。 向景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怎么了?” 乔清摇头。只是手却紧紧抓着椅子扶手。 “怕针?”向景鸿又问。 乔清蚊讷似的嗯了一声。 给他扎针的是个年纪略长的护士,她不认得乔清是谁,只是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说:“放松点,很快的,不疼。” 乔清给她拍得吓了一跳,然后就感觉手背一热,向景鸿抓起他的手握在手里。 乔清没精力抬头看他,向景鸿也没有说话,仿佛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个动作。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扎完针没多久乔清就感到头晕目眩,身边的向景鸿高声叫着护士医生,但是声音好像离得很远,又像是浸在水里,沉闷又压抑。 等他缓过神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向景鸿坐在一旁的看护椅上看着他。 “我……” “你太紧张了,身体又太弱,低血糖了。” 乔清:“……” 扎个针就能厥过去?怎么能弱成这样! 这让曾经一拳一个丧尸无敌手的乔清差点再次厥过去,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向景鸿以为他真累了,便不再打扰,低头玩手机。最近乔清风头正盛,一点进微博推送的就是他的视频片段。向景鸿下意识地要划过,指尖却在点上屏幕时顿了顿,许是动作一错,视频瞬间被放大到整个屏幕。 向景鸿反应迅速地按住音量键将声音调至静音,于是主持人的问话就剩下半句:“你有喜欢……” 向景鸿把进度条往回拉,看着字幕:【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小乔?】 视频是一档不知道多久以前的综艺片段,乔清穿着深蓝色的运动服,头发凌乱,笑容却是耀眼。他不好意思地看镜头,周围人不断起哄,主持人退而求其次道:“那咱们换个问题,小乔曾经喜欢过的人是什么样的?” “就……” “他……他人很好的,而且也很优秀,在专业领域上也很厉害,非常有建树。” 主持人战术性后仰:“哇小乔,我们可不是来听新闻报告的,再说得详细一点嘛。比如性格怎么样,和你关系怎么样?” 乔清笑,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少年气的动作引得观众席一片尖叫。 “性格……他比较有个性,也不是很爱笑,可能不是非常大众化的那种受欢迎的性格,但是没关系,只要受我欢迎就可以了。”乔清半垂着眼,像是在回忆,“和我关系,嗯……”他再次挠头,“我当然是很喜欢的,但是他可能……挺讨厌我的吧。” 屏幕的蓝光映在向景鸿脸上,他微微抿唇,看见乔清的眼神在镜头下慌乱地飘忽了一瞬,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马上狡黠一笑,对主持人说:“还不是因为我比他优秀太多啦,他拍马也追不上我!” 主持人哈哈大笑,乔清也在笑,攥着话筒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 这一趴被节目组保留了下来,配上各种花字和特效,看上去好像真的就是做了个笑点一样。 向景鸿关掉手机,靠着椅背沉默不语。 乔清打了三瓶点滴,一会儿睡一会儿醒,最后一次睁眼时已经天亮。他转了转头,手上贴着医用胶布,点滴已经打完了。他又去看向景鸿,他还靠着椅子睡着。 乔清又过了一会儿才叫醒他,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往外走去。早上的时候医院人要比晚上多一些,乔清尽管全副武装还是被认了出来,于是又耽搁了一些时间签名拍照,然后才由向景鸿护着一路走去地下停车场。 车行驶至半路张明峰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劈头盖脸问他:“你去医院了?向景鸿陪着——” 乔清及时提醒:“我们在回家路上呢,怎么了?”他在‘我们’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张明峰果然一下子熄火。 “呃,那什么……”他弱弱地憋出一句话,“有人拍到你们发上微博了。” “别让热度上去就行,随他去吧,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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