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扮作舞女混入,见机行事便可。
长风师兄还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你]只好先行,想着大不了回来再买糖葫芦哄人。 说起来,长风师兄最嗜甜。
——
江生被化妆师轻拍,睁开眼,瞳孔微微放大,怪不得把化妆术称为换头术,镜子里像是变了一个人。 本来以为女装会很灾难,大概林尘写这个角色之初只是为了喜剧效果,没想到居然还可以。
花钿在额间,没有盖过眉毛硬画柳叶眉,只是打粉修饰显得脸小了一圈,着重了唇色和眉眼之间。 身上的舞衣红得能照人,既没露肩也没露出锁骨,只覆了红纱若隐若现,连手臂都被遮住,严严实实。江生还是略有些不习惯,也难怪,毕竟是第一次穿女装。
罪魁祸首林尘掐着时间点过来寒暄,江生看着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全身僵硬,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递。
林尘却拿着本子往他跟前凑,在上面某一个部分打了个勾。 “有其他人完成挑战做出选择了,你接下来要演这部分。” 每位嘉宾都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不同的角色,角色本身故事线从一而终,有些剧情既定,有些剧情走向则受嘉宾选择的影响,牵一发而动全身,理论上,结局的复杂程度比江生缠绕的耳机线解法还要多样。
而嘉宾之间不能互通,就得依靠每一位参与剧本设定的工作人员辅助。
“咔嚓”,闪光灯亮,本来全身心看剧情的江生抬眼无语地看着镜子里的林尘,后者扬了扬手机,上面是聊天界面。 “罗佑说他下部戏的女一号都不用找了,你这个扮相挺合适。”
江生装没听见:“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这么跳脱。” “诶,这话。”林尘收敛几分,“我可不才像罗佑那么幼稚。”
“不过你看没看本啊?”昨天临时加了课,下了又赶飞机,别说参观场地,时间紧得林尘都担心他没睡好。 “看了一点。”
江生打了个哈欠,眼角有困意却没敢揉,生怕弄花了好不容易化的妆:“你这,我开局就失忆,身份全靠猜,怎么感觉很炮灰,随时会死呢?”
林尘挑眉:“你这态度就不对,这不是在和我们打本,又没让你找真相什么的。猜那么仔细干嘛,随其自然,你就当他是个感情本好了。”
“感情本我又没玩过。” “哦,我忘了。”
两人吵吵闹闹拌嘴,那边机器已经架好,群演已经就位了。 “这么大场面?” 林尘耸肩,掌心拍了拍江生的后背:“去吧。相信我,你很有魅力,每个人都会喜欢你。”
——
宴会上。
这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晚宴,前提是忽略掉宴会上每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宴是为了贺宫里明月楼的建成——起因是陛下一次醉酒觉得空中明月高不可攀,怒而下旨生造了这座高楼。 荒唐却无一人出言制止,甚至还要对外美化隐瞒建楼内幕。
这宴就设在明月楼。塌上设着青玉抱香枕,内立屏风,两侧熏炉、烛台一堂。中间四方空荡夜明珠闪,连带着台子熠熠生辉。
“太子殿下到!”朝臣围上去举杯交谈。 太子殿下如今正当是大好年华,难免和朝堂之上有所牵绊,按理说朝国盛平,盛世之中,有子大才,天子应当欣慰国都得以安稳延绵才是。 只是陛下性情诡谲乖戾,不仅不让其触及政要,还对其手中权力颇为桎梏。
除了从未表明要下旨废掉太子,却总暗自打压,太子殿下空有其位,实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此,便是宴会上本该惊艳绝绝的人物,也不得不敛其锋芒,对朝臣的示好推拒。
余光望向宫宴一处,那人脸上端着笑,明明是敌国质子,却游刃有余,周旋于各处官员之间,看似无心插柳,谁又晓得是不是故意欲意成荫,只一眼,太子收回视线,不再看向那边。
舞女楼下等候,当中一人此时却无心看顾其他,他跟在宫女后面,低眉顺眼不得抬头乱看,心下紧张,毕竟此一去可能再无回头,九死一生,只希望刺杀顺利能从容赴死。
天子到、奏乐起、舞女四散——宴开。 ----
第34章 一镜到底
江生按照剧情本上那样,垂首藏在舞女中,一步一步走进楼台。
舞动翩跹,一时间眼花缭乱。 上首是天子之位,座上之人饮酒自酌,十分显眼,群演的戏很好,危险的战栗感从江生脊背升起,他下意识敛眸。
不经意间对上了由方未艾饰演的质子,离得远,勉强看得清口型——安心。 江生晃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剧情,毕竟他的本里没有这一段。
他随着舞女的步子移动,天子座下左一位是姚楚,看扮相是太子,远远对着江生笑了笑。
烛影摇动,江生往前一步,连跨几级阶梯在其余舞女的拥簇下顺上。 宴会场景很实,群演戏足,嘈杂声不曾断过,江生却置若未闻,他心神集中在袖中藏的匕首处,虽然是可伸缩的,但毕竟他是第一次用,尤其一镜到底,多少有点紧张分心。
