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惊醒屋内对峙的两人,“公子,顾家公子上门,说来拜访您。”
“哦。我这儿一向门可罗雀,难得,有贵客。” 苏却气音嘶哑,眼中难掩揶揄之意。沈执松了手腕,无力垂下来。 苏却大声回应门外后,正了正衣裳:“故人到,沈执,你应去看看。”
——
方未艾脖子上挂了一条毛巾,隐隐约约可见红了半圈。
咳,江生沉浸其中手劲是大了点,也是没想到他的皮肤这么……嗯,娇? “没事吧?” 两人间仍旧是对坐,只手上多了剧本。
听见声音,方未艾的眼神马上从本上移开,随手揭下冷敷的毛巾,往前又凑近了半分,微微抬了下颌,落在慢一步没伸回的江生手上。 只一下,触感居然比刚刚一把抓住还要软。 “还红吗?”喉结顺着上下一动,红得更加显眼了。
江生先一步避开视线,才收回手胡乱摸到毛巾扫一眼盖回去:“别留印子了。”
轻笑一声,方未艾低头,他倒是想,没说出来:“哪那么脆弱。”
“方哥、江哥,刚点了奶茶,给你们带过来啦。” 苏特一来,暧昧荡然无存,江生松了口气。
苏特也换了衣服,一身红衣圆领袍,很有少年气。 他拇指和食指中指捏着奶茶口处,手背挡住方未艾的小臂,递过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然后侧身坐下,等方未艾接过奶茶,转头插了吸管才给江生递过去。
要芋圆不要珍珠,还是温热的,江生吸一口,开心眯了眯眼。 “我听说你落水了,好点没?本来想过来,但不好拖进度。”大家分开录离得并不近,就算知道没出什么事情,苏特眉头也皱得很深。 “好很多了,呛了水而已。”
方未艾只是起身把奶茶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抱着手,看着两人说话。 怎么看怎么觉得,苏特搭在江生右肩还时不时拨弄他及肩假发的手,很不顺眼。
又不好出声打扰,于是掏出糖盒,把薄荷糖咬得咔咔响,引得江生频频朝这边相望。
此情此景,落在许文文眼里,多有几分和剧本重合了。 “咳,各位老师,我们继续吧。”
——
顾思扬,京城纨绔之首,也是沈执最好的朋友,当然,他自封的。 但也不是随便空口白牙,沈执还在书院的时候,即使是他单方面粘着,在旁人看来他们两人确实最为亲近。
顾思扬不是最敏锐的,但要说起来,又是最自由的,毕竟他家老爷子身子尚且康健,还能任他再做个几年的纨绔子弟,在京中当个不大不小又不管事的官。 虽然不待见太子,所幸还能凭借前太子伴读的身份进出宫里。
东宫一向蛰伏,几欲与朝臣断了私底下的往来,近几日却频繁有人居苏却的府上打探,有古怪。 这不,一下就让他试探出来。
宴会是他最不爱的场合,以前有沈章言在,他还会捏着鼻子陪坐,后来倒是好了,人也没了,反正宫宴不缺他一个小人物,干脆就称病告假,久而久之,对外就成了一个病弱的形象,无人再想起曾走街串巷打马过的意气风发少年郎了。
“顾……顾公子体弱,缘何无端来却府上拜访。” 苏却的脸上就差没文雅地写着“没事就滚啦”。
顾思扬只是避世,不是怂了,提起剑直接劈了门廊上的挂笼。“我要见人。”
“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顾、公、子。” “苏却,我并不觉得你想让我带人把你这砸了。”顾思扬咬牙切齿道。 “你不会,不,你不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 “你试试。” 苏却歪头摊手,在朝国求生存的这些年,从隐忍到自如,他太懂得如何激怒别人。 他把折扇收紧,捏了一把扇尾,正想说话,门开了。
“有故人远道,我在公子却府上多有叨扰,谨然性子直,言语无状,绝无冒犯之意,若有什么不好听的,我替他赔罪。”说话间还咳呛两声,显是身子单薄,受了风。
苏却只是低头开了扇面掩笑,命人给他着披风。 心道不愧是沈执,只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平心静气,从错综复杂的局势抓住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无妨,既是你想见,故人,见便是了。”他很高兴沈执愿意听他的,但,故人旧事,也只能是见见罢了。
沈执没有让顾思扬进屋,寻了一颗老树下石桌椅坐下,苏却在不远处,可观全貌不听人声。 抬眼,沈执便望见顾思扬红了眼眶,很是头疼。
这要如何解释,他这么年是真忘却往事,而如今,话头难起,挚交莫逆默然无言。
顾思扬没说话,他是直接把剑往桌上一砸,抱住沈执就开始哽咽。“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殿试他压根没进。 沈执被夺功名,他因想去殿前闹事被罚跪祠堂。 等出来时,沈执已领命出征。 他想偷偷跟去,几乎被打了个半死。 一步差池,步步错过。 后来入仕面上是太子一系,沈执状告帮不上忙,手上为官却无权陷害又不知是谁无能为力。 流放路上又晚一步,得到的只有沈章言,那个会在他说冷笑话时含笑看着他的少年,死了的消息。
他曾是真的以为,再见不到他了,便觉世上少了许多乐趣。
沈执抬起的手悬在空中,半晌还是最终落在了人的后背,轻拍了一两下。 “谨然,沈执——是已经死了。” “你如今……” “我之前没路可走,如今也回不了头。”
