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陌把口罩带上,声音闷闷的:“那就是有人卖了她一个人情。” “这么多人讨厌她,我们的任务范围会变得很广,要找出最恨她的人应该不太容易。”自从上到34层,沈一文的情绪就很低迷,一整个恹恹的样子,好久才挤出一句话来。 锦时涧过去搭上他的肩,低声说:“没事,我们人多。” 说完,怂包小锦悄咪咪瞄了陌导师一眼,吹陌轻轻挑眉,表示默许对方勾肩搭背的动作。 他眼尾弯起来,顺势拍拍沈一文的背:“找线索吧,争取早点出去。”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就跟出监似的,沈一文额角抽搐,心中的阴郁莫名其妙就散了,转头扔开锦时涧的手,朝八哥走去。 “啧,真是有了新爹忘了旧娘。”锦时涧笑着摇摇头,突然发觉自己和那个满嘴胡话的陌导师越发相似了。 这大概就是近“陌”者黑吧。 好好打量一番,才发现这间办公室是真的空,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的空,而是拉开抽屉,看见里面只有几张纸的空。 大家把办公桌的所有柜子拆了也就搜出几张纸来,这就奇怪了,哪有经纪人的办公室这么空的? 无轮机制为囚主的离开编造了合理的理由,所以npc们以为陈秋是真的离职,然而事实却是,时间一到,无轮自动踢出囚主,并且保留一切痕迹,方便清洁工完成任务。 系统无法识别最大怨气者,所以一切线索对清洁工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会不会是有人把文件都拿走了?”锦时涧问。 小七拧起眉毛:“无轮是一个以年为计算单位的循环机制,囚主中途离开的情况比比皆是,往往一个循环还没结束,囚主就结束惩罚了。” “什么意思?”沈一文一脸懵逼,他懂无轮运行的原理,但不晓得小七妹妹复述整个的意义是什么。 八哥亲自给他带上口罩,回答说:“意思就是说,哪怕囚主离开,循坏仍在继续,除了最大怨气者的报复对象消失了,在清洁工强行改动之前,其他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改变。” 锦时涧恍然:“也就是说,如果囚主没走,按照后面情节,普通npc一般不会去动她的任何东西;而当囚主走后,npc依旧是按着情节走的,并不会因为她的离开就去动她的东西。” 寻常人离职是要办交接仪式的,会有新的入职人员顶替位置。 然而无轮不一样,它的剧情线是固定的,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突然离开而增加新的剧情,剧情的变化只能由囚主本人和清洁工来改变。 所以,只能说,这办公室里的东西没人动过,它原本是怎样,现在就是怎样。 那就太奇怪了,一个金牌经纪人,平时在资源堆里面奔走,怎么会连份模特合同都看不见? 锦时涧垂下头,翻东西的时候手指沾上了灰尘,黑乎乎的一片,看着难受。 他扬起手伸到吹陌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陌导师一哂,直接握住锦时涧的手腕往自己的袖角上抹,哪曾想,自己的手也不干净,这下倒好,全弄到对方腕上去了。 两人愣了一刹,忽然相视大笑。 锦时涧笑得眼尾弯弯,狭窄的视线落在两双交叠的手上,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我好像知道了……” 有一些经纪人,会把自家模特的信息全部集合起来,然后提供给某些业界大佬,供人甄选,就像古时皇帝“选妃”那般,指到谁,谁便能得到“临幸”,日后必定“有福”了。 为什么陈秋的办公室连份普通的模特信息都没有?所谓□□,所谓喜欢听话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锦时涧的心瞬间凉透了,他不敢往下深想,这个行业的“潜在规则”他比任何人都懂。 因为他也曾经历过。 那时候他才十六岁,爷爷刚走,留下的遗产只有一间老房子和两万块钱积蓄。 两万块钱根本不够交模特生的培训费,更何况上大学需要的开支简直是无法估量的。 他的户口被转到了一个远方亲戚名下,人家就没打算管他,扔在老房子里不闻不问。 他那会儿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于是锦时涧休了学,游走在各大兼职平台,可惜没人会要一个未成年。 日子越过越绝望,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份模特招聘的信息突然从电脑里跳出来,从此他的世界又有了希望。 他报名参加甄选,接着喜讯一个接着一个络绎不绝地传来,面试通过,二次面试通过,正式签约。 为期一年的合同足够他满心欢喜地抱着睡几晚好觉。 一切都步入正轨,日常培训、身材管理,每一样他都用百分之百的行动去实现,三个月后,经纪人说要带他去见一个大客户,让他好好表现。 锦时涧当时太单纯了,根本不知道“好好表现”意味着什么,还以为自己出色的外貌和体形吸引了大老板的投资。 等上酒桌的时候,才顿悟被骗了。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男人油腻腻的猪手抚上他手背的感觉,恶心得差点当场吐出来。 之后的事就记不太清了,总之就是酒没喝,饭没吃,好像是找了个什么借口离场,然后躲着经纪人,苦苦熬过一年。 一年的光阴,全打水漂了,一点都不值得。 等后来他遇上了好人,进入大公司,才知道当年那事,全是经纪人一手促成的。 “手怎么那么凉?”吹陌的声音落在耳边,绕着耳廓打转。 锦时涧倏然回神,笑道:“我又不是人,热才奇怪了呢。” 其实系统有温感功能,大家还是能感受到温度的。 那边八哥已经脱下手套,一手托着腮,目光炯炯锁定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锦时涧:“……”接着抽出手,神色自若道:“我有个猜测。” 他亲自把圈子里黑暗的那幕掀开,说得轻巧,却仍然鲜血淋漓地展示在大家眼前。 “呕!”沈一文忽然跑到角落里,弯下腰,吐出一地数字,好久都没起身。 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锦时涧狐疑,小沈同志是娱乐圈里的人,应该对这些事见怪不怪了,在场最大反应的人怎么也不该是他。 除非……他也跟自己一样。 锦时涧登时抬眸,看见小七妹妹扶起沈一文,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说:“你的脸色很苍白,要休息一会儿吗?” 沈一文摇摇头,泛白的唇瓣半开半合,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力气出声,只好闭上嘴。 “线索断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八哥主动从小七手上接过沈一文,手臂架住对方腋下。 锦时涧不知道,他的工作经验比不过在场的所有人,总是习惯性地去依赖陌导师。 然而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吹陌整个人就跟神游似的,明显心不在焉,眼珠子定在某个位置,半晌都不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码字困难综合症好像又犯了!
