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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啦A梦那么厉害，是大雄最好的朋友，大雄肯定最喜欢他。”只有五岁的裴言川信誓旦旦道。 “可是大雄喜欢静香啊，静香很漂亮的。”夏知意比他小半岁，嗓音稚嫩，居然红了脸，小声道，“我也喜欢静香。” “那你不喜欢哆啦A梦吗？” “喜欢呀。” 裴言川偏要让他选择一个，“如果静香和哆啦A梦都掉水里了，你救谁？” 夏知意毫不犹豫，“静香呀，静香是女孩子，而且她不会游泳。” “那哆啦A梦呢？” “哆啦A梦有竹蜻蜓。”夏知意做了一个将竹蜻蜓安在头顶上的动作，奶声奶气道，“呼呼呼，哆啦A梦飞走啰。” “假如哆啦A梦没有竹蜻蜓，没有任意门，也没有万能口袋，他不会游泳，你只能救一个！” 夏知意眨了眨眼睛，“可是哆啦A梦就是有呀，万能口袋可以变出来游泳圈，大家都……” 裴言川忽然打断他，恶狠狠道：“你根本不喜欢哆啦A梦！” 夏知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裴言川为什么生气，就见他起身气冲冲地把电视插头拔了，液晶电视屏幕忽地暗下来。 “砰”一声，裴言川回到自己房间将房门反锁了。 夏知意坐在地毯上抱着半个西瓜呆了两秒，然后“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声凄惨无比，直入云霄，将左邻右舍全都引了过来。 双方家长闻讯，停下手上工作赶回了家。 “我没欺负他。”裴言川瞧着害怕躲在他妈妈身后不敢出来，只敢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他的夏知意皱了皱眉。 “我只是不想看电视了，所以才关的。”裴言川干巴巴地解释。 吴静接到邻居电话时，以为夏知意真的受了欺负，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听自家儿子哭哭啼啼磕磕绊绊地讲什么“喜欢哆啦A梦还是静香”“掉到水里救谁”“明明可以变游泳圈”，听了个大概，吴静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陆曼云推了推裴言川的肩膀，温声道，“去给弟弟道个歉。” 裴言川不动。 “去呀，弟弟还在哭鼻子呢。” 裴言川双唇抿得死紧，还是不动。 夏知意又从吴静腿后露出一双眼睛，悄咪咪地瞧裴言川，未料正对上了一双神色不善的黑眸，当即吓得眼眶一红，又要哭起来。 吴静将人从身后拽出来，蹲下身与夏知意平视，“好了意宝，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娇里娇气跟个小女生一样。” “哥哥又没做错什么是不是？” 夏知意委屈道：“他凶我。” “哎哟，还凶不得啦。”吴静屈指刮了一下他哭得通红的小鼻子，打趣道，“意宝还真成小公主啦，凶一下就要哭。” 夏知意羞红了脸，辩解道：“才……才不是。” 为了安抚两位小朋友，晚上两家人一起去吃了肯德基。 那个时候肯德基推出的一款儿童套餐，赠品正好是叮当猫盲盒。 夏知意和裴言川抽到了两只造型各异的叮当猫玩具，一只是坐着的，一只踮起一只脚，头上多了个竹蜻蜓，是一个飞行的姿势。 大人们坐在一起，两个小孩坐了旁边的双人小桌。 夏知意看看桌上的叮当猫猫，又偷偷看几眼裴言川，纠结一番，还是拿起自己抽到的那只飞行叮当猫，沉默地推到了裴言川面前。 裴言川抬眼看他。 夏知意手上动作一顿，鼓起勇气，喊了声：“哥哥。” 他刚哭过，声音软软的，还带着小鼻音，他又喊：“哥哥，对不起。” “这个叮当猫送给你……” 见裴言川半天不说话，夏知意嘴角又要往下瘪。 好在裴言川终于开口了，问他：“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的……我喜欢哆啦A梦的……” “喜欢就自己留着，我不要。” “哦，那好。”夏知意确实喜欢这个玩具，是他喜欢的哆啦A梦不说，玩具头顶上还有个按钮，一按叮当猫就会变脸，小孩子哪会不喜欢。 “那哥哥不生气了？” 裴言川哼了一声，咬了一大口汉堡不理他。 夏知意觉得裴言川还理他，就证明没生气，当下肚子也饿了，便也吃起汉堡来。 吃完饭各自回家，进门前裴言川顿了顿，转过身问住在对门的夏知意：“那你明天还要来我家看电视吗？” 夏知意呆呆的，“来。” 裴言川点点头。 李曼云露出笑容，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头发，对夏知意柔声道：“那意宝早点睡，明天再来玩。” 夏知意乖巧点头：“嗯！”
第五章 吵架的时候逞一时嘴硬，夏知意这会儿冷静下来却是难受极了。 特别是他找到自己忘在家中的手机，打开看见上面的消息和未接来电时，愧疚感油然而生，令他心里堵得不行。 夏知意十分清楚不是裴言川的问题，是他自己别扭，他肖想自己最好的朋友，对着自己竹马的照片做了许多龌龊的事情。 下流！ 夏知意你太下流了。 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犯什么浑。 偏偏裴言川还一个劲地追问，夏知意当然知道那是出于关心，正因为是这样，他更加难受。 为了避免自己难堪，所以他先发制人，用浑身的刺去刺痛裴言川，逼得他不得不后退，不能窥探到半分自己难以言说的情意。 真是无耻啊，夏知意。 手机屏幕亮起，夏知意眼睛也跟着亮了一下，点开却发现是陆梦鱼发给他的消息，失望地叹了口气。 陆梦鱼：【到家没？】 夏知意发了一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嗯嗯。】 陆梦鱼：【你和裴言川不是住对门吗？