还没想起来时,消息就已经借飞鸟传了出去,师父那边想来很快就会收到,沈执为人子的时候不算合格,做人徒弟一年半载有余还算听话,总……要完成一星半点什么,就当是全救命之恩,赔了命也在所不惜。 一切早该如此。
——
“咔——” “好了,辛苦大家。” 天色不早,吃完饭江生就回了房间,节目组在周边定的是酒店,不是民宿,当然不可能再合宿,条件还算可以。
江生用温水冲了把脸。 大概是落水出了意外,许文文不再搞飞页一些有的没的的剧情。 完整大纲线也浮出水面。 站在江生的视角,他好像是中心,所有的故事都围绕他的角色展开,可连着后头的剧本细想,大家应该都会有关联,放在其他视角,主次人物的重要性又不同,每个人的故事又不一样。 只是他的人物太悲情,啧,大概率会死。
没办法管了,江生掏出从现场摆设用的皮纸。 “见字如晤……” 开始搞正事——写情书。 ---- 感谢在2023-09-15 23:46:06~2023-09-27 22:5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stat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加戏
情书写得磕磕绊绊,仿古还要文艺,很费心神。 江生食指按了按额角,抬起手机屏幕,亮起,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人的精力始终有限,透支过度强撑的后果就是江生直接倒头就睡了过去。
早上唇色惨白得让化妆师都不落忍,关心了好几次。 “真的还好。”他只是气色看上去有点虚,其实心情还不错。
因为故事情境部分是插叙,今天的戏恰恰好是年少时,他混在桌案上的同其他书信并无二致的情书很不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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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沈执当年还不是小将军,太子当年也不是处在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们的交情始于皇帝命沈执进宫做伴读。 日渐加深于同在书院学习的那段日子。
顾思扬在铁三角里最闹腾,宋翊最稳重,那时候他已经被教导要做一个合格的君王了,皇帝尚且是青壮年,没像后来失了神智。
所以一切都还很美好,那几乎是宋玄支记忆里最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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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了什么?”许文文问道。 “……江老师。” “算了,没事,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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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翊觉得沈执就像是月亮,清清冷冷的,但是一颦一笑难以让人移开目光,他能和顾思扬一起装病偷溜出去走街窜巷,倒也没忘了给他这个被盯着跑不了的太子殿下,带一个据说是街口新出、评价最高的烧饼。
沈执脑子转得快,功课也好,对老师的考教对答如流,他这个太子也不遑多让,仅仅是凭着年岁多看了许多书才总是略胜一筹。 沈执很聪明,不过他夜以继日花费的努力更多。
他知道沈执不服气,但是他很开心。 他喜欢沈执总是看着他的样子。
“完蛋,那么厚的史书,徐古板居然要行背诵,我铁定是过不了了。要是一整天都是骑射课艺就好了。”顾思扬支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沈执翻页。 顾思扬文武功课都不好,尤善玩乐。
宋翊侧身在软塌上,借机调笑道:“你怕是更想不上课吧。” “那当然更好。”顾思扬一点不以为耻,“算了,你俩继续勤奋用功,我找乐子去了。”
只剩下宋翊和端坐着的沈执。 宋翊用目光描摹着人的相貌,百看不厌,一时痴了,书卷半天未曾翻动。 “殿下,你再看,这书可就背不完了。”
“那不是正好,我若不能,你便是第一了。” 沈执散漫道:“殿下即便是能,我也是第一。”并列第一,又怎么不算是榜首。 说的是功课,宋翊却不自觉想到了更多。 是了,科举之上,没了孤,沈执定然是要大放异彩的,只是自己的小伴读,若是春风得意打马长安,谁人还能不识君呢。原本要为他开心的,宋翊却失落更多。
“你会一直跟着我的,对吗?”迫切想要确认亦或是留住什么。 沈执的回答,宋玄支以为他忘了,其实字字都铭刻于心。 ——“我会一直辅佐殿下,看您是如何承天道、治天下,成为流芳百世的明君的。”
只是闲谈至此,都算不上承诺,宋翊却欢心,喜形于色,又像是怕被人看出来,虚咳一声。 抱着书案上的课本慌不择路逃了,都不曾细看,零零碎碎夹杂了许许多多沈执的练字帖、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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