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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院在哪一边

时间:2023-12-09 14:00:11  状态:完结  作者:安尼玛

  老朱没法反驳,挑眉道:“这事不是老朱想这么干,是经过大伙儿决议的。这么着吧,老乡都去我店里,按照老规矩,奶粉罐投票。”

  雷狗真真被激怒了,“投个几把!婆婆去不去医院跟你们没关系。”

  老朱脸色一变,雷狗可从没跟村人当面急眼过。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在场的村民赶紧和稀泥,有劝说雷狗冷静的,有说去找吴大夫把脉的,有说以和为大、村民团结最重要。

  雷狗不善言辞,索性不说话。丘平不管众目睽睽,拉住雷狗的手道:“甭理他们怎样说,送不送院我们说了算,走吧!”

  他们走出澡堂,随便找个石墩子一坐,一把摘下了口罩。丘平见雷狗脸颊发红,这回是动了真怒。伸食指轻轻点他的脸:“跟老朱这种人生气,傻不傻。”

  雷狗想让自己的表情松弛,结果反而像个忧愁的小孩。丘平笑了起来,从身后抱着他:“安啦,会好的。”

  “还是守不住吗?”

  “你说村子,还是圣母院?哎,全世界都沦陷了,我们在跟潮涌搏斗,有何意义呢。你说,等那些防疫人员来到‘水为财’,看到我们村自己搞的全套隔离医疗系统,会不会傻眼?”

  雷狗无心思考,摇摇头。

  “必须惊掉下巴啊,我们给方舱和防疫省掉多大的资源。”

  雷狗闷闷道:“不罚我们算走运。”

  小武靠在门框上,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人进进出出,没人看他一眼,甚至雷狗丘平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雷狗的表情放松了些,丘平跟他连体婴似的,嘴唇几乎贴在他脸上,或许他是真亲上去了?雷狗没有避开,两人声音低了下去,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小武移走目光,厌烦极了。

  完蛋了,他听到肩上的小人说。“澡堂还是没保住,”小人又说,“你又要回去当家里蹲啦。”

  小武怒道:“我不想听你说话。”

  小人忧愁地叹口气:“可你能回家吗?等会儿大白来到这里,问,谁是负责人?武宝玉!武宝玉是这儿经理!”

  小武脸色刷白,“跟我没关系,是他们说要用澡堂收留病人。”

  “妨碍传染病防治罪,最高判七年呢。”

  小武的腿虚弱无力,坐倒在地上。


第94章 水为财

  没到六点,天就暗了。所幸聋婆打完吊针后,烧退了下去,血氧和血压都在正常水平。大家正松一口气,却听到外边儿来了人。不是村民,是两辆京A牌子的车,这时候老朱才接到门口扫码的村民通风报信:疾控中心的人来啦。

  他们有明显的标志,在昏暗的马路上,乍看像刚登完月球回来,身上严密包裹着,露出一双看不出是谁的眼,也没人出示身份证明,只有一人掀开塑料面罩,扫视一眼说:“谁是负责人?”

  老朱搓着手走过去,笑道:“兄弟,你们来有啥事?这儿没病人啊。”

  “你是负责人?”

  老朱脑子快,看出苗头不对,立即道:“不是不是,我是村里小卖部的,也是咱村委,有事你说说。”

  “有人举报这里瞒报疫情,你们都有码吧,把码拿出来看看。”

  丘平道:“这儿是对外经营的澡堂,很久不接待客人了,您要看过去的扫码记录可以,但您没权利检查我们个人。”

  那人冷漠地看着丘平:“行,那等民警来了再查。武宝玉是哪一位?”

  小武一脸惊慌,白着脸说:“我。”

  雷狗拦着小武不让他走过去,自己越众而出,到那人跟前说:“我是这儿的老板,宝玉是我的员工。”

  “你是老板,行。你贵姓?”

  “雷戬彀。”

  那人看向小武:“你要举报的就是他对吗?”

  大家伙吃了一惊!小武手忙脚乱道:“不是!我要举报的是这里……这里收了很多阳人!”

  哎!操你妈!小武你说啥啊!你妈逼你撞煞了!

  小武的脸色确实像中邪,语无伦次道:“这儿有病人,不是我们的问题,他们在这里隔离,很多都病好了……聋婆要去医院,不管怎么着都会露馅,”他一边解释给防疫人员听,一边为自己辩解。

  村民哪里还在乎他说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吵得跟公司倒闭工人讨工资似的。防疫人员充耳不闻,只是对雷狗道:“这儿是什么情况,你解释一下。”

  丘平插嘴道:“单凭一人胡说八道,我们没有义务跟您解释。”

  防疫人员盯着他:“你也是老板?”

  丘平一冲动就想回答“这儿是我们全村的”,但被雷狗喝止了。“别说话!”他对来客说:“这里只有我一个老板。”

  丘平不赞同地看着他,用眼神道“你又他妈想一个人扛!”,却听雷狗说:“最近生病的人多,我们村医务室地方小,借用澡堂来给人打针输液。”

  “行。我先告诉你,举报你们的可不止一个,前两周就有人给我们不停地发信,说这里违反防疫条例,收留确诊病人,躲避核酸检查。”他拿出手机,给他们出示举报者拍的照片和文字留言。

  雷狗和丘平惊骇得很,村民也不吵了,只有小武对着肩膀喃喃自语:“这不是我干的,咋办,咋办?”

  照片拍到了用试纸和打吊针的画面,还有两条线的废弃试纸。老朱道:“这……这算个啥球球证据?”声音虽大,却掩不了心虚。

  防疫人员冷道:“现在疫情形势严峻,国家倾尽全力阻击病情,你们非但不主动配合,还自行其是隐瞒病例,导致疫情发散,严重危害公众安全和防疫大局。”

  全场静寂,连一向嘴快的丘平也没回一句“您在做新闻联播呢”,大家都感到心慌和渺小。每一个大词重愈千斤,谁敢去抗衡?

