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绥没喝水,仰头吞下药丸,吃完后他准备趴下继续睡,却被陆淮知扯住后衣领。 “把水喝了再睡。” 时绥灌完水,冷冷道:“我迟早让老田把你换走。” 这同桌他是一天都做不下去了。 时绥趴下后,陆淮知起身将教室后面的门关上了。 今天风很大,带着潮湿的寒气,吹着冷飕飕的。 等他准备将窗户也关上的时候,时绥道:“打开。” 闷死了。 陆淮知感受着着正正吹进教室的凉风,顿了顿,“我冷。” 时绥:“……” 时绥没再说话,将校服拉链拉到顶,闭上眼,把脸埋了进去。 他就没见过陆淮知这么虚的人。 陆淮知则是伸手碰了碰时绥的额头,“一个小时后再测一□□温,到时候我叫你。” 时绥没理。 不过相当于默认了。 围观全程的汪城一脸纳闷,不是,他兄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病了性格就软了? 汪城眼睛亮了亮。 他试探地凑近时绥,想效仿着用手去碰碰时绥的额头,可还没碰到,只见时绥簌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手不想要了?” 汪城咻地收回手。 草,凶死了!
第19章 关上门窗后, 时绥睡觉的姿势明显放松许多,药效发挥,很快就睡死了。 中途被陆淮知叫起来测了一□□温, 37.2℃, 在缓慢退烧。 测了体温, 时绥再次睡了过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田洪军的语文课,他一眼就看到了后排趴着的身影,直接用粉笔头将人砸醒。 “觉得困就给我出去站着醒醒觉。” 时绥从混沌中被砸醒,吐出口热气。 睡了一上午,身体舒服不少。 在田洪军的瞪视下, 时绥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站起身, 准备去外面站着。 可他刚撑着桌子要坐起来,陆淮知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可能是在发烧,两人的体温差十分明显,冰凉的触感让时绥很轻地抖了一下,他挣了挣, 竟然一时没挣开。 时绥不想被全班人围观,解释道:“我睡够了,去外面凉快会。” 再坐下去他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正好出去放风。 陆淮知确定他没有逞强,松开了手。 时绥转身从后门出去,还不忘把门带上。 陆淮知就坐在窗边, 回头只能看到时绥的半边肩膀, 以及稍显凌乱的头发。 他将窗户拉开。 时绥双手插兜,正靠着墙发呆, 忽然听到旁边开窗户的声音,偏了偏头, 看到陆淮知正在草稿纸上飞速写着什么。 很快,陆淮知将草稿纸立了起来。 [不舒服叫我。] 发烧让时绥的反应变得有点慢,他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半晌,然后,把头转了回去。 还顺手把窗户啪的一声关上了。 他只是低烧,还没到那种需要人时时照看的程度。 至于为什么关窗,因为教室里的热气一直往外散,很烦。 时绥呼了口气,将衣领拉高,挡住外面时不时吹来的冷风。 或许是退烧药发挥了作用,时绥的鼻子终于通气了,也闻到了身上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干净好闻。 时绥慢吞吞地想,等有空,他一定要问问陆淮知用的什么洗衣液。 教室内田洪军的讲课声成为最好的催眠曲,时绥脑袋小鸡啄米似的往下点,整个人昏昏欲睡,连下课铃都没注意。 隔壁班的钱浩早就再等下课,铃声响起后第一个走出教室,猝不及防看到三班外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时绥。 三班班主任田洪军又在拖堂,还没下课。 钱浩嘴边掠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走到时绥旁边站定,“哟,又被老师罚站了?你不是挺牛逼的吗?” 他目光在时绥脸上转了一圈,才发现对方脸色比平时苍白很多,“你不会还生病了吧?” 穿着校服的时绥没了往日那种凌厉的攻击感,加上发烧后明显带了病色的脸,给了钱浩挑衅的底气。 “瞧你都站不稳了,可怜死了,要不我扶你一把?毕竟,照顾同学是应该的。” 钱浩说是扶,可动作明显是准备将时绥往前推。 可还没碰到时绥肩膀,原本闭着眼小憩的人缓缓睁开眼。 “我就算是病了,也能一拳把你揍趴下,你信不信?” 时绥面无表情,从睁开眼的一刹那,身上萦绕的虚弱感荡然无存,尽管脸色发白,声音沙哑,可眼底的冷光直接骇得钱浩的手僵在空中,再不敢前进一寸。 钱浩猛地清醒过来,他干嘛闲的没事惹时绥。 老虎就算病着,也摸不得。 教室里田洪军也听到了其他班下课的动静,抓紧把课讲完,最后带说起了运动会的事。 “这次学校运动会跟三中联合举办,等会班长会把报名表发下去,希望你们踊跃参加。” “下课。” 汪城赶紧回头准备去找时绥,却没想到陆淮知比他动作更快,已经出了门。 时绥在外面吹了一节课的冷风,本来心情就不太好,钱浩正撞到枪口,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在放学后也好好“照顾照顾”钱浩。 他正准备跟人约个时间,却听到后门被人打开。 看清是谁后,时绥抿了抿唇,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陆淮知问:“你们在干什么?” 