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遗憾。”霍蔓无不惋惜地说道,她又想起什么,凑过来小声和杨薇说,“我听说你们又接了一个案子,到时候去和公安那边接洽的时候,喊上我呗?我都好久没见老秦了。” 杨薇客气有礼道:“我尽量吧。” 阮秋正好着这时候走过来,疑惑地看着她们。 霍蔓则又变成了大姐姐的形象:“来,小秋,快上车。姐姐带你去吃大餐。” 杨薇一言难尽地看着霍蔓:“……” 霍蔓则眨了眨眼。 阮秋乖乖地走过去,向杨薇道谢。 他发觉杨薇的表情似乎不太对,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吗?” “我没事。” 杨薇看着站在阮秋身后的霍蔓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道,“算了,你跟霍小姐先回去吧。” 阮秋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谢谢你。” 杨薇没有说话。她盯着上了车的阮秋,看了半天,还是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清瘦的少年会是刚才霍蔓讲的故事里的“主角”。 故事里的种种都透露出一股荒谬。 而最荒谬的,杨薇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阮秋会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
第55章 阮秋从小以来都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听话的孩子。 有妈妈的时候,听妈妈的话。没有妈妈的时候,听阿婆的话。 在学校里听老师的话,在工作里听师父的话。 但阮秋也听霍扬的话。 虽然阮秋很想对这段关系进行一个定义,但现在看来,他这样做,只能是“听朋友的话”。 不过也不错。 一辈子的朋友,怎么就不能也是一辈子的恋人。 虽然没有被大家承认。 阮秋默默地加上这个前提,然后推掉了杨骁晚上喊他出去撸串的邀请。 “你他妈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杨骁狐疑道,“现在都有门禁了?” 阮秋的脸一红。他嗫嚅道:“我最近、有点累。” “你一天天在店里坐着累个什么劲儿。”杨骁说道,“我去帮你看店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阮秋被杨骁这突如其来的体贴给震到了。 他愣了半天,才试探着问道:“你、你这刚高考完,不和朋友们、出去玩玩吗?” “有啥可玩的。”杨骁不屑道,“一群小屁孩,我瞧不上他们。” “……”阮秋一时间真有点恍惚了,他发现也许自己真的是老了,现在都赶不上年轻人的潮流了。 “那你们、现在什么是潮流啊?” 阮秋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几个词,“你们现在都玩什么?呃、还是——” “现在当然是学习啊。”杨骁理直气壮地说,“学习,这才是最主要的。” “啊?”阮秋被杨骁这一出搞得一愣一愣的。他实在想不到像杨骁这样一个有些叛逆的小孩,现在会在这里和自己聊学习。 “我把卷子都搬到店里去。” 杨骁说道,“你不是打算准备高考吗,我勉为其难,可以帮你看看。” 阮秋有些惊讶,也有点惊喜。杨骁成绩虽然说不上有多么优秀,但是指导自己却是足够的了。他正发愁,没想到杨骁却愿意帮自己的忙,还来店里看店。 两人一言为定,阮秋放下手机,正准备睡觉,却听到传来几声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过来? 阮秋踩着拖鞋走出来,阿婆还在外面的走廊上拿着塑料喷壶浇花,阮秋从猫眼里一看,来人居然是段樾。 “小段啊,好久不见你了。”阿婆一脸慈祥地看着段樾,“吃晚饭了吗?进屋里坐坐吧。” “我吃过晚饭了。” 段樾非常礼貌地开口,“我过来是找阮秋的。” 阿婆耳背,段樾便不厌其烦地一次一次给她重复,她终于听清,颤颤巍巍地拿出钥匙要开门。 这里的隔音一般,阮秋站在门口就已经把阿婆和段樾两人的对话听得十分清楚。 他知道门外的是段樾,便直接开了门走出来。 “阮秋。” 段樾神情温柔地看向眼前的人,“晚上好。” “晚上好。” 阮秋看着段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露出一个笑容来,“学长,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段樾看向阮秋的神情依然是和从前一般无二的温柔,昏暗橘黄的走廊灯落在他俊美的脸上,更是平添了一些暖色的温和。 但不知怎的,阮秋看着段樾那张面容,却突如其来地感受到一丝不寒而栗。 “出了点事。” 段樾的神情有些落寞,他抬起头,像是恳求一般看向阮秋,“小秋,你可以帮帮我吗?” 段樾带阮秋去了他们常去的一家咖啡店。 时间虽然有些晚了,店里的人却不少,多的是工作的白领抱着电脑工作。 店里放着一首舒缓的轻音乐,时间有些晚了,段樾在前台点了两杯饮料,便坐下来和阮秋说话。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阮秋紧张地看向段樾,“段学长,你慢慢地和我说——” 段樾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 他看上去比平常脆弱,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这种陌生的感觉更让阮秋感到陌生。 阮秋看不太清段樾脸上的表情,但是从段樾的描述中,阮秋这才得知,段樾家中的生意破产了。 “原来、学长家里是做生意的吗。” 阮秋茫然地看着段樾,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手足无措,最后从桌上拿起张纸巾递给他,轻声安慰道,“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段樾接了过来,抬起头,对着阮秋笑了笑:“我没事。” 