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两人的神情都变得尤为焦急。 “我跟在你们身边的时间不长,你俩什么时候离的婚、后来又怎么结的婚以及现在生活到底如何,讲真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们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将小区这个公寓划分到我名下吧。” “小天,你一个人叫我们怎么放心!”陈月白忍不住地制止。 我嘲讽地笑了笑,“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也不是一个人这么走过来了吗?” 蓦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 屋内杵着七八个人,每一个人身上好像都裹着一层冰,而我置身于这些冰柱中,承受着他们散发的冰意。明明身上穿着厚重的衣服,可睁眼闭眼之间依旧能感受到他们投在我身上的视线。那一道又一道视线里都露出一抹怜悯。 我如芒刺背。 2. 我不知道我怎么把人送出去的,只知道陈月白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若不是林启再三劝说,她或许真的会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路宁书离开得很快,我能够感觉到他是真的不爱陈月白。之所以强忍着不适来到这,只是因为今天一结束,他就可以轻松了,身上也不用有负担了。 那天的事闹得还挺大,把人赶出去后,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瞧见了。我自诩一向脸皮厚,可被众人旁观丑事还是让我无地自容。 我不想承认我就被他们这么抛弃了,我也不想承认,从此以后,我真的就只是一个人了。 宋启或许是怕陈月白太伤心,把她弄进车内后,又走到我面前说了句话。 他说,不管事情变况如何,也无论我到底对他和陈月白有多大的敌意,只要我生活有难处,来找他他肯定帮忙。 我朝他冷冷一笑,对着他那脸骂了一句放屁。 说完后我便将门一摔,将这所有糟心的事都拒之在门外了。 门外是一阵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所有的力劲都使完了,垂下头,靠着门滑坐在了地上。 地板渗透着寒意,一丝一丝穿透进我的裤子布料,侵袭着我的腿。 身体的冷比不上心寒。 我坐在这偌大的别墅中,只觉周遭充斥着黑暗,茫茫无际,怎么走也走不出如同原地踏步。 3. 不知道坐在这地板上坐了多久,我起身后腿早已麻木了,扶着墙踉踉跄跄走到落地窗前,找来几包烟几瓶啤酒,打开半边窗,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点燃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又咬开瓶盖,仰头猛灌了一口。 云城夜里的风大,卷起树叶在空中悲鸣,我左手紧紧抓着栏杆,轻飘地看着外边泛着光的雪。 冷风拍打着我的脸,酒一口又一口。我原以为我会醉的不省人事,却怎么也没想过,我会清醒成这副模样。 孩童时的记忆我没有太过于印象深刻的,很多也随着时间推移模糊了不少。只是偶尔会疑惑,为什么路宁书和陈月白在一起的时候眉头纵使紧皱、为什么我很少看到他俩坐下来好好谈谈柴米油盐。以前不懂,现在我倒是明白了。 他俩本身就没有感情基础,在一起也是被逼无奈。或许陈月白曾经的确是爱过路宁书,也或许路宁书也想过和陈月白过一辈子。 只是这世界不会按照原本安排那般来,追求的平安与稳当太过于理想化。现实不然,只会让你更加对世界本身失望。 我早该明白的。 外婆葬礼上两人生疏地对视,带我回家时两人脸色地难堪,去找陈月白道歉时房间的空旷以及来云城后电话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不通、隔一段时间便说出了差… 这一切都有迹可寻。 只是我被他们编织好的梦幻世界蒙蔽了双眼,直到等人把事实搬到我面前来,我才看清。 我是那没有剧本的小丑。 命运是那不按套路出牌的导演。 陈月白等人是台下的观众。 我鼻唇间一抹冷笑。 路子天,没什么的,迟早都会过去的。 这不是外婆去世我都走出来了么。 4. 入夜后,我在阳台外喝得早已不省人事。 那好几瓶空酒瓶被我胡乱踢到了四周,原本打算送给路宁书的牌子烟也被我抽见底了。 我呆愣地仰头看着早已夜幕的天,天上零星几个闪点,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想,是不是有一颗星星也在心疼我。 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死去即是一坯土,我的日子还是那样的日子,无人能救我于深火之中。包括我自己。 呆愣之际,门外又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我不想管,也不想听。 但是门口的人却不依不挠地敲着。 我单撑着手从地上起来,尤为不满地猛踢了一脚酒瓶子。它没了平衡点,迅速滚到了另外一堵墙上,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我有些头晕,飘忽忽地摸索着路,然后开门。 门刚被打开,一阵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顿时清醒了不少。 “路子天。” 闻声,我甩了甩头,模糊的视线在那一瞬间聚焦在一张俊朗熟悉的脸上。 是崔子千。 是那个我已经很久不见的崔子千。 他不等我说话,直接握住了我的手腕,关上门,顺势往里面带。那样子好像他才是主人一般。 “喝了多少?”崔子千皱着眉头问我。 