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头晕目眩。 牧冰在他耳畔轻笑了一声。时夏茫然地抬起眼,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瞳孔失焦,脸颊泛红,喝醉了一般神情恍惚,好像在柑橘香气构筑的天国里迷失了方向。 他在牧冰眼里就是这样的吗? 像一只软绵绵撒娇的母猫。 时夏鬼迷心窍地抬起头,只差一点点,他们两个的嘴唇就能吻到一起。 但是牧冰偏了下脑袋,让这一吻落了个空。 就在这时,路边一辆越野车飞速呼啸而过,车大灯猛地晃过他们的车玻璃。时夏惊得一个激灵,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牧冰的下巴上。 咚的一声巨响,时夏痛得连泪花都渗出来了,捂着脑袋跟牧冰拉开距离。 “……”牧冰也没好到哪去,下巴上一块明显的红痕,表情颇为无奈,“没事吧?” “没事,没事。”时夏呲牙咧嘴地揉着额头,“就是被吓了一跳。大晚上车开那么快,有毛病吧?” 牧冰伸手把时夏的衬衫纽扣重新系好,又把座位上的安全带拽下来替他扣好,发动汽车,“坐好,我们回去了。” 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热源却突然离去,暧昧的氛围也随之消散。时夏怔了怔,手指下意识抽动了一下。 “嗯。” 车里的温度明明不低,他却觉得有点凉。 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 当天晚上,时夏做了一个梦。 梦里还是高中,远处的操场被阳光晒得发亮发烫,水池前的老杨树上,知了没完没了地叫着,盖过篮球场上男生的大呼小叫。 时夏趴在课桌前,眼睛要闭不闭地看向窗外。教室在六楼,所有景物以及奔跑的人都变得小小的。 也不知为何,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时夏在自己的位置上昏昏欲睡。 然后,教室门被推开,牧冰走了进来。 梦里的牧冰还是十七八岁少年的模样,穿着板正的校服衬衫,手捧着教科书和试卷。 那双大长腿跨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手肘支着身体向前倾,墨色的双眸像深不见底的海洋,“时夏,这道题怎么解?” 时夏恼怒地看了牧冰一眼,还是任劳任怨地看向卷子。 老师说了,同学之间要友爱互助。他作为班上的优等生,有责任帮助落后的同学提高成绩。 可是在他看卷子的时候,牧冰越靠越近,前额的发丝扫过他的鬓角,带来酥麻的一阵痒意。 太近了,太热。 从牧冰身上传来好闻的芳香,呼吸喷洒在脖颈。 “时夏老师。”他听见牧冰低沉的嗓音懒洋洋地说,“也帮帮我别的事吧。” 然后天旋地转,牧冰把他压在课桌上,居高临下地吻了上来。 这个吻疯狂极了。 缠绵而深入,像猎豹一样极具进攻性。时夏呜咽着环住牧冰的脖子,卷子被压在身下,没两下就被搓成了废纸。 其实在学生时期,时夏跟牧冰从来没做过类似的事。除了记笔记时胳膊肘若有似无的碰触外,几乎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 但这个梦如此真实,真实到时夏几乎以为真的曾经发生过。 他们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接吻,楼下是喧闹的操场和炽烈的蝉鸣,牧冰身上有干净的肥皂香味,衣服下摆撩起一块,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腰肢。 不知不觉间,时夏的腰上一松,外裤掉在落满铅笔灰的地板上,牧冰的手顺着尾椎骨向下摸,每一处都烫得吓人。 时夏觉得自己像疯了,像喝多了,像陷入梦幻仙境的兔子,甚至不需要强迫,就主动抬起双腿,缠绵地夹住牧冰的腰肢。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牧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的双眸清澈而理智,和陷入迷乱的时夏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说,如果老师进来,看到你这副样子,会怎么想?”牧冰语速缓慢,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班里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居然这样不知羞耻。你的老师知道吗?其他同学知道吗?” 时夏的脸红得像刚捞出来的虾子,心跳剧烈地好像能从胸口蹦出来。 这太过了。 过多的羞耻和亢奋成了漩涡,将他卷入其中,翻滚、搅碎,变成火焰,变成岩浆,变成不再叫时夏的东西,多得要从躯壳里满溢出来,流进名为欲望的深渊。 “牧冰!”时夏在梦里哭喊着叫出声。 身上人笑了一下,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后面的事,在炙热和混乱中变得不甚清晰。 蝉鸣、日光、散落一地的试卷、难耐的呜咽和腥咸的水声。 然后时夏睁开了眼,黑暗中只有一面熟悉的天花板。 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久久都没能平复。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31章 深夜 我……操。 深夜凌晨,时夏瞪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倒吸一口冷气。 内裤里不适的黏腻感清晰极了,仿佛在刻意提醒他刚才做了一个多么荒唐的梦。 梦到牧冰也就算了。他怎么会梦到和学生时期的牧冰在教室里…… 他怎么会做这么羞耻的梦!? 脸颊的热度久久无法散去,心脏跳动的频率还提醒着他梦里的刺激画面,一幕一幕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轮播。 他没拉窗帘,今晚的月亮正好是满月,光亮透过玻璃,把他下半身的窘态映得清清楚楚。 “操!”时夏骂出声,掀开被子走出房间。 