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逸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想到陈愿实习这个话题是两个人分手前就聊过的。此时的周行逸却和当初有了不同的心境,他不想去左右陈愿的选择,于是便耐心听陈愿的设想。 陈愿提出还是回津市,学校今年应呼声改革,学生可以自选实习单位,只要在几大类中就可以,他也不再需要去找辅导员疏通。他有个室友去年在顺丰的大客户部实习,可以帮他去联系。他也不想这么快就放弃专业,想尝试在相关行业实习再说。 周行逸固然有许多话想说,但他明白陈愿这样的打算就是不希望利用自己的资源了。以他们现在的感情进展,顺其自然或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新砌的观景台上,周行逸向外远眺望见了一大片农田之外的一处庙宇,新年里香火不断,远远都能望见香烟袅袅。他想起当时带陈愿去黎城,两个人在神台之下的相互表白,不免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有些玄妙的注定。一时兴起,周行逸提出想去那个庙里拜拜。 那是陈愿小时候跟着大人去惯的积善寺,到如今有三四百年历史。十几年前有海外侨胞捐资翻修了一下,近年来香火一直不错。既然周行逸想去,陈愿自然欣然带路。 他们俩当远足一样沿着马路一点点绕过冬歇的农田,翻过一个小小的山头来到了积善寺的山门。 今天是大年初四,大批拜财神抢头香的人还没来,只有一些人陆陆续续地进出。陈愿在门口的小摊上买了两支大贡檀,特地让老板找了零钱,然后塞了两个钢镚给周行逸。 两个人举着大香进去,梵音佛歌回响在耳边,此刻的大雄宝殿里有人正在举办法事。陈愿带着周行逸走到大雄宝殿前的千斤大香炉前点香许愿,悄悄问道:“你们有钱人是不是特别信这个?” 周行逸失笑,望着前方大殿里的佛祖莲座道:“我爸之前身体不大好,我妈本来标准的唯物主义战士,那几年也跑了不少地方,我当然也跟着去。要说我有多心诚实在不见得,但有时候听诵经,自己冥想的时候确实会有一些更清醒的体会,所以我后来也没那么抗拒了。”他将香插入香灰堆里,缓缓道,“我想只要是人的美好愿望,总有会力量保佑的。” 陈愿上完香后指了指那个大香炉说道:“据说上完香往那个香炉里扔硬币,扔得进去就是菩萨听到了。” 眼前这座两米多高的紫铜香炉只有前后两个窄窄的口子,通体温度很高,人不能靠近,只能离远了设法把硬币掷进去。 周行逸想这不知道又是哪个顽皮的人想出的玩法,但他刚练完投篮手还热着,听陈愿说扔硬币进去有多难云云,不免技痒,于是掏出刚才陈愿给的两个钢镚道:“原来是这个作用。” 陈愿也拿了一枚一元硬币,朝周行逸笑道:“怎么样,比比看,看谁先扔进去。” 旁边也有人上完香在掷硬币,然后绕着香炉满地跑追滚圆的硬币。周行逸看这副热闹的乱象,欣然应战。两个人便约定各站香炉前后一面。 陈愿举着手里的这枚硬币想:第一次不进,说明菩萨不怪我差点错失情缘。 他抬手一掷,硬币果然撞在炉身上弹开了。陈愿弯腰去捡,不知不觉走到了香炉另一面,却不见周行逸。他定了定神,举着这枚硬币继续想:求这一次投进,让我和周行逸长长久久在一起。 他屏气凝神,瞄准了好久抬手将硬币掷出去。眼看硬币要投进那道窄窄的口子里,下一秒却还是撞上炉身弹了出来。陈愿慌忙跳起想在半空中就将它拦下,但那枚硬币一个弧线跃了出去,陈愿跟着绕到另一面,正见周行逸一脸喜色地要和他说什么。 这边周行逸刚将硬币掷进去,正要和陈愿炫耀,见半空中飞来一枚硬币便下意识抬手接住,然后捻到指尖顺着刚才的感觉往香炉中一抛。陈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银色的弧线稳稳地扎进了香炉腹中,瞬间喜不自胜,冲过来就抱住周行逸。 “佛门清净地啊……”毫不知情的周行逸悠悠地调侃他。 陈愿连忙松开怀抱,但眼中俱是欣喜的意味,注视着周行逸道:“我如愿了。” 他心中所愿,自有眼前人同自己一道实现,这是何其笃定和幸福的瞬间。 这一次,必将有完美结局。 (正文终)
第43章 番外(一) 过完年,陈愿周行逸,以及肖媛和萌萌携手一起回了津市。飞机上周行逸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偷偷对陈愿说道:“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着,还住一块儿吗?” 陈愿被他赶鸭子上架拉到商务舱,前前后后就那么几个人,忍不住偷偷觑了一眼后排合眼小憩的肖媛低声道:“当然不啦,和你一起……你放手,放开,放放放!” 陈愿斥了几声周行逸才松开手臂,满意道:“恭喜你在几千尺高空顺利通过了真爱和良心的考验,毕竟这会儿我们离老天爷最近,他老人家可都看在眼里呢。” 陈愿看他这副得意的样子,心中冷笑:剩下那些想哄你的甜言蜜语看来是不用说了。 周行逸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兀自洋洋得意,美美复盘起老早就设想过的美好同居生活。 他想着想着,忽然被陈愿狠狠捶了一下手背,正要发作的时候对上陈愿同样恶狠狠的眼神。正委屈着,他顺着陈愿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下,只得尴尬一笑。陈愿无奈地别过脸不再看他。 