我放下了防备,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回道:“就这点破事,还值得我喝酒啊。” 崔子千没说话,反倒是在我整个室内转悠了半天,最后定在了阳台上。 “路子天,你是不想活了是吗!”崔子千猛然走到我跟前,双眼冒火,质问着我。 我轻轻一笑,回道:“我这样,活不活着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也没人管我嘛…” 我想说,我真的无所谓他们最后还是选择了新的家庭,选择了不要我。可是我路子天太过于实诚,违心的话再怎么伪装也说不出口。我得承认,我是真的很难过。 我想哭,却又哭不出声来。唯一能够发泄这负面情绪的,只有烟与酒。 我瞥见崔子千的眼神黯淡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在可怜我,他启唇道:“路子天,外婆并不希望能够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我嗤笑,“你说清楚,变成什么样子?打架吸烟喝酒这副模样吗?她也早就见过了,拿我没什么办法。现如今她也管不到我了,你凭什么拿一个已故之人压我啊。” 崔子千皱紧了眉头。 我心中的躁意更甚,说话也越来越不中听,“崔子千,你来我这做什么?哦,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都传到你耳朵边了。怎么了,这会儿,想来看看我笑话了?” 崔子千的脸色特别不好,我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可是他依然没有爆发,反倒是柔下了声音,道:“路哥,没有人想看你笑话。” 我抬手拧了拧眉宇,尤为不屑地啧了一声。 “你妈…陈月白…给我父母打了电话,我很担心你,所以要来了地址过来看看你。”崔子千在解释。 我起身,一把推开了了站在我面前的崔子千,指着他怒吼道:“我不需要任何人过来怜悯我!” “路哥,这不是怜悯,你不要总是会错意好不好?”崔子千稳住了身子,又凑近到我面前,力途劝我。 ----
第19章 19
1. 我又瘫软在沙发上,酒精的刺激让我觉得飘忽。我高仰着头看着白炽灯,映射的光线让我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路哥,我理解你现在的感受,可是你得明白这些都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事…”崔子千许是冷静了不少,放软了声音劝说我。 我倚着沙发,微微偏头慵懒地看着崔子千,嗤笑道:“你放屁,你没法理解我现在的感受!” 崔子千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曾经镇上便听过崔子千家室,后来又听徐意洲天花乱坠地说了几通,我虽然与他之间距离还差得很远,但依然能从只言片语中得知崔子千和普通人不一样。 至少和我是不一样的。 所以说,他怎么会理解普通人呢。 “路子天,你非得把所有关心你的人拒之在门外吗!”崔子千听了我的话,一瞬间就炸了,“你看看现在这样的你,哪里来大学生的朝气蓬勃?除了邋遢颓废丧气还有什么是你的闪光点!” “他妈的,”我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狠狠爆了句粗口,“你是我谁啊,我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邋遢颓废丧气又跟你有多大的关系?” 我虚晃地看到了崔子千眼里的一抹不可置信。 可酒精上头的缘故,我整个人处于一点就爆的状态,抹了把脸,继续道:“你能够理解什么呢,理解我还没好好享受父母的关爱却被她们亲自告知其实他俩已经离了婚吗,还是理解一个人于这世界上活着无依无靠的感觉吗,或者理解我夹处于众多人间被冷眼相待,被当做一个笑话?” 不等他回话,我直接伸手抓起了崔子千胸前的衣领子,失控地吼道:“你一个家庭圆满父母健在他人拥护的人,怎么能够理解这些无能为力的痛苦!”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我的声音。 我可能是真的喝多了,因为从前我再怎么饮酒也没有似今天这般失控过。更何况还是在这个我喜欢的人面前。 我想过要给他一个好一点的印象,也想告诉他我真的过得特别特别好。可是我做不到,我一看到崔子千,这多年来憋屈在心里的恩恩怨怨好似有了发泄口。即使我明白这样会将他推的更远。 可出乎意料的是,崔子千并没有和我想象中一样,摔门而去。而是用他那右手覆上了我的右手,好声道:“你喝了酒,酒还没醒,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气话。” 我想张嘴反驳,却见他又开口道:“你说得对,我不是你,我没法贴切与你共鸣。但是你路子天,你是那个外婆去世后还在仔细谨慎为她善后的路子天,也是那个不管受了多少苦难也能一脸云淡风轻的路子天。”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细雨,临近我心房,窸窸窣窣,缠绵悠扬。无声之间,那醉酒后的躁意被拂去了不少。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谁都没有想过的。路哥,你不要憋着好不好?更何况我们还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就是相互吐槽相互帮衬的吗?”崔子千突然低下头,继续劝说着我。 我松开了他的衣领子,再一次跌回沙发上,兴致不高地道:“很晚了,快回去吧。” “你喝了那么多酒,身边得有个人照顾。”他说。 “我一个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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