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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来的时候大概十一点，现在抬头看窗外天色已经隐约泛着白。 “听说出车祸的前几分钟他们还在吵架，现在醒着的家属在哭。”谢知影递给他一瓶水。 许绍扬摇摇头示意不用，伸手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人总是喜欢为发生过的事后悔。”谢知影拧开盖子，自己仰头喝了一口“但我想不通有什么意义。” 许绍扬不置可否，点开微信才看到小禹给他发来的消息。 「许老师，我先下班了，因为小郁哥邀请我去吃饭。」 「图片」 「真好吃。」 先是杨闻柯，又是小禹，之前还有个小赵，许绍扬头疼地想，杨计郁好像总是招很多人喜欢。 许绍扬退出聊天框，在看到杨计郁的头像时微微一愣。 杨计郁在十二点给他发了两条消息另加一条转账记录。 「这罐咖啡粉我拿走了，下次不用为我特殊服务。」 「搜了一下市场价，请查收。」 许绍扬看着这条消息，过了好久才点了收账，给杨计郁回复了一个「好」字。 许绍扬苦笑了一下，最开始以为不需要这段感情的人是他，等杨计郁真的不要他了，又意识到非对方不可的又还是自己。 下定决心的杨计郁总是很难改变主意，许绍扬想到重新遇见杨计郁的这几次，对方次次对他表明的态度让他知道，对方早已不再需要自己的任何偏爱。 “是他吗？”谢知影在一旁突然出声。 许绍扬抬头看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原来你喜欢一个人表情也可以是丰富的，看到他受伤会心不在焉，见他不理你也会失落，”谢知影看着他，语气里少了那些不甘，又多了一丝释然“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没喜欢过我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许绍扬却要花费大把的时间才能看清，迟顿又蠢笨，也不怪杨计郁不再对他抱有期待。 不清不楚地开始一段感情，对谁都是不公平，许绍扬看着他说“对不起。” 而对于谢知影这句抱歉说出口，许绍扬又意识到自己和杨计郁的感情开始的同样不清不楚，但他对杨计郁仿佛从头到尾都极少表达歉意。 明明在一起的时间多出许多倍，但他和杨计郁之间仿佛永远都在暗自较劲，仿佛爱意在谁身上显露得多，谁就会落于下风。 但爱一个人又本不该这样。
第32章 不得要领 * 周天，杨计郁是被消息提示音震醒的。 他迷迷糊糊打开手机，看到最上方跳出来的消息是许绍扬，于是自然而然把气生在了许绍扬的身上，即使比起肖齐在前面发的二十条消息，许绍扬只是发了一句「今天能麻烦你带我去找一趟房东吗？他总是不接电话。」 杨计郁眯着眼给他回复了个没空，把手机调成静音后踢到了床尾，没过多久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快要中午十二点，杨计郁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回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床尾的手机。 手机已经被踢到了床下，杨计郁揉了揉睡得发晕的脑袋，弯腰捡起手机。 肖齐的消息在杨计郁睡觉期间又多了几条，从早上吃了什么再到出门穿了什么衣服，絮絮叨叨间又夹杂了几句和江清池有关的消息，大概是说上次之后江清池没再联系过他，而他正打算放过自己和对方，现在正在见网恋对象的路上。 杨计郁让他把定位发一个给自己，又叮嘱他注意安全。 剩下的除了几则工作消息外，还有许绍扬在他睡着时再次发来的消息。 「那我等你有空。」 * 咖啡馆门前新架了一个遮阳篷，窗户底下又放了几张桌椅，杨计郁从楼上下来就看到许绍扬正靠在椅子上，侧着头帮一位学生分析报告。 “那实验设备这栏…体外诊断的设备要填什么啊…”曲一鸣用笔杆敲了敲手心。 “器械这一栏，”许绍扬抬头看向他身后的杨计郁“你可以请教一下专业人士。” 曲一鸣跟着他的视线转过身，疑惑了一瞬很快又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杨计郁。 杨计郁看了许绍扬一眼，很快便把视线落在了曲一鸣的实验报告上“血液分析，要分析形态的话，全自动血细胞形态学分析仪，样本不多的话半自动也可以，不过可能需要辛苦进行前处理，稀释染色之类的。” 曲一鸣掏出笔记本赶紧补充，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谢“谢谢老师！” 杨计郁把报告递给他，扬了扬嘴角“我可不是什么老师。” “那也谢谢。”曲一鸣笑着道谢，把笔记和资料装进书包，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杨计郁今天穿了一件浅色卫衣，站在了遮阳伞下，午后的太阳光洒到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以至于许绍扬过了很久才把视线从杨计郁身上移开。 “走吧，房东家就在后面。”杨计郁低着头带路。 许绍扬跟上他的步子，在记忆里的并肩，杨计郁总是走两步就要蹭他的肩，再走两步又会把手放进自己的掌心。 而现在的杨计郁则是把手垂在身侧，甚至并排也要离他一米远。 “小禹说你找房东有事。”许绍扬开口找话题。 而杨计郁显然并没有太大的搭话欲望，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曲奇很喜欢吃你买的冻干和罐头，连带着和我也亲近了不少。”许绍扬说。 “我是买来给小禹和曲奇改善关系的。”杨计郁淡淡地说。 “那我可以喂吗？”许绍扬征求他的意见。 杨计郁抬头看他“这是你的猫。” 许绍扬面不改色道“有一半是你的。” 再次遇见之后的许绍扬总是这样，杨计郁想，仿佛想要假装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又爱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杨计郁并没有回应许绍扬的这句话，直到见到房东前，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房东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精神状态不错，给他们开门前正在捣鼓墙角的花盆。 “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房东打开门，让他们进到院子里。 “我带他来找您的，他说联系不上您。”杨计郁帮他把花盆摆正了一些，弯腰又去逗墙边的小边牧。 “嘿，不好意思小许，我忘记和你说有事直接来找我了，手机我也记不清被我丢哪了，上次见到好像还是一周前了…”房东给他们搬了两张凳子，示意他们坐在院子的柿子树下。 “没事，是我忘记提醒您电费的事情。”许绍扬跟着坐下。 “我也搞忘了，”房东拿过旁边摆着的钢笔，撕了半张纸展开在桌面“我写个账号给你。” 许绍扬和他道谢。 “小杨呢？来找我有事吧？”房东把纸递给许绍扬，扭头问杨计郁。 “瞒不过您，”杨计郁笑着给他倒了杯茶“我是想问问一月份续租的事情，我可能没办法继续租下去了。” 杨计郁说完就感觉许绍扬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怎么了？”房东问。 “公司有个试点项目，可能要去半年。”杨计郁捡起小边牧的玩具球，又丢远。 “你半年后还回来不？还是留在那儿？”房东问他。 小边牧叼着球跑到许绍扬身侧，蹭着他要许绍扬陪他玩。 许绍扬心不在焉地拿着球，听见杨计郁说“到时候看看吧，说不定就不回来了。” “那这样吧，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给你按之前房租的一半算，如果到时候真的不回来了再说吧，”房东摆摆手“我实在懒得再去找租客了。” “那您不是亏了。”杨计郁笑道。 “你出钱的还没说亏我算什么亏，再说之前我住院的时候你也没少帮忙照顾我和土豆。”房东喝了一口茶。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杨计郁无奈“那我回去再考虑一下。” * 两人从房东的住所出来后便沉默着往回走，许绍扬不再找话题要杨计郁接话，而杨计郁也终于不用应付社交。 巷子口已经能看到咖啡馆的招牌，杨计郁在下个拐角处放慢了步子，看着许绍扬的侧脸说“我有些事，先走了。” 许绍扬在他转身时下意识伸出手，过了一会儿又缩了回来，但杨计郁还是看清楚了他手上起的红疹子。 “你又过敏了？”杨计郁皱着眉停下脚步。 许绍扬没看自己的手腕，而是看着杨计郁，问他“你会不回来吗？” “去的时候还不会，是因为土豆？”杨计郁脸色变得更差“你对狗毛过敏？” 过敏反应起得很快，没一会儿许绍扬的手背变得红肿，再抬头时眼睛也红了许多。 “很快消。”许绍扬并没有处理的打算。 杨计郁不由分说道“去医院，你车钥匙呢？我送你过去。” 许绍扬愣了一下，最后老实地把钥匙上交给了杨计郁。 在看到医院标识时，许绍扬很难不怀疑杨计郁是故意的，于是今天调休的许医生因为摸了几下小狗又以病人的身份被送回了医院。 “这是怎么了许医生？”皮肤科的主任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扶着眼镜看到许绍扬时以为自己眼花了。 “应该是被小狗摸过敏了。”杨计郁在一旁开口。 “以前有因为这个过敏过吗？”主任问他。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好像没有这次严重。”杨计郁皱眉。 “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个小时前。” “嘿…小许平常不爱说话原来嘴都长你这了，”主任乐了，看了一眼许绍扬，又把目标锁定在他身上“都严重成这样了，心情倒是看起来不错？” 杨计郁愣了愣，看着许绍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突然冷了脸。 于是后半程杨计郁不再搭话，由着许绍扬自己说明情况。 杨计郁的沉默来得突然，许绍扬从药房出来也不见他有开口的迹象。 天黑得很快，杨计郁从医院停车场出来时，道路两旁已经亮起了路灯。 “回店里还是回家？”杨计郁终于在下个路口开口。 “回店里吧，先送你回去。”许绍扬忍住手上的痒意。 杨计郁在红灯的间隙里把手伸向导航搜索栏，问他“标记的这个是你住的地方吗？” 许绍扬说是，下一秒杨计郁就点了回许绍扬住所的路线，仿佛刚才的询问和许绍扬的回答都没有发生。 许绍扬被载回小区楼下，下了车杨计郁才发现许绍扬住的地方距离他们的新家就隔了一个路口。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杨计郁把钥匙递给他“我先走了。” “不上来坐坐吗？”许绍扬提议。 杨计郁看着他路灯下的影子拒绝道“不了。” 许绍扬晃了晃手里的药“那可以帮我涂个药吗？背上好像也起了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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