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凌越。 我接过,正想打声招呼,里头的凌越很高兴地道:“路哥。” “嗯。” “我家这边前几天忙着,今天才得空,跟你补一句春节快乐。”凌越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嗯。” 我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回复。 凌越听出了我的不对劲,问道:“路哥,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 “我一听你肯定就是心情不好,没事啊路哥,这不还有我呢嘛,好歹咱俩也同床共枕了好几个月了。”凌越在里头开着玩笑。 我皱紧眉头,来了兴致,回道:“谁他妈和你同床共枕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那行,咱俩都是穿过同一条裤衩子的人了,你难过我还能不知道?”凌越笑。 “你懂个屁。”我反驳。 凌越打着趣,“我不懂,就得劳烦咱路爷好好说说啊。” “没心情。”这是实话。 凌越没生气,反倒是长叹了一声,道:“路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你没心情也没关系,就听我念叨念叨呗。” 我没说话。 凌越自顾自地展开了话题,“我妈前几天在邻居家抓来一只鸡,准备烧水拔毛阉鸡,结果水还没烧好鸡跑了。” 凌越哈哈大笑,“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嘛,后来还是我给她杀的。我妈嘴上还说着以后再也不碰鸡了,这辈子也不吃了。” 我握紧了手机,看着外边灯火通明,静静地听着凌越在里面分享开心的事。 “昨天晚上我带着我妹妹去后院放烟花了,我以前觉得这东西都是小女生玩的,自己玩了一束感觉还挺有趣。点燃了好看是好看,只是没多久就没了。好可惜啊,不过好多东西都是只能用一刻来记录的,留下的快乐是永远存在记忆深处的。你看我妹妹,玩得多开心。小孩子果然是无忧无虑的。” 是啊。 小孩子总是无忧无虑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看烟花只是为了那一刻将自身投入到另一个世界,脱离一下这个水深火热的生活。 凌越的话没错,世间万物存在的或许不长久,但遗留下来的,却万古不朽。比如,昨夜的烟花的确惊艳了我。 后来的很多年,和崔子千看烟花的那一幕时不时便会浮现上来。 我忘不了。 也会刻骨铭心。 ----
第23章 23
1. “路哥?你还在听吗?” 电话里,凌越疑惑地问着。 “啊?”我发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在听。” 凌越没多想,反倒是哈哈一笑,问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啊?” 我正准备说话,凌越似乎反应过来了些,又说道:“诶,你在云城,什么东西都不缺。对了对了!海城这边特产馅饼,我开学带几个给你吃吃啊。” “不用了。”我平静地拒绝着。 “可别啊,虽然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毕竟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嘛,路哥,你可得收下啊。”凌越劝。 我知道无论我如何拒绝,凌越还是会带给我,没办法,最后我还是妥协了,“行。” “路哥。”凌越喊我。 “嗯。” “你年夜饭吃了些什么啊,我家这儿大鱼大肉,都快给我吃腻了。”凌越笑着说。 吃了什么。 和陈叔吃了顿年夜饭,喝了点酒,梦里梦到了很多人,有陈月白路宁书还有崔子千,他们都围绕在我身旁,面带笑意,就如同一家人其乐融融。 只不过睡一觉醒来,旧年结束,新年始,我的梦成了噩梦,我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而已。 回过神,我道:“过年不都是吃这些吗?” “说得也是,”凌越顿了顿,“但是北方和南方习俗不一样,吃法也不一样,说实话,我还挺想邀请你来我海城玩玩。” 是了,我差点忘记了凌越是北方人,来云城读书是他爸妈的意愿,说什么沿海城市好发展些,我当时还想着既如此怎么不去帝都。学校那段时间放长假,他也是守在宿舍和那群社团的人玩。路程太远,回家一趟并不方便。 “我懒。”我连借口都不想找。 凌越啧了一声,“别介啊,你知不知道我老跟我妈我妹念叨你呢。” 我疑惑,“我有什么好念叨的。” “这不是聊起了我学校生活嘛,我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你。”凌越道。 我静默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话里有一种别的意思,让我心里涌出了些别扭。 “我跟她们说我在学校遇到一个爱说脏话,面色高冷内心其实柔软得很的人,我们开学第一天就对着人群互骂,后来又因为性格太冲没刹住还打了一架,他气鼓鼓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是我买来餐饭给人哄好了。”凌越在对面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皱紧了眉头,正想反驳几句,又听见他声音欣喜地道:“我妈说,你也太容易哄了。这要是放在我们海城,估计吃几顿饭都哄不回来。我和你说,我还给家里人看了团建那天拍的照片,他们可劲儿夸你呢,说这娃真好看。” “凌越。”我冷着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了?”