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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尧在水里拼命的晃着头，试图躲避什么，可是身后的那只手根本不动摇，似乎是想把他生生按死在这盆里算了。 让我喘口气…… 求求你了…… 薛尧什么都不想了，他就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为了这个，他可以求饶，可以示弱，只要能让他别再这么熬着了。 九十秒，说两句话都嫌少的时间，在这时却漫长的能要一个人的命。 从某一时刻开始，后面的那只手消失了。 薛尧咬着牙，用最后的一点清醒支撑自己甩出头，而在那之前，小柳先他一步认输了。 掌声，尖叫声，彼此打趣的声音在包房里吵起来。 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脸色不好看，小柳没敢抬头，只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不行了吧你！我就说了，哪有常胜将军嘛，你看这个新来的小朋友就很不错！” 邹凯哼笑一声：“可不敢，我们家小幺儿就是脸皮薄，怕输，不像小柳年纪大了，还知道让着小的。” “呵……”男人揉揉脸，没说什么。 这是有钱人的游戏，输赢还是次要，体面是要维持住的。 男人赞许的看了看薛尧，拍拍手，道：“你可找到了个好宝贝，第一次出场就能给你争面子，可以了。”他用舌尖把口腔顶的鼓起来，“我这人还是讲究规则的，说到做到，人你带走吧。” “要不算了吧，就是娱乐娱乐，不必要这么认真。”邹凯佯装高风亮节，话刚说完，男人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跟吃了只苍蝇似的。 “没事，一直以来就这规矩，再说事儿是我挑起来的，自然能玩得起，人我交给你们了，谁带走随意。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邹凯还想说什么，李田抢先一步，冲着男人的背影喊：“哎呦，你看你真是……那我可不见外了啊！过几天就把人给你送回去！” “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说吧。” 男人拎着外套出去，包房里短暂的沉默了十几秒，接着爆发出又一阵兴奋的喧嚣。 小柳像只落水狗似的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任凭水把自己的脸都沁透。 他知道，那个男人不会再要他了。 薛尧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是他无能为力。 李田站起身笑嘻嘻的走到小柳跟前，不说话，直接把他头发攥住往沙发的方向拖。 小柳怕的要命挣扎着躲开，可包房就这么大，人人看热闹似的看他，他根本没地方可躲。 李田还是笑嘻嘻的，拎起桌子上的酒瓶要往下砸。 薛尧看不下去，一伸手把小柳抱在了怀里。 两个瘦瘦小小的人跪在一群衣冠禽兽面前，互相拥抱着，水渍把他们的周身分割成独立的一团，但那并不能保护他们，反而更加的让人想欺辱。 “别怕……别怕……”薛尧也害怕，可这时候他也想保护点什么。 小柳没哭没叫，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特别的苍白。 李田耐心耗尽，抱臂向后看：“凯哥，管管？” “小幺儿，过来。” 小柳在薛尧的怀里发抖，薛尧不知道他将会面临什么，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但就算这样他也知道，不会很好的，不然小柳不会怕成这个样子。 “邹老板……” “想求饶也看看自己是不是能求饶的人，我今天兴致很好，你别扫我的兴。过来。”邹凯拍拍身边的座位。 薛尧不想松手，僵持中，小柳突然放开了他。 明明怕的要死，明明想有个人来救他一把，可在这一刻，他还是放开了。 他认命的垂着头，任由李田把他拖走。 人被按在沙发上，李田开始解皮带，小柳挣扎的很厉害，李田被闹得生了脾气，脸上还带着笑模样，可手却攥成了拳头，一下一下的往下砸。 一拳不听话就两拳，两拳不听话就三拳，总有听话的时候。 打在肉上的声音清晰到连背景音都盖不住的程度，薛尧坐在邹凯的身边感受着沙发颤动的频率。 邹凯点了首港台老歌给旁人唱，一边摩挲着薛尧的手一边看屏幕里的MV。 “今天表现不错，没给我丢人。等明天给你爸打个电话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邹凯慢吞吞的把薛尧的手放在裤子前，他的手心触碰着滚烫。 薛尧想痛哭，想尖叫，想冲出去寻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喊几声。 可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样的一个地方，无论他跑到哪里，邹凯都能找到他。他已经抵给他了，这辈子，这条命，都抵给他了。 “我……我想上洗手间……”薛尧说。 “去吧，包房里有。” “……”薛尧没说话。 邹凯把目光从屏幕里挪到薛尧巴掌大的脸上：“什么意思？” “我……” “我只听一遍，你想好再说。”邹凯的手还在继续摩挲着薛尧的手指，脸上不动声色。 薛尧的眼睫毛在颤抖，如果把亮光调的再高点，他甚至能看到他收缩不已的瞳孔。 “我想出去透透气……我不走，我不是想离开，就是……” “可以。” 薛尧一下子愣住了。 邹凯笑，右手背拍着薛尧的右脸颊：“你什么胆子我清楚，别走远，待个两三分钟就回来，你知道不听话的后果。” “你……答应了？” “这是奖赏，我对你的奖赏。”邹凯松开手，目光重新挪了回去。 另一端的沙发上还在动。 小柳的脸藏在一片看不清的黑暗里，两只手被李田死死的攥住，衣服被推到肩膀处，不知道会不会冷。 薛尧不忍再看，逃似的跑了出去。 外面幽深的走廊里来来往往走着些人，温厚的地毯藏着声音。 薛尧身上的水还没有干，衣服透光，紧紧的贴在瓷白的皮肤上看着很诱人。很多男人盯着他，贪婪的、好奇的、疑惑的…… 每一种都让人难堪，但薛尧已经没有力气注意了。 他失魂落魄的靠着墙壁站好，低着头，安静的像是一尊石膏像。 过了一小会儿，有老男人喷着酒气向他走来，站定在薛尧的面前不动。 “你多少钱？” 薛尧像是被人从睡梦中唤醒般的缓缓抬头，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眼白处沁着几缕血丝，看着很憔悴。 另一边，隔壁房间的门开了。