  那人放下了塑料面罩:“等着看怎样处置吧。”

  民警一小时后上门,他们再也不能推脱,任由防疫人员上楼测核酸。民警元跟大家是熟人,何况对这事儿也不是全无听闻,便把雷狗和丘平叫到一边,苦着脸说:“咋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丘平和雷狗无言以对。老元叹道:“这澡堂是谁主导的?”

  雷狗扫了眼大堂,民警来之前,老朱早溜走了,小武和武居士坐在椅子上不言不动,跟死人没差别。雷狗道:“我。”

  丘平被刺了一刀似的,怒惊交加地盯着雷狗。老元低声道:“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你是啥样的人,老马我心里有数;你们这儿搞了那么久,不是你一个人弄得来的。”

  雷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盘下澡堂后,生意时好时坏,资金周转不来,所以改了二楼三楼做隔离房间,收了些病人,给他们卖点药……”

  丘平粗鲁地笑了起来,打断他道:“牛逼啊雷老板,这时说谎不打草稿了。”

  “你闭嘴,”雷狗严厉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对老元道:“村里很多人没收入,来这儿给我打工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老元道:“不管是什么缘由,这事儿就是违法!雷子你们村的事我也知道一点儿,到这一步大家是在尽力熬过难关,你没必要背全责。”

  “怎么没必要?”丘平愤恨之极,脸上的神色反而满是戏谑:“雷子要保护他的人,当然要自己扛起来!对对,都是他搞的,他赚的钱,他得的利益。”丘平大力地踢了一下墙壁,恶声道:“雷戬彀,你真他妈一贱 逼!”

  丘平快步走出澡堂,差点在门槛上摔了一跤。他踢了墙还不解恨,抓起路边一石头,砸向“水为财”的广告牌,狠狠啐了一口。雷狗一个人被老元盘问,其他人躲哪儿去了?他恨这村子,恨这里所有的人,恨那些挂在路灯的祈愿布条、有眼无珠的方相氏。

  他想,他应该把所有东西都砸掉,让他们明白这里的一切这么脆弱、矛盾、充满着欺骗和无聊。他走进大姨的院子,在大姨热络的招呼声中,抄起了院里的折叠椅,扔向神像!大姨大惊,手足无措地喝问道:“咋啦你!停手!”丘平走向方相氏,踢掉供桌上的鲜花和水果,然后一声不哼地走到门口。

  在门边,他顺手抄起了一个大铲子。胡同那些不知所谓的网红涂鸦,划掉!院儿里假惺惺的雕像,砸烂!村民瞪目结舌地看着他,却无人上前阻止。他经过一间间无人光顾的商店,径直走到幸福万家小卖部。

  去你妈的幸福万家,现在谁幸福了?一铲子砸穿木板。

  围聚在小卖部门前的居民全愣住了。老朱战战兢兢走上前,拦住丘平道:“你……你发啥疯?”

  丘平大声道:“我问大家伙儿一句,澡堂的事有人得坐牢,谁去坐?”

  大家不敢直视他的眼,也没法回答。老朱放软声音说:“你先别气。这事没那么严重,咱又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不会坐牢的。”

  “那你为什么缩在小卖部?老元在审着雷子,你干嘛不跟雷子一起?”

  老朱梗着脖子道:“你的意思是老朱把锅甩给戬彀,说老朱不负责任……?我操,老朱敢作敢当,咱全村一起做的事,全村一起负责!咱绝不会让戬彀自己扛。”村民们纷纷附和,劝丘平冷静。

  丘平呸了一声:“放你妈的屁!要是老马把这事当‘群众事件’上报,全村合谋隐瞒疫情,大多数人是没事,带头的必然进去几个!雷子一个人扛下来了,说为了赚钱,在澡堂卖药卖房卖试纸,全是他个人行为。”

  众人脸色灰白,但多少松了一口气。外边儿的新闻很吓人,酒吧不严查健康码、小贩卖菜躲避扫码都会被逮进去,他们澡堂收留了起码五十个病人!谁都不愿因为这断送几年时光,不值。

  丘平看到他们的神情,怒气大炽,抄起大铲走向土地公。神守护这些懦夫,他偏要砸了祂!村民赶紧拉住他,围着他不让多走半步。

  丘平骂了句脏话,把铲子一扔,扬长而去。

  桃树光秃秃,丘平走在黄土小径上,踩得落叶吱吱响。

  雷狗的做法很合理,丘平想,与其把事态扩大,不如就当成个人牟利。他把全村捅出去,不见得自己就不用坐牢,何必让多些人一起受罪呢?

  他一个人受着就可以了。

  丘平仰望冬天发黄的天,苍穹茫茫,而人如此渺小,到底能承担多少苦痛?雷狗的作为真他妈伟大啊,但丘平心知,他不只是为了保护村子,他最想保护的是嘎乐。

  病毒专家,为村子出谋划策的天降之子,他们挚爱的朋友。

  丘平恨自己这时候还在嫉妒。几年前雷狗为了顶着“嘎乐”脸的丘平,改辙易道经营圣母院;到了今天他依然能为嘎乐牺牲前程。

  可这值得吗?

  丘平难受得走不动路。他脑子里有一个非常恐怖的想法,大白说,举报他们的人从两周起开始给他们发送证据,城府和用心让人惊惧。每个村民都能自由进出澡堂,但谁会那么干呢?澡堂里的医护和村人不会,大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捅出来谁都好不了。是谁,是谁能在这里出入,而有可能全身而退?是谁,有动机去做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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