自此陈愿搬离城北,和周行逸一块儿住到那套公寓里。 大三下半学期陈愿如期开展实习,进了SF津市南城分公司的大企业部。刚去那几天,他在公司里上上下下跑着打打杂,还没回过神来就赶上几家电商三八妇女节大促。整个SF上下都疯了。他跟的师父是业务骨干,全小组里客户维护得最多的,这会儿实在忙不过来就只能派活给他。他对着电脑核对了数万条数据,一天下来眼睛都快干废了。 晚上八点多,手机上周行逸的消息已经按不住了。周行逸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嘛,只觉得当个实习生,怎么一上来就加班加点一副决战到天明的样子。 陈愿不想和他多说免得他担心,就含含糊糊地说预定的运单太多了,今晚都得出库。 周行逸在电话里骂了:“市值这么大了,还跑不起一个好系统,要你人工核对,没毛病吧?” 陈愿在办公室里嗯嗯啊啊了半天不好多说什么,突然间不远处有个同事怒吼道:“他妈的都xj棉了还买你们妈了个巴子的阿迪啊,不穿脚能烂吗?” 这一声振聋发聩,整个电话声和键盘声此起彼伏的办公室稍稍安静了几秒,随后大家哄笑了一阵又转而去忙自己的事。 饶是周行逸都被打工人的冲天怨念震慑住了,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先忙,但也悠着点儿。下班前告诉我,我来接你。” 没等陈愿说话,他又补充道:“别和我说我先睡,没老婆搂着睡我失眠……” “放屁。”陈愿笑骂着挂断了电话,滴了滴人工泪液继续核对系统数据。 过了一个小时电话又响了,陈愿正纳闷周行逸怎么回事,一看屏幕居然是肖媛来电。 自从搬家后他俩还没见过,陈愿也一直没去驿站,正觉得不好意思,刚接电话就被那头的哭腔惊到了。肖媛抽泣道:“宝妹、宝妹,你在哪里啊?” 陈愿一凛,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我在公司。” 电话那头能听到肖媛大力咳嗽的声音,然后她勉强稳住情绪道:“那你先忙……” “哎,你叫我怎么忙啊!”陈愿一边眼睛紧盯着屏幕,一边回道,“到底怎么了,你快说清楚。” “邱波,邱波在外面,我不敢出去了。” 陈愿蹙眉,忍不住扣住了鼠标问道:“他来干嘛?” “他要把萌萌带走,我好不容易把他关到门外了……”肖媛在走动,陈愿听到她声音越压越低,应该是走到门口去看猫眼了。 加班和烂人出现让陈愿顿感双重烦躁,回道:“报警,让警察赶他走。” 肖媛越发无措了:“刚才警察来他就不见了,我以为他被吓走了。没想到他躲起来了,这会儿就又回来了。” 陈愿能听出电话那头肖媛的惊慌和恐惧。当初邱波家暴她,好几次打得她鼻青脸肿。最严重的一次,她甚至拿到了轻伤鉴定。这种情况下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让她自己选择了和解。因为她听说父母犯罪会影响孩子将来考公考研,下不了决心送邱波坐牢。陈愿对她当时离婚的情况不甚了解,后来也没有多问询。他现在也搞不清这个家暴男过来要干嘛,但不管是什么情况,大晚上蹲守还避着警察也是够瘆人的。 陈愿心急,安慰了下肖媛说马上过来后转头就打周行逸的电话。 周行逸以为他召唤自己呢,屁颠屁颠地显摆说其实自己就在楼下,等着给他惊喜。 搁平时对陈愿来说只是稀松平常小惊喜,今天可谓是大喜过望了。他保存完数据关了系统和电脑,忙不迭拎起外套,一边给还在仓库的师父发微信一边去等电梯。一溜烟的工夫冲到停车场,陈愿赶忙上了熟悉的车,急吼吼道:“去城北,肖媛的前夫来骚扰她。” 原本美滋滋等到陈愿准备身体力行帮他舒缓下加班疲累的周行逸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随后又“哦”了一声,起脚油门先冲了出去。 车上周行逸问起陈愿到底怎么回事,陈愿也支支吾吾说不清。现在肖媛之于周行逸有点大姨子那味儿,虽然不敢和陈愿明说,但心里头他是这么认定的。见陈愿也挺没主意的,他便让陈愿拨通肖媛电话,把报警的来龙去脉问了一遍。听说她没要报警回执单,周行逸蹙了蹙眉,问清后让陈愿保持通话,自己那头打给了瑞安的财务总周安奇。 这位叔叔的亲家是公安局副局长,有领导施压,出警什么的总要有效些。 等周安奇那头接通,他无意间瞥向一旁副驾上沉默的陈愿,心念陡转,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完周安奇,然后油门猛踩,在高架上赛出了风一般的速度。 一到城北那个小区,周行逸安抚了下电话那头的肖媛:“我们到了,你别怕,把人喊出来,自己先呆屋里头。” 肖媛没想到陈愿把他都摇来了,路上一直在竭力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周行逸知道她的顾忌,沉声道:“我也喊你多少声‘姐’了,真以为我们娘家没人是吧?”说完他拐进小区停到肖媛家楼下。 陈愿眼尖,一眼就瞥见邱波的人影,立时喊了出来。 周行逸熄火下车长腿飞奔一气呵成,抬手就把那人摁倒在花坛里。 邱波被他一把摁进泥里,大力挣扎,伸手一顿乱拳。 周行逸冷笑一声:“你他妈朝哪儿比划螳螂拳呢?今天非把你这只臭虫捶扁了不可!”说着便抬脚狠踹他膝弯,掐住他衣领老拳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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