第8章 08 “薛尧？” 薛尧缩着肩膀低着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就像是被人招呼了一声的猫似的，冲着声音的方向抬起头，谨慎的看。 他很狼狈，整个人湿漉漉的，眼睛也红着，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黎万的眼睛眯了下，神色不清。 “……是黎先生吗？”薛尧认出了他，他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但姿态依旧有些畏缩，抬头刚看了一眼就又重新低了下去。 他不想自己的这个样子被黎万看到，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似的，黎万其实和包房里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同样的有钱有势，同样的不可招惹。但不知道为什么，薛尧就是希望自己能在这个人面前还能有一点做人的尊严。 黎万走的近了两步，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薛尧回答不了。 薛尧急的两只手揪在一起，就在他要落荒而逃时，有人在叫他。 “怎么这么半天啊！小幺儿！小幺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条缝，声音透了出来。 薛尧听见瑟缩了一下，慌慌张张的应付他：“有……有人叫我……” 他逃也似的想往里进，可没等动身，有个男人就走了出来。 “黎先生？嘿！还真是你！”男人先是惊愕，随后笑了起来，“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您！真是吓到我了！” 男人瞥到一边的薛尧，再看看黎万的脸色，琢磨出点什么：“黎先生，是不是这小子冲撞您了？您千万别生气，他不懂事，一会儿我跟邹哥说，让他修理他。”他勾勾手，示意薛尧赶紧进去。 薛尧什么都没说，也不解释，他太想离开这里了。就算包间内是刀山火海也无所谓，只要不让他这个样子出现在黎万面前就好。 “你别误会，这个小朋友我认识，有事情托他帮忙，聊了两句。” “您认识他？”男人不可置信的瞥了薛尧一眼，又像是没看明白，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一遍，好似这是件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 薛尧把头垂的更低，如果地上有条缝，他甚至想钻进去。 宽大的衣服挂在身上，黎万漫不经心的去看，从他的视线望去，正好能瞧见薛尧的锁骨，以及更下面一些的地方。 白，白的不像个男孩子。 反而像是某种没有生命的雕塑品。 这个莫名其妙的形容出现在黎万的脑海里。 等他反应过来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您……笑什么？”男人有些不安。 “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黎万看向薛尧，问：“还有大概多久？我急用。” 薛尧小心翼翼的抬头，回答他：“……还有三四天，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过来取。” “嗯，我知道了。” 黎万的声音像是低沉的大提琴，听着会让人上瘾，尤其对薛尧这种从来没人和风细雨对他说过话的人来讲，就像是毒药。 薛尧忍不住抬头去看，可刚一对上黎万的眼睛他就又不敢了。 里面还有人在喊，薛尧知道再不进去他就要倒霉了，所以只能急切切的鞠个躬往包间里跑。 邹凯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腿翘在茶几上看他进来随手就抽了麦克风砸过去。 薛尧没敢躲，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别砸中他脑袋就好。要是砸了脑袋就会流血，流血的话他就要进医院了，他不想去那个地方，他害怕。 老天有眼，话筒落在他的脚边，“嘭”的一声，把一边唱歌助兴的男孩吓了一跳。 邹凯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他不懂得收敛，想干嘛干嘛，所以只要他发火其他人就都尽可能的避开，生怕他搂不住火伤了无辜的人。 一刹那，所有的目光都向着薛尧射过来。 他手足无措，只能先蹲下身把话筒捡起来。 “别动，跪好。” 李田还在玩儿，满头是汗，听到邹凯发冷的声音抽空看了他一眼。 他佯装吓到似的哆嗦一下，冲着身下的人说：“看到没有，你跟我算是占了便宜的，真让邹凯给你带走，你他妈非死即残，懂吗？” 小柳自然不会回答他，他已经不算太清醒了，只知道自己疼，疼的无路可走，却又不得不受着这疼，实在难过他也会哼两声，但声音都不大，也不像是给别人听的，倒像是无可奈何下的一点点对自己微不足道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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