凌越问。 我将套在身上的外套紧了紧,回道:“你说错了,我俩那天可不是在互骂,我就呛了你一嘴,你后来可把我噎死了。第二天我也打算不理你的,觉得你这人真没劲,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便是了,还在那里行侠仗义替我背锅,你以为我会谢谢你啊。” “还有啊,你那天是请我吃饭吗,你真会撒谎,明明是分了一碗吃过的给我,重点是还不好吃。现在想起来那咸味还在我嘴里呢。”我深吸了口气,“更何况,团建那天我戴了顶帽子整个人病怏怏的,哪儿好看了。”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对面的凌越沉默了很久。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一开始还是很诧异的,因为在他印象里,我虽然嘴皮子功夫厉害,但是很少会呛人,偶尔呛起来也只是简短一两句。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在电话里头死死憋着笑。 “路哥,听到你还能反驳我,我就放心了。”凌越松了一口气。 我愣了愣,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将这么多,只是想要找个无形的发泄点让我好好发泄一下点负面情绪。 内心复杂。 “开学那天我是真没想和你互怼。”凌越说。 “但你还是做了。” “那是因为的确是想和你交朋友,毕竟我身边朋友虽然多,但像你这样的,还是第一个。”凌越嘿嘿地笑了一声。 我的耳朵只关注到了他说的“像我这样的”,忙问:“像我这样的,那我什么样?” 很明显,他没想到我会这样问,沉默了很久,凌越才对着手机道:“令人见了情不自禁想要干的模样。” “有病?“我皱紧眉头骂道:“给我滚。” 我当然没把凌越这话放心上。 凌越是海城人,从头到脚地地道道一个直男人士,说他喜欢我,说他是个同性恋,我估摸着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人也是笔直的,不可能有任何弯曲的现象。 我只把他的话当做一场玩笑。 但那时的凌越并不这么想。 “滚也要一起滚啊。”凌越没脸没皮地说。 我啧了一声,“你能不能把你那满脑子废料倒腾出来,好好干点正经的事?” 里头的人低声一笑,“怎么就不正经了?传宗接代这种事不正经?” “操,”我爆了句粗口,“你他妈是不是回去一趟被憋疯了?实在憋不住就在被窝里来一手,你妈和你爸不会笑话你的。” “路哥,你这厚脸皮程度和长城有得一比了啊。” “滚,还不都是和你学的。”我骂道。 2. 凌越后来和我絮絮叨叨又聊了很多海城的事,说什么等得空了一定要带我去那边逛逛,我也只是应着,心里不抱太大的希望。选择一段新的旅程很难,特别是在陌生的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 凌越压根没有把我的不对劲放心上,转头又开启了别的话题。他讲了很多,我偶尔跟他拌拌嘴应和几句。直到他妹妹喊他过去包饺子他才跟我匆匆挂了电话。 那是恰好十一点左右。 和他聊完后我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愉悦了不少,只是躺在床上我依然睡不着。 人一旦放松下来,脑子就像打开了按钮,每一幕都在脑海里放映,清晰又无可忽视。 我没办法忘记我被抛弃的事实,也没办法甩掉崔子千离开公寓的背影。我像极了他们在路边收养的猫咪,又因为没钱再次弃养了。 我翻了个身,准备关灯,却听见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在脑海里思索了半天都没想到会是谁这个点过来。 起床套好衣服我才缓缓去开那扇门。 门打开,一个五六十几岁的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嘴里还叼着根烟站在我跟前。 是陈叔。 “叔。”我喊道。 “诶诶诶,”陈叔连连点头,“给你敲这么久也没看见你过来,原来上床睡觉了啊。” 他说着,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了我,随后进来带上了门。 “叔,您这是做什么?”我盯着我手里的两袋东西甚是疑惑。 陈叔吸了口烟,又将会掸掉了烟屑子,笑道:“叔昨夜里忘记给你包红包了,干脆直接去附近买了点零食给你,省得你嘴馋又跑到外面去买。” 我摇头,“我不爱吃零食,您不用送的,更何况有这些钱您还是好好留着吧,到时候看到自己心仪的给自己买。” “那可不行啊,小天啊,我下面又没孩子,就认识你一个小毛孩,这不得把你当亲生的养着?”陈叔拍着我的肩。 不知是不是他那词语亲生的刺激到了我还是别的,我下意识打开了他的手,将购物袋又搁置到他的脚边,淡道:“我的确不怎么爱吃零食,您都拿回去吧,实在不行就去那边退了吧,省下的钱还能买谢好吃的菜犒劳犒劳自己的胃呢。” 陈叔一愣,将手里的烟熄灭,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怎么就能么倔呢,我宠我邻居小孩怎么了啊?谁还会在背后说我?还有啊,你陈叔我开饭店赚了不少,有钱呢,这几袋破零食不算什么的。” 我无奈,只好接过零食将它放在了茶几上。 “什么时候开学啊?”陈叔问。 “过了元宵。”我回道。 “那还行,”陈叔剥了橘子,道:“今天我本来想喊你过来吃饭,路上碰到了你同学,他说你有约可能得晚点回来,我就一直没来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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