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蔓笑了笑,用一种阮秋看不懂的眼神:“就,掉在路边了。” 她又说道,“然后我们路过,就捡起来了。” 阮秋似懂非懂,他看出来霍蔓是不想告诉自己,但是这好像也并不重要。 他从霍蔓接过来,看着失而复得的那些沉沉的套卷,无意识地将它们用力抱紧。 而另一边。 杨骁手里提着一把菜刀,腿弯都发颤了,但还是硬着头皮站在霍扬面前:“阮秋呢!” 霍扬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稍稍动了动手,旁边几人便会意,将拎着的手提箱扔在杨骁面前。 杨骁不知道手提箱里是什么,他不敢上前,只敢远远地看着:“这是什么,别在这给我装神弄鬼的!” 那群穿着黑色西服的人却对于杨骁的话丝毫没有理会,而是站在霍扬面前,对他极为恭敬地低头,像是在等霍扬的命令。 霍扬微抬了下巴,就有人上前,打开手提箱。 杨骁看了一眼,塞的满满当当的,都是钱。 “别再来纠缠阮秋了。” 霍扬的神情很冷,“这些钱,你去买别人吧。” 杨骁完全没把霍扬的话听进去。 他盯着眼前人昂贵的衣服面料,又盯着那群对霍扬毕恭毕敬的人,先是嗤笑了一声。 他依然捏着那把菜刀,警惕的同时,又上前踹了一脚箱子:“哦,你他妈就是霍扬啊?”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霍扬误会了什么?
第32章 霍扬微微有些诧异,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冷地看着杨骁。 半晌,他道:“是我。” “你他妈神气什么?” 杨骁嗤笑一声,“不会是觉得花了钱,阮秋就愿意跟你走了吧。” 霍扬并不说话。 杨骁也不吃瘪,他继续说道:“有点本事啊。是从派出所那里追过来的?像你这样的人,看不出来也会愿意买结巴那样的。” 他又十分恶意道,“有钱人是不是就这癖好啊?” 霍扬依然不说话。 “这些钱还不够打发我的。”杨骁把菜刀往自己肩头一背,看着像是放松了警惕,但是那双眼睛依然很戒备地眯着,“你把他弄哪里去了?你操他之前,能不能先让我爽一爽?” 霍扬还是不说话,但脸色已经全然冷下来了,变得很不好看。 “怎么,你舍不得啊。” 杨骁把握不准如何才能刺激霍扬,他手心里一层汗,又继续道,“我们目前只是没钱,他是冲着你的钱才来的。再说了,他是个结巴,虽然漂亮,但在你们有钱人那里也算不上什么。” “这些钱我也不要。” 他将汗湿的手在裤缝上用力擦了擦,作出一副很轻松的姿态来,“你放过他吧。” 霍扬依然只是沉默着。 “他只是图你的钱!” 杨骁见刚才的激将法完全没用,心里更加的焦躁难安,“我不知道这个小婊子是怎么骗你的,但他——” “嗯。” 霍扬说道,“图钱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这不是很好吗?” “啊?” 杨骁完全没想到霍扬会是这个回答,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呆了半天,刚想反驳几句,一会不注意的功夫就被人反手夺了菜刀扔在地上。 等他再反应过来,那几个保镖护卫在霍扬身边,早已经离开了。 * 霍扬上车的时候神情很不好。阮秋不知道他解决了什么,但还是想着,要不要把高考套卷的事和霍扬说清楚。 霍蔓很有眼色地带着车上的人先走了。 阮秋小心翼翼地看了霍扬一眼。霍扬自上了车,便紧紧地闭着眼睛,神情里竟然有一种疲惫。 阮秋刚想说些什么,霍扬却像是知道他要开口一样,眼睛微微睁开,看向坐在前排的司机说道:“你先出去一下吧。” 阮秋心底只觉得一沉。 他知道霍扬和自己有话要说,而且是很急迫的话。但阮秋却又猜不到霍扬要和自己说什么话。 难道是因为这套高考套卷? 应该是的吧……? 阮秋心里有些怀疑,但联想起刚才霍蔓在车上的眼神和杨骁说起的“出事了”,稳了稳心神想说什么,霍扬却在他前面开口:“你想告曹鹏吗?” 阮秋蓦地抬起头来。 他有些不知所措,刚才想好的话也在一瞬间梗回了肚子里。他看着霍扬,茫然地开口:“你知道……曹鹏?” 一瞬间脑海中几乎有很多想法迅速掠过。 霍扬认识曹鹏? 怎么认识的?曹鹏会和霍扬说一些关于自己的、很恶劣的话吗? 关于高考套卷的话暂时被噎了回去。阮秋看着霍扬,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是听到什么传闻了吗?” 霍扬没有说话。 他打开手机,调出一份文件来给阮秋看。 阮秋有些惊讶:“这是……律所?” 他之前不是没有动过告曹鹏的念头,可是他没有钱,也请不起律师,打不起官司。 而霍扬手机上给出的是一家金牌律所,服务优质的同时价格自然也非常昂贵,是阮秋从来都没想过的存在。 “嗯。”霍扬道,目光落在阮秋的侧脸上,“你先看看。” 阮秋低下头,那些字他都认识,但此时此刻在霍扬的注视下,他却又什么都看不进去。 他又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霍扬,犹豫踌躇了再三:“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霍扬的眼睛与阮秋短暂交接,阮秋的目光想要躲开,霍扬的眼却又追了上去。那神情是很平静,甚至是很冷淡的,但眼神却灼热滚烫。 他重复道:“你想告曹鹏吗?” 阮秋愣住了。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想,他当然想告。 那个噩梦一样的晚上,那种令人不适的触感,那些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的恶意,让阮秋一整晚都饱受着热油烹心般的苦痛。 