还没到他出手,余光看见有刃口朝座上皇帝刺去。 “来人呐,护驾!” 周围满是惊恐尖叫声,按着本子演,江生不动,抬头。
原是一黑衣刺客劈了桌案,此刻正拿剑往皇帝心口刺去,一击不中,欲再刺,刺进了先一步赶上的质子胳膊上,然后被一脚踢开。
阴差阳错,我现在反倒处于风暴中心,小言如是想,便想从袖中拿起匕首刺上去。 江生手心出汗,紧了紧握匕首的手,剩下的,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他的手被另一双手握住——离他最近的,看来是刚刚为皇帝挡了一剑的质子。
江生瞳孔放大,只见两人双手交握处流出了鲜红的血迹。 “当——”的一声,江生松开手,匕首落下,砸在地面上哐当出声。
难道是刚刚太紧张没有按机关,江生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看着血迹不知所措。 方未艾避开了摄像,附在江生耳边,轻声道:“别怕,是血包。”
——
江生在洗手间里一遍遍打着泡沫清洗,直至手上再看不见一点血迹。
脸上妆还没卸,有些浮粉,没脱下来的衣裙也有些被水打湿留下水痕,单看镜子里的人,是有些狼狈。
刚太紧张了,不只是冒了冷汗,脑子现在还一阵阵钝疼。 “喏,”林尘开门递过来卸妆的东西,皱眉道:“别洗了,手都泡发了。带妆不舒服,赶紧先卸了。”
江生抬手,指骨被水浸泡得确实有些发白,三下五除二换下衣服,收拾好心情出来,就看见林尘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你倒是悠闲?”江生一手还拿着毛巾擦头发。
林尘双手举起,示意投降:“真没想到你会吓到,也不是没跟过组,我以为用血包这种小事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的问题。”
“没怪你。”不事先透露本来就是林尘应该做的,江生心累神也累,直接躺倒在沙发上。 幸好这个东西还真不像拍戏一样反复重来,一般提前走位一次就一遍过了。
为了给嘉宾更好的代入感,只在死角定点放置摄像机,没有安排人跟着游走拍摄。 真正的身临其境。
但是——
“什么?”林尘听见江生自己在那喃喃却听不清,问道。
“咳、咳,”江生清了清嗓子,“我入狱了,会死吗?死了这个游戏对我来说就是结束了吧。”他确实会容易共情,因此减省消耗情绪的方式就是抽离开,在一开始就不投入其中。
“你倒是入戏。不过,不会啊,后面还有很多你的戏份呢,提前下场不符合剧本设定了就,虽然有些人确实不按常理走就是了,好歹也勉强是分支线做出选择……”
总之,他拍了拍江生的肩膀:“安了,好好休息。”
——
自己办的宴会,居然有人意图行刺。天子震怒,便想清洗整个宴会场上的官员,一时间人人自危。 暗流在还没涌动的时候就断了,可不是什么好的讯息,尤其对小言这种小虾米。几方势力背地里你方唱罢我登场,却是谁也不敢抬到明面上来。 就小言浅薄的认知,除了他之外,私下起码还有三伙人想趁着这个不算好时机的时机要刺杀皇帝。
而最初刺杀的黑衣刺客更是当场毙命,被悬首示众于明月楼上,血染三日不止。
虽然闹的动静挺大,实际上皇帝连一根汗毛都没伤到,只略受了些许惊吓。一来禁军守卫来得很快,二则——那位敌国送来的质子苏却不知为何替皇帝挡了一剑,被伤了手臂,听说还在疗养。
不只一剑,还有我的一刺,小言蹲在大牢里看着密不透风的墙缝,边画圈圈边想到。 红纱作掩,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人拦下,许是划伤了手心,反正见了血。 血是温热的,小言心拔凉拨凉的,心思百转,想今年的确是不能再吃上巷口大爷第一手制作的糖葫芦了。
企料事情居然还有转机——那人默不做声于混乱中收走了地上的匕首,不小心划伤的左手紧捏住右手的伤口,血流开,手掌和手臂上尽是血迹,分辨不出是哪儿沾染哪儿。
不然他也就不会因此捡了条命,只是因着在场的人皆有共谋的嫌疑而入狱。 若非如此,早就同那黑衣刺客一般身首异处。
思及此,小言对那人是抱有感激之心的。尽管对苏却为什么费心保全他的性命颇为不解,但这种疑问也只是一闪而过。 想得多,知道得多了,身上背负的就多了,师父说的,他一直记得。
他一向很听话,包括师父对他避而不谈的身世和失忆问题。
还能活着已是幸事,又何必再对往事执着。
苏却,是大离国皇帝的第七个皇子,几年前,大离和朝国在长洲一战中败北,本来朝国使节之意,是要对方让出边境两国接壤三关,但是没想到大离皇帝不愿意割地,居然主动提出说自己的儿子倾慕朝国良久,自请去领略朝国的强盛,话说的好听,实际就是去当质子而已。 朝国皇帝对此不置一词,仔细想想似乎觉得这样非常能够显示国力,于是便准了,当然,也不会那么轻易,还另附了一座城池作陪。
听说苏却进城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一个赶马车的仆从,颇为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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