第34章 人体加工厂(六) “喂,你怎么了?”锦时涧拿肩膀轻轻去撞吹陌,长衫薄如蝉翼,将两个人的体温融汇在一起,像春日里初升的暖阳。 陌导师挑起半只眼皮,突然抽风似的伸手扼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拉,接着迅速在他唇上留下一排齿印。 “嘶!”锦时涧生疼,一边捂住唇,一边用眼睛飞快打量周围的人。 很好,这次大家都在看他,那视线全是毫不掩饰的暧l昧和挪揄。 再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喔哦~”,满屋子都是拖长的“哦”叫声。 “不是、”锦时涧背手使劲捏了吹陌一下,对这位发羊癫疯的患者表示强烈谴责,他面对各位“哦”说:“不是的,你们听我狡辩、呸,解释!” 八哥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竖得笔直,眼睛眨巴几下:“解释什么?我们没看清,可以再来一次吗?” 艹,这年头cp粉头子都这么猖狂了吗? “咳!”小七妹妹淡定地揉了揉眼睛,锦时涧隐约看见她眸子里似乎藏了两个大爱心,一闪而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她慢慢道:“既然办公室里没有线索,那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把重点回归到几个死者身上去。无轮里发生的事都是针对囚主的,模特们的死亡一定会让陈秋感觉到恐惧,凶手十有八九就是最大怨气者。” “有理。”锦时涧赶紧接住话题,说:“大家都知道凶手最有可能是我们的目标,但问题是怎么找出凶手?这个人一定是跟陈秋、还有几个死者都有关系。” 没得到满足的八哥耸了耸肩,揽住沈一文的胳膊往门外去:“那走吧,再待下去我的肺都要变黑了。” “你明明戴了口罩。”沈小同志回嘴说,他虚弱的状态因为狗粮而得到治愈,临出门前,悄悄朝锦时涧比了个大拇指。 厉害厉害,连地狱魔头都能搞到。 锦时涧唇角明显抽了下,对这帮老伙计实在是无言以对,只能把尴尬引发的怒火转移到肇事者身上。 哼,缺德玩意,这辈子都别想再碰我。他冷着脸忽视陌导师伸过来的手,自己先走了。 留下小七妹妹和吹陌面面相觑,陌导师收回抓空的手,笑道:“他害羞。” 上次宿舍会谈虽然有些话没言明,但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就默默过渡到暧昧不清的界限,一切都很自然。 自然到锦时涧觉得他们似乎就该以这种方式相处。 “啊!”沈一文突然喊了一声,镜子从他的掌心滑落,哐当掉在地上。 他疯狂甩动右手,嘴里不停念叨:“好烫好烫!” 看到镜子的那刻,锦时涧瞬间回头,吹陌也立刻将手伸进衣袋里。 没有,本该在陌导师口袋里的镜子不见了。 锦时涧惊诧地收回目光,视线转至地面,那镜子正安详地躺在地上,却无端让他感觉脊背发凉,阴恻恻的。 “你什么时候拿镜子了?”八哥托住沈一文的手,往上边倒药水。 冰冷的液体触及皮肤,霎时将表层灼热的温度将下来,沈一文呼出一口气,眼角还挂着生理性泪水,回答说:“我没有。” “我没拿,手一伸进口袋就发现了,本来想拿出来的,没想到这镜子突然间发烫。” 锦时涧闻言蹲下身,指尖靠近手柄,试着触碰镜子,手还没碰到呢,就被人抓住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他剜了吹陌一眼,飞快把手抽出来,刚立的flag,一秒就破了,真够操l蛋的。 陌导师无声笑了笑,转手就拾起镜子,说:“不烫了。” 话音刚落,复古铜镜忽然浑身暴涨黑气,不到片刻,浓雾便充斥了整层办公楼,从门缝钻入办公间,又悄然遛出窗口,紧接着侵略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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