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微微眯眼,他在脑海里迅速回想过去几个世界和他有过关联的人,奈何他记性实在不好,只大致记得发生过什么,要想起名字着实有些难。想了半天一无所获,乔清撇撇嘴,问道:“我们在一起过?” “……没有。”江寻说,笑得有些无奈,“我的运气,一直不太好。” 他从没有被选择过,一次都没有。 起初是不忿,越挫越勇,然而结局还是一样。然后江寻逐渐变得烦躁,他开始模仿和乔清在一起过的那些人,模仿他们的性格和神态,然而乔清依旧没有选择他,甚至在有些世界,他还被系统约束着禁止靠近乔清。 他当然不愿意接受乔清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自己的事实,思来想去,江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归根结底,还是系统剧情的力量太过强大。 主角就是主角,配角就是配角。 他不是没想过弄死另一个配对的主角,可是乔清会生气。所以江寻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弄死系统。 结果又被摆了一道。 他的传送时间比乔清整整早了几十年。 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最差的时候他甚至连实体都没有,成了一幅古画。 如果不是系统不做人,他也不会真下死手。 *** “克兰……” 庄元青嗫嚅着叫他,面露担忧:“你这几天怎么了,好像状态不太对?” 克兰面无表情,冷冷地看他:“你叫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油盐不进,甚至连一句敷衍的“没有”都懒得说。庄元青心下有些难堪,他知道克兰一直都是这性子,但在这之前——在乔清之前,他尽管冷淡,却也不曾这样冷漠。 他轻声道:“我担心你。” “不用。” 克兰说,抬脚就要走,他不放心乔清和另个雌虫单独在一块儿。还未转身,又听庄元青说:“你和乔清——” 他顿了顿,见克兰驻足,才接着往下说:“我听他们说,柯曼将军快回来了。” “以后他们会结婚,乔清会是你的雄父。” “你知道你们不可以,为什么还要——” 克兰猝然回身,眼里的怒意好似被点燃的烈焰,他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庄元青,勃发的怒气便足以让他感觉到危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雌虫从来不是一种无害的生物,只是雄虫体内本能的基因压制和严苛的法律束缚了他们,时间一长,都忘了在绝对的力量上,雌虫才是占据全面压制优势的那个。 “克兰——”庄元青睁圆了眼,眼眶微红,似是委屈,“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受伤,乔清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 “庄元青。”克兰打断他。 “乔清好还是不好,”他一字一句地说,“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 “我跟他的关系,又关你屁事?” 庄元青无话可说,克兰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其实他们都知道,对于更看重繁衍和传承的虫族而言,父子这层关系倒算不得什么——说到底他们又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伦理上没什么阻碍。只是说出去终归是不好听,毕竟这层法律关系在这儿,更何况—— 更何况,乔清不愿意。 克兰远远地看见樱花树下的两人,那个面生的雌虫半跪在乔清面前,他们离得很近,他的手搭在乔清腿上,几乎整个人靠了上去。 他们好像聊得不错,乔清甚至俯身与他说话。 “他在看。” 江寻轻声说,他凝视着乔清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喜欢你的人这样多,总是前仆后继。”就像层叠涌出的害虫,杀不尽,吹又生。 乔清挑起眉,目光落在江寻脸上。就见他一顿,笑意随之扬起,说道:“当然,也包括我。” “你喜欢我?”乔清反问。 江寻偏了下头,挫败地轻轻叹气,“是,这很难看出来吗?” 乔清撑着下巴,垂眼看着轮椅扶手显示屏上上小A的笑脸颜文字,像是对他兴致缺缺。 于是江寻又往前倾了倾身,说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我只想要一个机会。能陪着你,能让你认出我。” 他的目光坚定又专注,似乎真的对乔清了解至极,知道他多情表面下的无情,知道他生性不喜束缚,知道他永远追寻的洒脱与自由。 江寻知道有很多人都被绑定了系统去完成任务,但乔清一直是最稳定也最高效的那个。他是真的享受这一个个不同的小世界,享受着或顺境或逆境的人生,觉得有趣至极。 他不可能也不会被任何人束缚。 乔清的目光终于从扶手的笑脸移向江寻。 江寻——或者说这个和他同样绑定了系统的任务者,凭他对自己的熟悉和默契程度,乔清知道他绝对在自己身边待了不短的时间。毕竟,熟悉了解是一方面,但能够配合甚至纵容他到近乎本能的程度,又是另一方面了。 乔清没有说话,有脚步声急促地自身后向他靠近。江寻随即起身,被黑着脸的克兰一把推开。 江寻后退几步,安静地垂手立在一旁,并未被克兰的动作激怒,他一贯这样冷静克制,不会给乔清添麻烦。 “好了。”乔清收回眼神,“克兰,我们走吧。” 