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自己后悔似的。 没过几天李既白发来信息:搬家了吗?我问过师兄,说你搬到学校附近了。搬了好,你以前那个公寓太远了,治安也不太好。 林深照例没回,但却莫名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搬家了……就不会跑空了吧!说不定就放弃了,两头跑太累了,上次看他在楼下抽烟,明显瘦了一圈。 没想到过了几天,楼下空置了很久的公寓也传来动静。果然,林深又收到信息:嗨,我是你楼下的新邻居。 过了一会儿又来一条:你不要紧张,我不打扰你,还和以前一样,当我不存在就好了。我就是太想你了,知道你在楼上,能听到你动静,就可以了。 生怕自己被人当成跟踪狂。 林深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反正李既白想知道他的行踪易如反掌,随便他吧。 周末,林深出门采购,他约了路清尘晚上一起在家吃火锅。沈君怀一出差,林深就会被路清尘约到家里过“二人世界”。 “每次沈师兄出差你就把我喊来,跟偷情一样,我现在都不敢见沈师兄了。”上次沈君怀在他们学校有个圆桌座谈,特意给林深发了邀请函,他都没去。 路清尘戴个圆框眼镜,正认真地从锅里捞一颗牛肉丸子,闻言哼哼笑两声:“你不敢见霸王龙,不只是这个原因吧!” 林深被戳破,只好闭上嘴专心吃饭。他每次都从沈君怀身上看到李既白的影子,最近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他最近来过吗?”路清尘问。 问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林深拿筷子的手卡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李既白大概有一个月没来了,楼下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应该是很忙,鸿百有几个项目需要他盯着,全球各地来回跑,这些从他日常发来的信息里也能窥见一二。 他又想起最后一次见李既白,那人可能是刚赶过来,行李箱扔在路边,他就那么倚在楼下的一根路灯杆旁抽烟。 林深站在三楼窗台上,隔着一层纱帘往下看,李既白垂头叼着一支烟,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他手机拿在手里,似乎在打字。 林深很快收到信息:睡了吗? 又发:我要去趟南非,经停,顺路过来看看你。三个小时之后的飞机。要去那里待十来天。 十分钟后,李既白把烟灭了,又发过来一条:晚安。 林深捏着手机,看着李既白整个人都靠在灯杆上,然后慢慢坐到大理石砌成的底座上,在他抬头的瞬间躲到了窗帘后面。 李既白只看到亮着灯的窗口和微动的窗帘。 顺路?去南非倒也算顺路,如果不算上多飞的那4个小时的话。林深心想,李既白一贯是话术高手,最擅长扰乱人心。 看看你?怎么才算是看呢,守在楼下三个多小时只看到灯光和窗帘,这般深情这般妥帖,是十足的扮可怜戏码。 但就算明白这些,那点不舒服依然隐隐约约堵在胸口,吐不出来。结果就是,那天晚上林深一直等到李既白离开才睡下。 “没想到他能坚持这么久,倒是出乎我意料。”路清尘咬着筷子,眼神清亮,“有些事交给努力,有些事交给时间,然后顺其自然。” 随后又冷哼一声:“但是渣男回头也是渣男,你要考虑清楚。”
第58章 就是太想你了 林深提着一大包食物往家走,路清尘可能是怕他会饿死,新鲜的蔬菜、猪排、水果和点心打了好几个包,通通塞给他。 穿过一条马路,再走个几百米,就到他的公寓了。 这处公寓很新,治安也很好,林深边上楼梯边掏钥匙,待看清门前的人影时顿在原地。 一身黑色衣衫的李既白曲腿坐在门口,背靠着门,双臂搁在膝盖上,脸埋在胳膊里,旁边还有一个歪倒的行李箱。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弥漫在楼道里。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目光定在林深脸上。 李既白酒量大轻易不醉,而且喝得越多面色越白,眼神也不散。所以很多人不知道他的量到底是多少。 但林深只一眼,就知道他这次是真喝大了。 李既白眯着眼,直愣愣看着林深,眼底情绪一点点浮上来。他甩甩头,额角突突跳得更厉害了。想站起来,但是身体不听使唤,想说什么,又怕说多了林深不爱听。 “对不起,”他凭着本能说了三个字,鼻音很重,嗓音沙哑,“没经过你同意……就跑来看你……” 他们除了在手机上发信息,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这样面对面看着对方——就算是手机上,也是李既白单方面“输出”,得不到林深的任何回应。 “你别害怕……也别担心,我就是、就是太想你了……” 走廊里寂寂无声,春天的晚风鼓荡着,林深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氤氲在李既白的气息和酒意里。 阴影下的鼻梁很挺,将李既白整个面部衬出完美分割过的一种比例,平时冷硬的五官上了颜色,染上动人心魄的悲伤:“你爱我那么久,等了那么久,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我才熬了几个月,就熬不住了呢?” “阿深,你……” 你能不能离我近一些,能不能原谅我。 脸上的水光暴露了他此刻的狼狈,完整的一句话,最后几个字被他的气息吞下去说不出来,于是干脆不再努力压制。李既白用手刮了一下发紧的喉咙,眼泪无声地淌了满脸。 