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温砚轻轻扯住的衣袖。 似乎现在,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想到这,男人便默默将已经开起的烟盒重新合上,打消了抽烟的念头。 算了,回去换身衣服再抽吧。
第5章 刚刚挂断电话的温砚不知道故意让季知远知道自己和沈焉在一起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他只能是赌一把。 赌一赌自己对季知远的了解程度。 脚踩油门的沈焉见他不回答自己,烦躁的用力踩下油门。 身体因为惯性往后仰,温砚猛地回神,抓住系在身前的安全带,蹙起眉偏眸望向沈焉。 沈焉脾气很差,这点温砚早就知道,他能在自己面前装这么久的“君子”也实属不易了。 “我问你是不是和那个臭显摆季知远打电话?”他的语气很差。 身旁的温砚却松开了拧紧的眉,也松开了方才被自己握紧的安全带,回眸目视着前方,全然不见惧色:“沈大哥。”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淡淡的念了这样三个字。 怒气上头的沈焉却像是被打了一剂镇定剂一般,瞬间冷静下来,渐渐松下脚下的油门,窗外倒退出残影的白桦渐渐显出形状。 “对不起,砚砚,我不应该这样。” 脾气暴,道歉速度极快。 还真是符合渣男特性。 温砚不禁想笑,眼神冷冷地瞥向窗外,语气却依旧温和:“没事,我知道沈大哥这是在乎我。” “是啊,我就是太在乎你了,砚砚,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是你放心,以后我都会改。”男人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想去握温砚的那只犹如葱段般的玉手。 温砚自然有所察觉,默默缩回手:“专心开车。” “好吧。”沈焉有些不甘心,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他谈过这么多人,这么多场恋爱,也就只有温砚,追了一个多月,连手还没碰到。 原本他以为像温砚这样纯的像张白纸一样的人,应该是很好拿捏的,没成想,这纯到一定程度的,拿捏起来还真有点费劲。 “砚砚,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上我的,就像我一样。”男人将车停在红灯外的停止线前,偏眸深情款款的望向温砚。 温砚知道自己应该配合演完这场戏的,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对上男人的眼,忍住自己想要抽动的嘴角:“你的诚心,我知道的。” 他的回答,叫沈焉欣喜若狂,情不自禁便想要贴近身边这个顶着一张俊脸的男人。 他靠近的时候,他身上那股有点刺鼻的香水味便扑进温砚的鼻间。 温砚下意识的微微往后倾斜,匆忙瞥过头去。 绿灯适时亮起,犹如及时雨。 “绿灯了,快开车吧。” 沈焉再度吃瘪,又不敢强硬的做些什么,只能默默退回去,安慰自己,总有一天他能吃到这盘佳肴的。 回到止园后,温砚直奔浴室冲了澡,热水灌在身上,雾气缭绕在他的脸上,似乎这样才能洗涤刚刚和沈焉待在一起后的肮脏。 从浴室里出来,温砚便靠在卧房的牛皮沙发上擦着半干的黑发,温母文纾在此时敲门进来。 “小砚,我炖了党参龙骨汤,你趁热喝点吧。”身着一件藕色旗袍,肩上披着青蓝色披肩的女人,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她将食盒中的热汤拿出来,递到温砚手边。 温砚望着那碗泛着点点油花的热汤,只觉腻乎乎:“您放着我一会再吃吧,我先吹头。” “你先趁热喝了。”文纾语气里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 温砚将湿漉漉的毛巾从头上取下,颈间仍沾着几滴水珠,抬起头来,眸色如水:“湿着难受。” “那你别忘了喝,碗放着等会我让云婶过来拿。”女人轻轻蹙眉,略显不悦,“快吹头发吧,等会沾上湿气就不好了。” “好。” 等女人出了房门后,温砚那张温和的脸上便露出几分突兀的冷冽来。 冷着脸望着桌上那碗热汤,冬日里热气散的很快,不过几分钟,汤便渐冷。 他起身将还带着一点余温的汤端起,倒进了屋中那盆自己喜欢的小金桔的土壤里,权当是施肥了。 他不喜欢喝汤,从小就不喜欢,尤为不喜欢喝文纾煲的。 只不过他的妈妈似乎一直都不知道他不喜欢。 或者说,并不在意他喜不喜欢。 想到这,温砚的脸色愈发的沉了沉,半干着头发走近窗台,打开了木窗。 站在窗前,他第一次大胆的在卧室里点燃了一根烟。 白色的烟雾缓缓往上升起,直至融进月色之中。 他的鼻间被略带刺激的烟草味和薄荷味裹住。 文纾应该不会喜欢他抽烟,甚至会接受不了吧。 无所谓,反正他也不在乎文纾会不会喜欢。 翌日,户外飘起了雨夹雪,小追拍了拍他的微信,发了一条奶声奶气的语音:“温哥哥,我今天和爸爸一起去外地玩了,过几天再来找你练字噢。” 温砚打下一行字:好的,好好玩吧。 他放下手机,看着眼前自己替季知远斟好的茶,不禁有些失落。 小追这一连几天不来,他就几天也见不着季知远,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叫他有些无措。 直到周五那天他去学校上早课。 下课后他去办公室取了一些文件,便往后门去。 沈焉发来信息公司忽然要接待调查组,刚从北区赶回来,让他稍等一会。 好在现在是上课时间,不然学生一多,他又得被堵住。 温砚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站在后门的石阶前,今天的气温依旧很低,时不时迎面而来的冷风叫他不由的缩着脖子。 “温老师站在风口等什么呢?”身后蓦地传来熟悉的男声。 他能听出来是季知远的声音。男人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磁性。 有辨识度的好听。 回眸,男人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季大哥,你也刚下课嘛?”他开口,将缩着的那节脖子伸出。 “你在等沈焉?”男人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起沈焉。 “嗯……”温砚点头,不敢抬眸看看此时此刻的季知远。 男人点点头,倘若温砚抬眸看看他,便能发现他的眼中带着几分鲜少流露出的失措与无力。 沉默了好几秒,季知远将眸中不该有的神情抹去后,再度开口:“问一句不该问的,希望温老师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季大哥你问吧。” “你和沈焉在一起了?”