虽然是问两个人,陆淮知目光却落在钱浩身上,“让让,你挡着路了。” 钱浩心下一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钱浩一下愣住。 之前面对时绥的时候,他还能顶住压力撑一会,可他刚才竟然连一秒都没坚持到。 眼前的书呆子竟然比时绥给他的压迫更强? 不可能吧?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站到时绥身前的陆淮知,刚准备蓄起点气势回击,却见本来靠墙的时绥缓缓站直身子,歪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动他试试?] 钱浩看懂了时绥的意思。 恰巧汪城也从教室冲了出来,看到钱浩,毫不犹豫将人一把推开,跟护崽似的拦在时绥跟前,撸起袖子,“钱浩,别以为时绥病了你就能欺负人啊!不然老子跟你没完。” 平时都是时绥冲在最前面,现在时绥病倒了,陆淮知又是个只会搞学习的,汪城理所当然要站出来。 时绥见汪城出面,又懒懒靠回了墙上。 中午放学,周围的学生也多了起来,钱浩没硬碰硬,放了句没有底气的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混入人群跑了。 汪城哼了一声:“算那小子识相。” 他说完搓了搓胳膊,“不过外面真冷啊!” 此时正好一阵凉风吹来,时绥喉间的痒意再也忍不住,重重咳了一声。 陆淮知立马转身扶着他的肩膀,“还好吗?你靠着我。” 时绥被迫半靠在陆淮知怀里,他站了太久,脚下有点发软,下意识拽住陆淮知的衣服下摆。 教室温度比外面高,陆淮知衣服上都暖暖的,只能在校服上闻到的味道瞬间被放大无数倍,直直钻入时绥鼻腔。 时绥想让陆淮知放开,他自己走,可刚开口,又咳了起来,耳根子都咳红了。 汪城一下急了,“是不是在外面吹风冻着了?学霸你快把人扶进去!” 时绥就这样被陆淮知半抱进了教室。 感觉靠着人的半边身子都是僵着的。 陆淮知力气还挺大,他路上想挣扎着让他放开,却被陆淮知颇为强硬地按住了。 直到被摁到了座位上。 陆淮知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热。” “我等会去跟班主任说明情况,你下午好好休息。” 言下之意,就是让时绥不舒服别硬撑,直接在课上睡觉。 从陆淮知这样的三好学生嘴里说出这种话还挺怪的。 时绥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陆淮知却会错了意,“渴了吗?我等会去办公室给你打点热水。” 他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水已经凉了。 汪城也开口:“那我去给你们俩买饭带到教室来,南巷吃的多,我先出门,你们要吃什么告诉我。” 他说完就风风火火跑出去了,时绥都没来得及发表意见。 “我不吃。”时绥冲陆淮知开口,“你让汪城买自己跟你的那份就行,不用管我。” 陆淮知正在看退烧药的说明书,“这些药饭后再吃一遍,晚上放学后回家也是,吃两颗。” “喂!”时绥一把将说明书抢过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陆淮知偏头看他,“听到了,但是不行。” 语气淡淡的,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势。 “我知道生病胃口会不好,所以你吃点清淡的就行,让汪城给你买点粥。”陆淮知拿出手机,搜南巷有哪些评价比较好的粥店,“有小米粥,南瓜粥,银耳粥,皮蛋瘦肉粥,你要哪种?” 时绥:“……” 他绷着脸没说话,浑身写满抗拒。 陆淮知顿了顿,“那就小米粥。” 他拿起手机准备给汪城发消息,时绥再也忍不住,一把盖住他的手机屏幕。 陆淮知抬眼,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本该是无声且激烈的交锋与博弈,陆淮知视线却往下挪了挪,落在时绥干燥起皮的嘴唇上,“你的嘴唇很干,我去打水。” 嘴干? 时绥下意识舔了舔唇,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蓄起来的气势也散了。 还很丢人。 陆淮知则是站起身,拿起水杯准备去打水。 他走到门口,却听身后响起时绥的声音。 “不要小米粥。”时绥的声音里难得有点挫败,“皮蛋瘦肉粥,多放点肉。” 陆淮知勾了勾唇,“好。” 他将时绥的需求发给汪城,就拿着水杯去办公室。 田洪军还在写教案,他看到陆淮知手里的杯子,笑道:“打热水?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不是我喝。”陆淮知顿了顿,“时绥发烧了,喝温水好。” “他今天上课睡觉是因为病了不舒服,希望老师不要怪他。” 田洪军愣了愣,“那去医务室没?这小子怎么不去输液啊?” “只是低烧,时绥吃了退烧药,已经好多了。”陆淮知解释道。 他在饮水机前接完热水,再往里面兑了冷水,把杯子盖上,却没走。 “老师,时绥最近表现应该好很多了,希望您能别那么凶他。” 田洪军摸了摸鼻子,“我的确听说时绥开始交作业了。” 应该是陆淮知的辅导起了作用。 “不过,我也没怎么凶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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