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群中明显不对劲的乔装者也起码又上百人。 而袁戟手中目前只有三十几人,几乎是以卵击石,或者说是——送死。 副手袁墨凑到袁戟耳边:“少爷,这是个陷阱。” 袁戟神色凝重:“我知道。” 副官犹豫:“那咱们是要硬拼?” 袁戟点头,带着斩金断玉的决绝:“大不了一起死在这里!!” “除非我死了,天王老子也不准动我哥!!” 这时,一名鳝丝长衫商人模样的人穿过人群来到袁戟身边,俯在袁戟耳侧低语了数句。 袁戟却豁就然变了脸色:“你跟我来。”抽身退出人群。 “谁干的?!!!”一侧的小巷中,袁戟声色俱厉。 “属下也不知,我们从未在押送的路上安排人手,更不可能在车道上布雷。” 押解袁清的车队在路上遇袭,车队的头车被地雷当场掀翻,一段不满百米的土路上,工兵手中的探测仪滴滴作响,袁清今天势必是到不了这刑场了。 袁戟一时烦躁不已,一把摘下斗笠,眉宇间难掩焦灼:“知道伤到我哥没有?” “不清楚,不过被炸到的只有头车。” 仍是长乐门附近的那家药铺。 袁墨正汇报着打探的结果:“路上被炸了半米深的大坑,翻了的卡车就被扔在路边——” 话未尽,四五个商人装扮的人便自门口掀帘而入。 袁戟打量着来人,倒也不紧张,这么点人,绝不会是来找事的。 不出所料,为首的男子规规矩矩的向袁戟行了个军礼:“乾平军左孟华。今日之事,我部有消息与袁司令共享,望过府一叙。” 被这样‘请’任何人都不会开心。 一如此时跨入张府大堂的袁戟。 已猜着七八分的袁戟垮着脸,开门见山:“车队是少帅炸的?” 林钧宸从大堂正中的红木太师椅中起身,不避不闪:“是。” 袁戟的面色霎时黑了七分,杀气腾腾扑上去,挥手就是一拳。 林钧宸没有动,一人闪身上前,抬手格挡下袁戟的招式,正是贺满。 袁戟怒目睁视着贺满身后的将帅,沉声:“你知道我哥在哪辆车?” 林钧宸:“不知道。” “老子宰了你!!!”袁戟一把挣开贺满,扑了上去。 袁戟一身的气,心下打定主意,什么事、都等他先收拾完眼前的人再说。 然而他低估了面前的人,林钧宸并不是他想收拾就收拾的。 林钧宸半句也不解释,抬手就迎上了袁戟的招式。 谁还不是一肚子的气了?!! 跟何况论打架,林钧宸从来就没怕过哪个!!! 袁戟虽说是新民军中公认的好手,但说到底他打过的仗多是内战。 函州天高皇帝远,袁戟从未遭遇过犬封,跟遑论尸山血海的你死我活。 林钧宸抬手就是杀招,招招致命的打法,着实不是袁戟能适应的。 以至于林少帅留给袁督军的第一印象就是——出手见必血、绝不能轻易招惹的狠角色。 而要到很久以后,袁司令碰巧的看到谨慎到近乎被压着打的林少帅后,袁戟才会知道,林钧宸打架凶不凶完全是看情况的。 他不过是正好赶上了,成了送上门的沙包。 两个人你来我往几十招后,张寒老先生的客厅已经没有完整的家具了。 袁戟坐在一把断了椅背的木椅上,喘着粗气,脸上已然挂了彩,低沉的声音依旧带着七分火气三分嘲讽:“少帅好身手。” 林钧宸站在袁戟面前,亦是一身的泥尘:“承蒙赐教。” 张寒适时的端上两盏茶:“二位也打完了,袁司令气也消了,大家不妨坐下谈。” 袁戟接过茶,冷着脸:“要是我哥让给你伤了,老子绝不会让你好过!” 林钧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若是令兄真的运气差了点,坐在了头车,本帅只能说深表遗憾。” 袁戟红了眼,手上的茶杯应声而碎:“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林钧宸毫不避讳:“不然?让你们两个一起死在刑场?” 林钧宸:“都说袁司令是新民军中百年一遇的将才,难道看不出今日刑场上十死无生的局?” 袁戟低眼,沉默不语。 良久袁戟才低声叹道:“那不是你哥,你不懂。” 林钧宸亦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我确实不懂,要那是我哥,本帅亲自把枪送到刘韵手里。” 袁戟总算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亲哥啊?” 林钧宸耸肩:“自然。不过我倒是懂一些其他的东西,袁兄可愿一听。” 袁戟不言,示意林钧宸继续讲下去。 林钧宸:“令兄是刘韵手中的筹码,只要袁兄在外面好好的活着,那刘韵就断然不会伤了袁清的姓命。相反,若是你也落到了刘韵手里,那才是真的没有退路。” 袁戟颔首:“那老头在用我哥让我投鼠忌器,我自是知道。但谁能保证那刘韵他不动我哥?” “没人能保证。”林钧宸正色:“但现在活下来,不是更重要吗?” 袁清苦笑摇头:“少帅说的轻松。” 但不可否认,林钧宸的话是对的,袁戟平下心绪正了神色。 袁戟:“我知道少帅找我的意图,少帅想要我手中的新民左军。” 林钧宸:“厄州是犬封让出来的,虚实难测,兖州的军队又敌友难辨。豫冀二州的驻军冒然南下恐会酿成大祸。” 袁戟惊异:“少帅是指犬封趁虚而入?” 林钧宸:“极有可能。况且函州与仪州有近百里的交界,新民左军是最能出其不意的一只奇兵。” 袁戟思虑片刻,颔首:“函州可以出兵,但不能是函州兵。” 袁戟的话说的绕口,于林钧宸却不难理解。 袁清在刘韵手里,袁戟就不能正面对抗刘韵。 兵可以是函州的兵,但绝不能是函州的名义!!! 林钧宸:“没问题,袁兄只管出人,剩下的一切保证不牵缠到袁兄。” 袁戟拱手意味深长:“多谢。” ----