墙上的挂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他换了条干净内裤,拧开水龙头狠狠地往脸上泼水。 洗衣机上还扔着那件被赵鸿飞扯坏的衬衫,时夏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把那件衣服狠狠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水声在安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时夏慢慢靠上墙壁,闭上双眼。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牧冰。 学生时代的牧冰,衣服上有柑橘芬芳的牧冰,永远是一张死人脸的牧冰,抱着他、帮他擦身上、和他接吻的牧冰。 把他压在课桌上,狠狠贯穿他的牧冰。 冰凉的流水打湿前额的头发,顺着脸颊的弧线向下流淌,最后滴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台面上。 他跟牧冰之间,到底算什么呢? 明明在电影院里那么热切地回吻过他,一转头又像个混蛋似的别过脑袋,躲开他的碰触。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在警戒线的边缘若即若离,仿佛随时做好了抽身而退的准备。 萦绕在他们间的只有烟雾般的暧昧。他没有问过,所以他也没有回答。 就像十年前那封从未送出过的信,静静地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散落,融入黑暗,融入寂静,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再也不会被提起。 时夏撑着洗脸台边缘,深呼吸了几下。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有细碎的声响从牧冰的房间方向传来。 他还没睡? 时夏关上卫生间的灯,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果然,从牧冰房间的门缝里透出亮光来。 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细碎的声音更清晰了,仔细一听,好像竟然是女人的声音。 只是声音很小,像是从电子设备里传出来的。 时夏的太阳穴一抽,脑子里竟然浮现出男男女女纠缠在一起的香艳画面。 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的男生经常凑在一起,鬼鬼祟祟地看A片。他经常一进门就被各种香艳的喘息呻吟给包围,那群不要脸的还非要拉上他这个弯的一起看,美其名曰引导他走向正常的恋爱生活。 时夏只当是个笑话。 他从小学起就意识到自己跟正常男生不一样了,他的性取向是天生的,怎么可能因为一两部A片就改变。 但是牧冰呢? 他不知道。 他听说在转学前,也有女生和牧冰走得很近,他也收到过不少女生的告白信,或许他也曾经同意过那么一两个人,谈过一两段正常的恋爱。 那他……会看A片吗? 会在像这样的深夜里,一个人在房间里自我慰藉吗? 时夏的心脏狂跳不已,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梦中的一幕幕镜头忽然苏醒,劲瘦的小腹、胸肌,勾起唇角时前额的汗水,尤其是那根堪比凶器的火热器物…… 他会不会,正在—— 他被自己这种流氓一样的念头吓了一跳。可是念头一旦升起就挥之不去,即使拼命否认,大脑也不受控制地接连产出了一大堆的黄色废料。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赶快回房间继续睡觉,可是四肢却不受控制地朝亮光透来的方向移动。 然后他听清了牧冰房间里传出的声音。 “……那个程序还是不行,要是出现多人联机在线还是会出bug。” 然后是牧冰低沉的声音。 “那段程序是佟蔓蔓负责的。” “我知道,就是因为她处理不了才交给你的。”女声说,“你也知道,其他人能力有限,不然也不会让你当总负责人了。” 牧冰顿了一下,“好,我知道了。”然后就没了声音。 时夏涨红了脸,不过这次是因为尴尬。 他这才想起他们开发部的经理是个女的,姓林。他听到的声音根本不是什么A片,而是林经理在跟牧冰打工作电话! 他简直是精虫上脑……都在想什么鬼东西! 时夏深深叹了口气,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掌心里。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牧冰敲击键盘的声音格外清晰,机械又单调,不断重复着。 时夏想起,牧冰其实是很忙的。 在他们调进同一间办公室之前,牧冰从来不参加任何聚餐、应酬或者团建,甚至连开会也只参加最重要的,然后基本上听个概要就走。 他曾经觉得这是牧冰目中无人、傲慢自负的表现,但和牧冰一起工作的这一个月来,他逐渐意识到并不是那么回事。 不参加这些活动,是因为牧冰实在太忙了。 他不仅要写完自己的代码,还要对手下所有人写的代码负责。有许多核心程序只有他能写得了,更别说还要替手下查缺补漏、修补BUG。 但是自从他们进入同一个项目组,牧冰好像总是在参加各种活动。 一起吃火锅、一起看电影,甚至跟他一起陪赵鸿飞吃饭。 如果他今天没有跟着一起去,应该就不用深更半夜地敲代码敲到现在了。 时夏把头深深埋进双膝之中。 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忽然袭击了时夏。 如果他能更强大一些、更坚强一些、更勇敢一些……或许就用不着牧冰牺牲自己的时间去照顾他了。 他一直在牧冰的房间门口坐了很久,同时也并不知道,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的牧冰余光始终落在门口的那一片影子上,一直看了很久,才继续放回眼前的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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