阮秋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想了想又说道:“我、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段樾看着阮秋,先是沉默没有说话。很快他勾起一个很浅淡的笑容来,声音带着一点微乎及微的蛊惑性:“你可以陪我回家里坐坐吗?” 阮秋没想到段樾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来。他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想起来的是霍扬给自己的“约法三章”。 阮秋犹豫了,他缩回自己的手,低声很委婉地拒绝道:“学长,这恐怕、不行。天太晚了,我得、照顾阿婆。” 段樾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若无其事地对着阮秋说道:“那好吧。” 他端起桌上那杯饮料,朝着阮秋的方向推了一下,“给你点的牛奶,喝了早点睡觉。” 阮秋端起来那杯饮料来,才发现居然是杯冰饮。 他闻了闻,味道和正常自己喝的牛奶无异,小心抿了一口,淡淡的甜和带着薄荷的清凉口感从唇齿间弥漫开来,味道惊喜得让阮秋瞪大了眼睛:“好喝。” “是他们这里新上的新品。” 段樾微笑着,“不过,这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请你喝东西了。” 阮秋立刻慌张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拿出手机,找到段樾的微信,想也没想先转了一千过去。 段樾表情淡淡地看着他,听到手机响的时候,随意地看了一眼,但身体很快就僵硬住了。 他皱着眉头,拿起手机,语气古怪复杂:“你……你给我转账做什么?” “你、你先拿着用。” 阮秋局促道,“我现在身上也没多少钱,等我有了、我再给你。” 段樾用一种阮秋看不懂的神情盯着他:“阮秋。” “啊?”阮秋正捧着玻璃杯啜饮着杯中的牛奶,听到段樾的话,不解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哦、没事的,你手头紧的话,不还也没什么、我最近、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 “你的店不是正在装修吗?” “其实还好啦。”阮秋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之前困难的时候,你也不是没有帮助过我嘛。” 段樾没有说话。他沉默地盯着阮秋,想阻拦阮秋的手又慢慢地放了下去。 他看着阮秋,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那谢谢你了。” 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阮秋决定从咖啡店里离开。 带着薄荷味道的冰牛奶口感除了比他之前喝过的牛奶更香醇,甚至还带着一点微微的辣意。 阮秋没想太多,只是出门的时候发现晚风吹得脸上有些凉,迈出门槛的时候也是一个踉跄。 “你小心一点。” 段樾轻轻地捏住阮秋的手臂,将他稳稳地扶起来。 这其实是一个很暧昧的动作,段樾比阮秋高不少,这样一个来回,几乎是把阮秋整个都圈在自己的怀抱里。 阮秋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抬头看见咖啡店整片的单面玻璃窗上,自己的脸在冷白的白炽灯下,映出一片不太正常的潮红。 有些晕…… 阮秋下意识地想去扶墙,手却在这时被段樾自然而然地牵住了。 “你怎么了?”段樾担忧的声音在阮秋耳边响起,“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阮秋摇了摇头,他挣开段樾的手,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却只感受到天翻地转的晕眩。 咖啡店的店员瞧见这一幕,从屋里追出来,刚想上前去搀扶阮秋,却被段樾拦下了。 “您是这位客人的朋友吧,不知道吧台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和您说过,他的那杯薄荷蛋奶酒里用的是度数偏高的白兰地——” 店员的话说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了,从店里追出来的经理拽了拽店员,向他使了个眼色。 店员不解地看向经理,刚想说什么,便看着经理对着段樾谄媚地鞠躬:“都按照您的吩咐办妥了。” “嗯。” 段樾没有理会一旁神情震惊的店员,而是笑容温和地走上前搀扶住意识混沌不清的阮秋,向他们微微颔首,“我先走了。” 阮秋只感受到热。很热。头炸裂般地疼痛,眼前有许多晃来晃去的影。 段樾的手温柔而强硬地架着自己的胳膊,似乎是往角落里走去。 阮秋感到很不舒服。他挣了一下:“放、放开我。” 段樾微微一笑,果然很听阮秋的话,松开了手。 阮秋失去了搀扶,一瞬间天地倒转,平衡丧失,歪扭着走了两步便跌在地上。 段樾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 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但眼底却是一片不做掩饰的冰冷。 段樾站在摔倒的阮秋面前,像是小朋友对着自己好奇的糖果,用一种疑惑的语气发问道:“你把钱给了我,那你又打算去找谁要钱呢?” 阮秋说不出话来,他在地上难受地蜷缩着,眼眸已经有些湿润,此时无助而茫然地睁着,像是听不懂段樾在说什么。 “你是打算去找霍扬要钱吧。” 段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在阮秋面前蹲下身。 他用手指轻轻抚过阮秋滚烫的脸颊,手轻而易举地探入阮秋单薄的衣领,抚弄着那处脆弱敏感的锁骨,轻声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交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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