今天的克兰有些暴躁。 乔清对此并不理解,他的易感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按理来说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更不用说……是爬.床这种事。 “克兰,你——” “最后一次。”克兰喘着气俯身吻他,青年刚洗完澡,身上带着些许潮湿的热气,蒸得他双眼泛红,翻涌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 “什么——什么最后一次!”乔清推开他,“你的易感期明明都结束了!” “没有。”克兰哑着声音说,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你摸摸,小乔,是不是还没有?” 手掌下是鼓胀结实的肌肉,体温滚烫好似有火炉烘烤,乔清甚至能感觉到他沉重而急促跳动着的心脏,在胸腔里鼓动着,沉闷地撞向他的手掌。 乔清想抽回手,却被他紧抓着不放,调笑的声音带着吻落下来,“对吗?你也感觉得到我的易感期……” *** 易感期的这几天,对克兰来说,快得好像眨眼之间就过完了。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早晚会结束的,却没想到会结束得这么突然。 柯曼回来了。 他这次去执行的是秘密任务,静悄悄地走静悄悄地回,并没有什么大阵仗的欢迎仪式。所以乔清也并没提前收到消息,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中午,他推开柯曼的办公室准备午休,然后就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窗边,给窗台上摆着的青刺海棠浇水。 “小乔——” 克兰正跟在他身后,抬腿往后一踹就关上了门,他这几天胡闹惯了,伸手就要去牵乔清的手。 关门声引起了窗边人的注意,克兰这才注意到还有人在,熟悉的侧影让他一时愣住,还没反应的过来要松手,乔清已经触电似的将他甩开,快走几步扑进那人怀里。 “将军?你回来了!” 柯曼回身单手接住他,比盆栽还要浓郁的青刺海棠的花香瞬间将他包裹,他不由搂紧了久别的恋人,眷恋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殿下。” 柯曼克制地轻轻抱了抱乔清,随即抬眼看向伫立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的克兰。 克兰无意识地攥了攥拳,还是叫他道:“……父亲。” “嗯。”柯曼说,“下午开会。” 克兰扯了下嘴角,“好。” 他没动,柯曼又说:“你先回去。” 克兰还是没动,他看向乔清,可他只是侧着身子站在柯曼身侧,偏了头去不看他。 他总是不愿意看他。 克兰垂下眼,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柯曼才像是完全放松下来,他回头去看乔清,小雄虫低着头,像是在走神,眼睫毛一颤一颤的。 柯曼静默片刻,揽了他的腰去吻他的眼睛,这才引得他仰头看过来,漂亮的眼睛里落了金色的阳光,盛满了笑地叫他:“将军。” “殿下,”柯曼应他,也跟着牵起笑,又叫他道,“乔乔。” “任务还顺利吗?”乔清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柯曼说,“一切顺利。” 乔清后退几步,有些不信,“真的?” 刚才他扑过去,柯曼是用左手接的他,这会儿也是用左手搂的他的腰,这并不是他的惯用手。 柯曼抿了抿唇,说道:“没什么——” “将军。”乔清不高兴地继续后退,“你可不能骗我。” 他越撤越远,柯曼有些慌了,怕他真的生气,两三步跟上前,却不敢再去拉他,低声解释道:“只是——只是皮外伤,一点手臂骨折,已经快痊愈了,没什么。” 乔清心里一紧,他想到了江寻,这家伙当初说的“他还活着”不会意思是废了他一条手臂吧?! 柯曼朝他伸出右手,手背上是一条蜈蚣似的缝合疤痕,约莫有一个指节宽,顺着手臂一路蔓延进袖子里。 “真的,已经快好了。”他笨拙地继续解释,“不是骗你,只是不想你担心,一点小伤,没什么。” 乔清伸手要去拉他,柯曼侧手错开,转而覆住他的手背,不想让乔清去看那疤痕。 他身上的伤太多了,没一处好看的。 “殿下,”他低声说,忐忑地不敢再叫他的昵称,“不要生气。” “……没有生气。”乔清嘟囔,他握住柯曼的手,这力道好像给了柯曼一点底气,再次伸手抱住他,严丝合缝地将小雄虫嵌进自己怀里,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身体缺失的一部分。 乔清是来午休的,本来就有些困了,和柯曼坐在沙发上聊着聊着眼睛就快要闭上。柯曼揉揉他的头发,说道:“乔乔,靠在我身上睡吧。” 于是乔清顺势躺倒在他腿上。 柯曼低头看着他,指尖细细地描摹着他的轮廓,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乔乔,腿还难受吗?” 乔清摇头,“每天都有理疗,好多了,不下雨就不会难受。” 柯曼的手指落到他脸侧,面颊白里透红,朝气健康得很。 “嗯。”他说,“看来克兰将殿下照顾得很好。” 乔清不知道他突然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眼睫几次颤动,没有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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