可他有太多牵绊。 杨力留给自己的设备他需要好好照看,杨骁还在上学,杨力对自己有大恩,他不能坐视不管。 阿婆虽然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可阮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这个年迈的老人继续吃苦。 他短暂的前二十年就是这样流转于一群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们之间:他真正的亲戚舅舅抢走了他母亲留下的房子,抢走了最后一点钱,而和他素昧相识的人们,却愿意燃烧着自己的善意,继续撑起阮秋那岌岌可危即将崩塌下的天。 阮秋不是不知道这些。 他的苦痛固然让他饱受困扰与折磨,可是他更愿意看到自己拿同样的钱、用从在超市里买来的小米熬好一碗香浓可口的小米粥,给阿婆时,她满是皱纹脸上的开心笑颜。 于是他说,算了。 “……你都知道了吗?” 阮秋看着沉默不语的霍扬,从心里猜测霍扬到底对自己知道了多少。 他想了一会,但很快便发现自己想的事情似乎并不重要,于是他鼓起勇气,对着霍扬笑了笑,很轻松地说,“都已经过去了。” 阮秋觉得自己很勇敢。他从来没觉得这样轻松过。也许这种事是经常做,伤疤来回撕扯伤口竟然也不会觉得太痛。也可能是因为面对的人是霍扬,疼痛像是完全被麻痹住,他感觉到自己很快乐。 他想遮掩的事情霍扬都知道,也许霍扬会误会自己,会像曾经的那些人一样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亦或是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样的话听得太多太多了,阮秋不能说麻木,但是至少在某些时刻,会恍惚觉得那些人说得也许没错。 他是一个满是伤口的丑陋的人,但是面对着霍扬,他还是拿起那个厚重笨拙的玩偶服——也许会让伤口变得更糟,但阮秋至少希望霍扬觉得自己比从前好一些。 他变得坚强了,他也在努力地向前走。 阮秋看着霍扬没有说话,又继续用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勇气说道:“谢谢你,但我觉得,可能没有必要了。” “阮秋。” 霍扬望着他的眼睛,“你可以看一看自己的心吗?” 阮秋愣住了。 “我不需要你回答我其他的问题。” 霍扬说,“我是说,阮秋,你想吗?” “你想告他吗?”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平静了。 阮秋怔怔地望着他,他突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对霍扬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候的他站在霍扬面前。冷白的月光下,他第一次看到霍扬流泪。 那个被无数人孤立、排斥,那个被送进十六中的少年,在冰冷的月色下,满脸都是冰凉的泪水。 “如果你想试,那就去试。” 阮秋对他说,轻轻地自上而下地摁住了霍扬的肩膀,眸光澄澈,“霍扬,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条路,是你想走的吗?” …… 阮秋的身上犹如过电般的震悚。 他下意识地顺着回忆里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喃喃道:“我想。” 再如何的自我欺骗也无济于事。再怎么厚重的玩偶服再怎么想要隐瞒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没办法逃得过霍扬的眼睛。 阮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仓促地别过头去,又觉得可能这样不太礼貌,便又转过头。但他又无法在霍扬的目光下坦然处之,最后只能是异常别扭地坐在霍扬身侧,呼吸都变得急促。 “我会帮你想办法。” 霍扬说道。他的声音和从前比起来,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变得更沉稳了,“公证花费的确实不是小数目,但我可以帮你申请到法院的免费法律援助。” “我有试过,但是……” “嗯,我知道。” 霍扬看着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几乎是一动都没动过的文件页面,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阮秋不愿意麻烦自己,也许是不好意思,也许是其他的更多。 但那些原因霍扬并不想去想,他把手机随意地放回衣袋里,说道,“曹鹏做的事情性质过于恶劣。我咨询了律所的律师朋友,她告诉我,你的案子,有极大可能会自诉转公诉。” 阮秋呆了一下。 他问道:“什么是自诉转公诉?” 霍扬想了想,用阮秋可以听懂的话非常直白地告诉他:“就是,你不用再交诉讼费了。” “啊?”阮秋彻底呆住了,他茫然地看着霍扬,似乎不相信这件事会出现这样的反转,傻傻地问道,“真的吗?” 霍扬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 他想刮一刮阮秋的鼻子,但手还没伸出去,又想起什么,不动声色地又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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