第68章 关山难越 = “霆儿,有什么消息吗?”刘韵斜靠在沙发上,神态清明,但一连数日的忙碌还是让老者难掩倦态。 刘明霆毕恭毕敬的站在沙发前:“车队遇袭,诱捕计划未能实施。但可以确定的是,袁清足以掣肘袁戟” 刘明霆补充:“虽然人还没有抓到,但目前为止各州的军队都没有异动。” “太静了……”刘韵长叹一声似有一股气郁积在胸口,语气苍老而幽沉:“太静从来没有好事……” “孩儿也是这么认为的,袁戟是投鼠忌器,但乾平府竟然毫无动兵的架势,就很奇怪了。” 刘明霆看不出令林钧宸忌惮颇深的兖厄之患,眼中只有内战的刘韵亦没这样的视野,老者缓缓擦拭着手中的镜片,只是想当然的慢调细理道:“他有顾忌,去查查。” 刘明霆点头称是:“孩儿问父亲借个人。” 狭小的屋子,横七竖八的硬塞者七八张办公桌。 混乱不堪的桌面,一明一暗的灯光,以及没有人声的办公室。 刘韵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给了张晋部长的位置,不过是跨部门的调剂。 教育部,一无权,二无钱,九大部门中最可有可无的存在。 当今的世道,饭都吃不起,谈何教育? 刘明霆推门而入时,整个部门的办公室内只有张晋一人,正伏案处理公文。 在这种毫无价值的位置上还能一丝不苟兢兢业业,刘明霆不得不承认,张晋有堪大任的才。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这个年代,重要的是忠心不是能力。 司令长官们更宁愿要一条可靠的狗、而不是一匹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狼。 从这个人答应父亲叛出乾平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此人再不会被父亲重用。 他今日能反林钧宸,又怎保他明日不会反刘家? 刘明霆想的出神,却让张晋拽会现实:“刘部长有何指教?” 刘明霆淡笑,熟练的打起官腔:“不敢不敢,只是来看看张兄在我们这过的还习惯?” 张晋冷冷的瞧了刘云霆一眼,戏谑道:“习惯?能活着便是运气,又岂敢还有奢求?” 刘明霆知张晋话中的讥讽。 事败式微,刘韵最多只能暗中接纳逃亡的张晋,但按约定派人接应张晋,这种可能正面与乾平府挑起战端的行为、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张晋自己一招声东击西,在戴州边境故布疑阵,让所有人误以为张晋逃亡戴州,此时张晋怕早已死于追杀。 刘明霆的笑意不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父亲此举也是为了不让乾平府的人怀疑到汉州身上,否则就算把张兄接应到了汉州,又有何用?” 刘明霆不急,林钧宸黑白两道悬赏百万拿张晋的暗红至今还挂着,张晋早已无路可退。 张晋目光复杂,神色难辨,看了刘明霆良久才道:“刘部长想要我做什么?” 犬封指挥所。 修养了这么久,松井信腿上的伤已经大好。 几个月来的作战会议里,逐渐习惯了沉默的站在一旁,淡漠的看着那群自命不凡的高层们高谈阔论,有时松井信甚至还会推波助澜的违心附和一番。 而在战局这群帝国‘精英’的引导下,一败再败。 石川战死伏虎山,军部尸位素餐的高层陆续倒台。 一直隔岸观火的松井信不知不觉间成了山下武最倚重的存在。 这是一场内耗,一次没有硝烟却比战场厮杀更为可怕的内斗。 仅仅倒一个石川,就有五万帝国精锐跟着葬身荒岭。 松井信没有去算,这一场内斗下来,帝国究竟失了多少土地,亡了多少士兵。 有时,他亦会自嘲,曾经的他看不起自相残杀的平国,现在看来犬封不也是一样。 任何地方,权利的更迭伴随着鲜血,所有事情都有他的代价。 但凡事不破不立,松井信笃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曾经惊羡、嫉妒的眼神如今只剩下敬畏,现在他松井信才是那个在军部说一不二的人。 松井信跨入指挥所,开门见山:“将军,卑职有事要,需要告假一月。” 平国战场的节节败退,山下武神态萎靡,颓色难饰,山下武并没有回答松井信反倒是问道:“如今的战局,松井君可有办法?” 松井信拄着天王新赐的武士刀,只回了一个字:“等。” ——等其自乱。 山下武长叹:“陆军部又要抽调兵力支援洪国战场,我们的兵力已是捉襟见肘。” 松井信却似成竹在胸:“将军不必忧虑,以夷制夷,平国最不缺的就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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