你们关系好，他是还是数学课代表，你不抄他的数学作业，跑来找我干嘛？】 夏知意不知道怎么回。 陆梦鱼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俩闹矛盾了?】 夏知意下意识否认。 【没有，他作业也没写。】 去夏令营之前就把作业都写完了的裴言川：…… 陆梦鱼：【哦哦，我猜你俩也不可能闹矛盾。】 【等会儿，裴言川作业没写？（震惊.jpg）】 夏知意自动忽略了第二条消息，追问：【为什么我和他不可能闹矛盾？】 陆梦鱼回了一个小表情：【狗头】 夏知意：？ 陆梦鱼没和他继续聊天：【我吃饭去了。】 夏知意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半晌，又捡起来点开裴言川的对话框——裴言川下午问他晚上要不要去他家吃饭。 现在这个情况，饭肯定是吃不成了。 恰好这时，夏知意肚子“咕噜”一声，他饿了。 回到房间，夏知意将自己砸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躺尸般一动不动。 好想哭。 夏知意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婚，他完全不记得他爸爸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的婚。 后来他长大一点，吴静才和他说，是因为两人工作太忙，在谁来照顾小孩这个问题上产生了矛盾。 吴静怪他爸爸完全不关心自己儿子，说有他没他都一个样，还不如离婚，自己一个人也能把小孩养大。 夏知意确实自己长大了，而且还长得挺好，吴静说起来养他，不过是给他足够甚至是富裕的钱让他自己生活，自他初中后，就连这个家，吴静都很少回。 夏知意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放假裴言川妈妈就喊他来家里一起吃饭，偶尔他自己想吃点螺蛳粉之类的东西，才不会去裴言川家。 想到这些，夏知意眼睛已经红了。 伸手把放在床头的哆啦A梦玩偶拿过来，夏知意脸埋进柔软的玩偶里深吸一口气，然后抬手，突然狠狠揍了一拳那只咧着大嘴笑的猫。 莫名其妙被揍的叮当猫：？您有病。 这只叮当猫玩偶是小时候夏知意被凶哭的那次，裴言川后来送的。 夏知意收到时开心得不得了，抱着玩偶睡了好多年，一直到现在，晚上还是要抱着叮当猫睡。 夏知意从床上起来，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相册，一张张翻过去，全是熟悉的人影。 夏令营游泳池的那张照片是万恶之源。 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仅不可能收敛，而且只会愈演愈烈。 照片毕竟冰冰冷冷的，最初的欲望满足后，便显得太过单调无趣。 等夏知意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拨通了裴言川的电话。 提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夏知意以为裴言川故意不理他，没想到最后还是接通了。 “喂？”少年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由于心情不好，此刻声音有几分刻意的冷漠。 夏知意贴着电话的那只耳朵蓦地红了。 裴言川没继续说话，等了几秒那边没声音，他冷淡道：“不说我挂了。” “别。”夏知意一出声，才发觉自己声音居然完全变了个样。 想哭没哭出来，鼻音很重，手上正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声音黏在一块儿，软得像在撒娇。 裴言川一听脾气顿时消了大半，再加上夏知意都主动打电话过来了，刚才那点点不愉快已经所剩无几。 裴言川听出他声音不正常，关切道：“你怎么了？” 夏知意声音带着水汽：“没有。” 裴言川静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般，问：“哭鼻子了？” 夏知意哼一声，软软的否认：“……才没有。” 那声音从鼻腔里哼出来，像小猫的爪子，裴言川莫名其妙被挠了一下。 他不明所以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屏幕又贴回去，问：“打电话干什么？” “嗯……给你道歉……” “对不起啊……裴言川……” 夏知意声音黏糊得不行，喊他名字的时候像是在在求他，裴言川心里又被挠了一下，这感觉太怪异了。 他表面八风不动，冷淡矜持地“嗯”了一声。 全然不知夏知意到底在那边干什么。 夏知意靠在床头，怀里抱着叮当猫，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熟练地在双腿间动作着。 他一边给电话那端的人断断续续地道歉，一边爽得声音发抖，快要哭出来。 他说：“对不起，我没想让你生气的……” “我不是故意说那样的话……” “对不起……”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不会吵架的对不对？” 那边又惜字如金地“嗯”了一声。 夏知意颤抖着哭了出来，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可耻的声音。 裴言川察觉出不对劲，眉心微蹙，轻声道：“夏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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