林深觉得手里的食物变得千斤重,带子勒得手心生疼,全身都疼。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将包放到地上,隔着李既白去开门。 眼前是晃动的人影,熟悉的味道,林深的米色毛衣下摆随着动作露出一小截,连毛衣上的暗色花纹都带着一股温柔诱人的味道,距离李既白的手指只有方寸距离。 行动先于思维,李既白抬手揽上他的腰。 然后双臂一拢,将头埋进那日思夜想的温软小腹上。 咔哒,门开了。林深抬起的手停了许久,最终落在男人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先起来,去屋里再说。” 他连拖带抱地将人弄到屋里,李既白其实醉得厉害,在寒冷室外尚且能保持一点清醒,进入室内,暖风一吹,便彻底意识不清了。 林深将他放倒在沙发上,把外套和鞋子脱掉,又打了一块热毛巾,仔细将他的脸擦了擦。李既白半阖着眼看他,唇角微张着咕哝了几句什么,但听不清,于是迟钝的目光中便带了点委屈。 酒醉后有些重的呼吸打在林深手腕薄薄的皮肤上,掀起一层细密的凉意。拿毛巾的手微抖,他霍地站起身,快步向卫生间走去。将毛巾洗一遍晾好,他站在卫生间小小的洗手台前,冷水洗了一把脸。 抬起头,他看到了镜子里自己那张躲闪犹豫的脸,额角的水珠淌下来,一滴滴沿着下巴滑落,他的脸渐渐和方才李既白淌满眼泪的脸重合。 他早就放弃了尊严,在李既白面前哭过好几场,心酸的、委屈的、愤怒的、恐惧的,各种情绪下的哭泣一旦开了闸,就很难收场,仿佛每次不哭上一场就难以淋漓尽致地表达,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表达。 但他从未见李既白哭过。 像一根绳子顷刻之间将他的心脏密密麻麻收紧,勒出一条条血淋淋的块肉。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他也不愿意看到李既白受自己受过的苦,不能放任一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人在外面无处可去。他总是心软,妥协,然后一步一步给别人留下退路。 林深在卫生间呆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李既白已经彻底睡过去。他想了想,又去厨房泡了一杯蜂蜜柚子水,将那人扶起来,费力喂了大半杯,便再也喂不进去了。 折腾了半天,林深也累了,他收拾好客厅里散落的袋子,又给沙发上的人盖了一条厚毯子,这才关灯进了卧室。 李既白在天光大亮中醒来。他身高腿长,在沙发上蜷着睡一宿浑身难受,再加上宿醉头疼,醒来的时候后几乎以为自己被谁打了一顿。 思维渐渐清醒,记忆回笼。 身上盖着毯子,四顾是简单整洁的客厅,他的外套和鞋子就在门口放着。他这是在林深家里?他昨天喝多了跑过来了?他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还哭了? 昨天的失态和失控一瞬间涌上来,他轰的一声脑袋炸了。 还来不及想该做出什么反应,卧室门开了。 林深显然也是刚醒,穿着一身浅灰色睡衣,脸上带着不设防的懵懂。有一缕头发翘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人,甚至眯着眼思考了一小会儿。 然后,两个人都尴尬地定在原地。 林深被折腾了半宿,显然也睡懵了,一出卧室就看到坐在那里发呆的李既白,大脑当即宕机。 李既白手脚没处放,干巴巴说了一句:“醒了?” 林深移开视线,干巴巴应了一句:“哦。” 然后两人分头去卫生间,默契地都不说话。 “阿深,我能用一下浴室吗?”李既白神色还带着一丝尴尬,见林深疑惑地看过来,赶紧又说,“昨天来得太急,又喝多了,钥匙不知道丢哪里了。” 这就是没法下楼回家的意思了。 林深点头默许,他知道李既白喝了酒是必须要洗澡的,昨天实在是醉得厉害才这么睡,但是早上起来如果再不让他洗澡,他能死在当场。 林深去厨房准备早餐,路清尘昨晚给他带了速冻饺子,早上热一热就能吃。厨房太小,冰箱在客厅,他烧上热水,出来拿饺子的时候发现李既白还在卫生间门口踌躇。 “那个……我没有换洗的衣服。”李既白看着林深,有点无辜。 林深心里暗骂一句,就不该一时心软放他进来。但面上不显,平静地进卧室拿了自己的一套家居服,顺便拿了一条新毛巾。 李既白接过来,不想把脸上的开心表现得太明显,但面部肌肉又不受控,导致面色有点扭曲。他不敢看林深,急吼吼进了浴室。 等林深把饺子煮好,李既白正好洗完澡出来。林深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小,不过是宽松款,看起来倒也不奇怪。他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自觉地坐到了餐桌的另一边。 林深忍了忍,来者是客,就算两人只是普通邻居,他都坐到餐桌旁了,不给他盛点饺子也说不过去。于是他放下筷子,起身又去厨房,将剩下的饺子捞出来。 李既白忙起身去接,接得太急,一个手指抓在了 饺子上,烫得他嘶了一声,差点把盘子摔了。林深不管他,面无表情地坐下继续吃饭。 李既白悻悻然,默默拿过筷子,也埋头吃起来。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早餐,林深把碗筷收进厨房,出来后对着还坐在餐桌旁的人平静地下了逐客令:“吃完了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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