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雁见他眼神略带愧疚,心里的阴暗面瞬间放大,故意将一路的险象环生添油加醋,说得危险无比。 怀着孩子还得去剿匪、下乡开会、处理各种乡镇的乱象、探测制毒藏毒的毒窝、遭到毒贩子的报复导致车祸…… 等到方南雁说完,楼天宜再也没有底气听了…… 方南雁见他整个人的色彩都变得灰暗,又有些担心说得太重…… 所幸楼天宜调整速度很快,当即认定肯定是有症结在这里,又找了心理医生来。 然而楼烟蔷一直保持沉默,表现正常,神态清晰,只是谁都不搭理,医生无法下手治疗。 楼天宜难免着急:“你们处这么久了,你怎么一点也不了解他?!” 方南雁一脸无奈,“您……养他那么久了,不也不知道嘛……” 被戳中痛脚的楼老先生恨不得一拳头杵死他,“他不跟我说的话,总要跟你说吧?” 方南雁闭上眼睛,死猪不怕开水烫:“您还不知道他的嘴有多硬嘛……” 楼天宜彻底无语了,恨铁不成钢,又去找更权威的心理医生,结果都被楼烟蔷赶了。 直到方南雁实在没有办法,爬上病床,从背后抱着他,蹭蹭他的脖子,说了一大堆软话,直到说了一句:“你赢了……我们真的都知道错了。” 他听见楼烟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但方南雁兴奋坏了。 赶紧又说了一大堆认输的话,贴着楼烟蔷,小狗一样蹭他的脑袋。 他甚少做出这样的举动,没想到居然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楼先生真的很难猜。 原来他跟别人赌气,还需要别人主动服软认输,才会满意…… 难怪楼天宜这么多年都跟儿子关系不好了……敢情他根本没发现儿子是个爱赌气的,说两句软话不顶用,非得抛开脸皮,定要丢下身段,才能换得楼烟蔷高兴…… 方某人表示他又学到了。 楼烟蔷的身体恢复很快,七天之后,那股子疼痛终于烟消云散,医生反复叮嘱千万不可以再有孕,楼烟蔷面色阴沉地点点头。 方南雁愧疚地站在他身边,拿了熬好的粥喂他。 “不好吃,一点味道都没有。” “滋补的,再吃一口。” “不吃。” “最后一口。” 楼烟蔷满不情愿地含进了嘴里,吃着没什么滋味的粥,心情更差了。 又躺了半个月,出院的前一天,医生再次检查了他的生殖腔状况,确定无虞,才回到家里。 楼天宜和方南雁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家里安静至极。 楼烟蔷一眼扫过去,他们两个同时正襟危坐,听候发落一般地望着他。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字?” “没有......” “没有。”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生气,此时警惕到了顶峰。 楼烟蔷见他们这副怂样,莫名觉得好笑,硬是忍住了,端着冷艳的架子,淡淡地扫了他们两眼,倨傲地转身离开。 楼烟蔷关上房门,偷笑了几分钟。 留下两人在客厅里担忧不止。 方南雁又困惑了,这种情况应该怎样解决? “你快去看看。” 楼天宜杵杵方南雁的胳膊。 方南雁一脸悲壮地看着他:“万一他很生气怎么办?” “那你就哄啊,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楼天宜恨铁不成钢地敲他脑袋。 方南雁捂住头,“有什么妙招吗?” “我有我还坐在这里吗?!” “......” 方南雁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开发出哄人宝典,这让他这个半路发家的人怎么办? 楼天宜看着方南雁苦恼地往二楼走,冷冷清清的家里,终于有了些人烟气息。 他靠在沙发上,难得松散了紧绷的后背。 不过闭上眼睛,竟做了个梦。 梦到了妻子刚过世不久。 楼烟蔷还是个小豆丁,他白天忙着处理后事以及公务,晚上还要开会、议事,正处于敏感时期,连妻子的丧事都只能草草办理。 他没有办法同时看顾楼烟蔷,只能请了好几个保姆,以及业界有名的育儿师照顾这个小家伙。 奈何到了晚上,楼烟蔷就闹得厉害,一直在隔壁哭。 楼天宜在书房开视频会议,这小子还跑到门口砸门,哭着要妈妈。 实在吵得没办法,他只能让汇报的人先停一下,他静了音,打开书房门,一个哭得脸上通红的娃娃抱住他的腿。 嘴里却是叫的妈妈。 楼天宜被他吵得心烦,把保姆都赶走了,抱起这个臭小子,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 抱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是困了,在闹觉,哄着哄着就睡着了。 书房里没有小床,只有盖腿的毯子,楼天宜裹着他,坐在视频面前,继续听他们汇报。 他们看着一向严肃的上司变得如此居家,都速速汇报完毕。 会议结束后,他摸了摸孩子的后背,哪怕隔着毛毯,掌下也能察觉到他身上的骨感。 他很恼火地把育儿师找来,质问他为什么孩子瘦成这样。 育儿师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说这个还没他小腿长的小豆丁,整日惶恐不安,哪怕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他也吃不下,睡不好。 