第6章 温砚的瞳孔微微一缩,难掩意外,缩在口袋里的手指揪着夹层的布料:“还……没有。” “还”,这个字琢磨起来就变得有大学问了。 男人没有即刻出声。只是垂眸点了点头。 “季大哥怎么突然问这个?”温砚藏好外露的情绪,睁着那双清澈的眼,尽量问的不那么刻意。 “有些好奇而已,不过…温老师。”男人将垂下的眸抬起,眸中的意味不清,正欲说下去时,马路对面却驶进一辆保时捷。 “他到了,季大哥我先上车了。”温砚往身后的台阶退去,微微勾唇“下次再聊。” “嗯。”季知远点头示意,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不由也跟着往下走了几个石阶,将抵在嘴边的话咽回腹中。 -不过,温老师,他怎么配得上你呢。- 车子掉头过来的时候,车内的沈焉侧过脸,正对上他的眼。 那张脸上,那对眼里,除了挑衅以外,满是胜利者的张狂。 立在原处的季知远像是被寒风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 温砚并不敢偏眸去看他,怕自己会露馅。 直到车子已经掉好头快驶进路口时,他才微微抬眸,不动声色的望过去。 男人那道高大清隽的身影犹如松石一般挺立,至于他的脸上是什么神情,温砚很想知道,只可惜隔得太远,看不清。 冷风呼啸,眼中再难寻车子的踪影,他却迟迟不愿收回视线。 此刻他的眼神,比这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度。 温砚上了沈焉的车,温砚要和沈焉在一起了。 良久,藏起心中汹涌的男人缓缓走下石阶,上了车。 忽而想起许多年前。 - 那时候他十岁,跟着母亲杨缘第一次来到止园。 五岁的温砚坐在案桌前,满屋堆满了他写下的字纸,纸墨的香气溢满整间古色古香的屋子。 “小砚,过来和季哥哥认识一下。”温母文纾在一旁唤了唤捏着毛笔的小男孩,明明还是个小糯米团子,却莫名有着矜贵的气质。 小男孩穿着杏色的中式小马褂,袖口镶着金丝绣成的金叶竹,从椅子上爬下来,缓缓走到季知远跟前。 那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男孩长得白净清秀,对他勾唇,一对甜甜的梨涡便立即显现:“季哥哥好,要一起来玩毛笔吗?” “玩?你玩的还挺特别。”小季知远撇嘴,抬起眼来不再看这个比自己矮上一截的小孩。 “弟弟让你玩什么你就玩什么,哪那么多废话。”季母眼神警告着他。 无奈,小季知远只能敷衍的转回眼睛:“行吧,随便你。” 脸盘子软软糯糯的小温砚笑得灿烂,拉着他一起坐回了案桌。 身旁的大人满意的离开:“在这好好跟弟弟玩噢……” 小季知远不耐烦的点头,垂眸,看着满桌的宣纸,一笔一划的勾勒间,一个个刚劲笔挺的楷体字便跃然于纸,他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手都还没毛笔大的小孩:“你写的?” “嗯!爸爸说今天要把这一摞练完,他要检查。”男孩抬着脑袋对他点点头,软乎乎的脸蛋似乎很好戳。 “这个真的好玩吗?我带你玩更好玩的怎么样?” “什么更好玩的?”小温砚睁着圆圆的眼睛。 “掏鸟窝。” …… 坐在园子里茗茶的温母和季母万万没想到,一抬脑袋,两个孩子会飞到树上去了。 那是温砚第一次上树掏鸟窝,也是最后一次。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小温砚不被允许去园子里玩,而小季知远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能有机会再来止园。 - 至今,温砚都还记得他和季知远爬树的场景,他很害怕不敢往上爬。 十岁的季知远站在树下对他喊:“小砚你别怕,哥哥在下面接着你。” 小砚。 哥哥。 可是现在,季知远唤他“温老师”。 他学过许多道理和知识,都在告诉自己凡事不要强求,可是偏偏在季知远这里,他不想听这些大道理。 他非要强求。 沈焉送他到止园的门口,不舍的歪着脑袋看他:“真的不陪我吃完晚饭再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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