他很惊讶,第一次发现,这么小个家伙,竟然还能有那么多烦心事。 育儿师说他很没有安全感,父母给予的关爱不够,孩子有讨好型人格的征兆。 母亲的离世让他觉得是自己犯了错,或者是时常不出现的父亲导致他没有留住母亲。 故而楼烟蔷很焦躁,矛盾又无可宣泄,他一边畏惧不熟悉的父亲,又不明白死亡的意义,想找到“藏起来”的母亲。 他很愧疚,但他实在太忙了,抱了一会儿就交给了育儿师。 他一直忙到深夜,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松散一下,这些天一直紧绷着。 妻子去世的难过都被万事冲淡,只有在夜深人静时,骨子里的痛痒才会翻卷而来。 他一向冷淡,但并非草木。 妻子是家里安排的,他并未对她有多少爱意,但她的离去,终究是让楼天宜难过不已。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爱,却连关心也疏忽。 凌晨时,他又被小孩子的哭声吵醒,头痛欲裂。 房门被一双小手拍得嗡嗡作响。 还有保姆的劝慰声。 楼天宜还是掀开被子,起身开门。 他低着头,看着那个还没他小腿长的小孩子,正捏着自己的小枕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是不是你把妈妈气走了?” “都怪你,妈妈才不要我了......” 楼烟蔷捏着枕头边,使劲往楼天宜的腿上打,孩子力气太小,反倒把自己弄得跌坐在地。 哭得更厉害了。 新文《背德美人》更新了一章哦,存稿中
第36章 蔷薇宝宝版本 楼天宜看着他怀里的那个枕头,还是妻子在世时,亲手做的。 保姆看着他阴沉的脸,想在他发火之前,把楼烟蔷抱走,但孩子性格太倔,根本不听,反倒哭闹得更厉害了,抱着他的腿咬了一口。 因为育儿师的话,他对这个小家伙多了一些耐心,也明白,孩子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楼天宜无奈地弯腰把他抱起来,顺便捡起掉在地上的枕头。 沉默地关上了房门。 楼烟蔷哭得伤心,硬是对着楼天宜踢来踹去,一双手在他肩上不知道砸了多少下。 最后把自己折腾累了,才趴在楼天宜肩上睡去。 有个活物打破沉闷,倒也是好的。 他抱着年幼的儿子睡去。 半夜又听见哭声。 楼天宜眯着眼睛,抬手开了夜灯,楼烟蔷已经滚到了床边,抱着枕头,哭得很小声。 他凑过去一看,没醒,是做噩梦了。 也许在他和妻子没有看到的无数个日夜里,这个孩子都会被噩梦缠身,连哭都不敢大声。 楼天宜把他抱到怀里,他不会哄孩子,只是沉默地摸他的头。 楼烟蔷哭着,一直低声地叫妈妈,一声爸爸都没叫过。 此时,他才深刻地认识到,他对这个家的付出,实在太少。 从楼烟蔷会说话开始,叫爸爸的次数屈指可数。 后来他长大了,更不叫了,叫他老楼。 他想着要跟孩子培养感情,但楼烟蔷实在太能哭了,在他六岁之前,整个家里就没有安静过。 任谁也哄不好,楼天宜每天被他吵得头痛欲裂,育儿师也是一个头六个大。 可只有等到小东西哭累了,睡着了,才会安静下来。 他不停,没人哄得好。 楼天宜无比可悲地认识到,有些感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梦到楼烟蔷分化的那一年,他对楼烟蔷算得上是溺爱,想着把之前亏欠孩子的都补回来,却总是弄巧成拙。 反倒把父子关系弄得很僵。 他不明白孩子到底要什么。 楼烟蔷也从来不跟他说。 甚至连分化这样的大事,都一个人抗。 他母亲走得早,身体接受来自母亲的信息素安抚实在太少,分化的时候高烧了七天。 楼天宜是最后一个知道他分化的人。 他本以为儿子是个骄纵的Omega,没想到竟然是alpha。 若是Omega,也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他从国外赶回来的时候,楼烟蔷都快烧糊涂了。 alpha的信息素在房间里乱窜。 楼天宜带着呼吸罩进到他的房间。 楼烟蔷和其他的alpha不同,没有很暴躁,只是趴在床上昏迷。 楼天宜找了最权威的医生前来,也只能缓解他的痛苦。 医生当晚就让楼天宜做好最坏的打算。 错过了后天弥补母亲信息素不足的机会,楼烟蔷的分化期格外凶险。 楼天宜自责不已,他总是忙着工作,想着儿子要什么,他就给什么,物质上总是超额满足,他们的沟通太少。 而楼烟蔷又太倔强,有什么不舒服,都不跟任何人讲。 楼烟蔷在急救室待了半个月,才保住性命。 楼天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至今不敢回想,若是那个时候,楼烟蔷保不住了,他会怎么样。 后来,国内的学业压力太大,楼烟蔷身体不算好,个子长得慢,楼天宜想着让他出国读书。 在大吵一架之后,他让楼烟蔷好好在房间里反省,派人看守,结果这臭小子竟然一声不吭地跑了。 等到看守来汇报时,楼烟蔷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差点急疯了,担心他是被人绑架,那几天,整个B市都陷入了极端的阴沉。 直到他翻遍整座城市,以及附近所有的郊区,他束手无策地来到楼烟蔷的房间,竟然在他的书桌上,看到一张轻飘飘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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