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余晓回答道,然后把陶乐提及过的那个搭讪的男生和林麦联系到一起。 林麦说:“本人还真和他的名字一样。” 余晓垂头点了点温柔地笑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觉得他好像在发光。”说这话时他想起陶乐笑起来嘴角两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林麦望着他这个表情,吞了吞喉咙,在略微勉强的笑中下意识掐着自己的掌心:“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现在问的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答案对于我来说还挺重要的。” “当然。” “就是……我们高中的时候,你有没有,”林麦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林麦的小心翼翼使余晓的心被揪了一下,和曾经每一次轻松能脱口而出的回绝不同,这一次他的话语一直卡在喉头,很长一段时间他只是静静地凝望着林麦,怕面前这个人难过。 “余晓,我想听真话。” “对不起。”余晓叹口气,移开视线,“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普通朋友。” 林麦抿抿唇,笑得很无力:“你啊,我让你说真话,你真说呀?其实你可以骗骗我,我多想你能骗一骗我。”说完林麦垂下头去,一颗泪就这么“吧嗒”一下砸在了雪白的被单上,他强忍住泪意,不希望此时的窘迫被发现,毕竟他真的不想为难余晓。 余晓已经看到林麦的泪,他起身到床边坐下,把林麦拉到怀中:“别哭,林麦。对不起,林麦。” 林麦靠着他的肩,眼泪逼仄:“为什么要道歉?是我该和你说抱歉啊。因为我……你承受了很多不该承受的。”林麦直起身,把余晓推开一些,将那枚闪着银光的纪念币塞到余晓手中:“这个,还给你。余晓,一直以来……谢谢你,现在我不再需要它了,我已经不偷东西了。” 余晓看了看纪念币上的火车头和“two pounds”的字样,又将它返还到林麦手中:“送给你,就是你的东西。” 林麦的眼泪在睫毛间闪了闪,他呼出一口气,笑了下:“也好,这样看来我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那这个礼物我就收着了,你走吧,余晓。” “嗯?”余晓有些困惑。 “我说你走吧,回到那个值得你爱的人身边,不要让他难过,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会让你感到幸福,不要再被我困住了,一直以来除了谢谢你,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让你的高中生活有了一段不那么好的回忆。” “林麦。”余晓叫了林麦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话。 林麦自顾自说着:“忘了那句永远不会让我一个人的话吧,我也该忘了,而且啊,我现在一个人也没问题的,最近半年都有积极配合治疗,更何况我还有林苏,我不会再想到……死亡,林苏会难过的,我知道你也会难过的,我不舍得让你们难过啊,我会照顾好自己,快点儿好起来。” 余晓又把林麦拥入怀中,心沉沉的:“对不起,虽然……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但至少让我陪你,一起把病治好,好吗?” 林麦摇摇头大力将余晓推开:“我需要的是医生,不是你。”继而他顿了顿说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回去吧,回到你男友身边,你昨晚一整晚没回去,好好和他解释一下。” 余晓在床边坐了会儿,什么也没说,身体也没动。 “你回去吧,等我身体好一些的时候,请你和陶乐吃饭。”林麦说。 余晓站起身来,低头看着林麦,觉得此时林麦也许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说道:“那我晚点来看你吧,困的话再睡会儿,医生说你最近应该是过劳了。” 林麦点点头。 余晓抬步朝病房外走去。 林麦看着这个背影,心口仿佛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所有的情绪陷落其中,他骤然将手背上的点滴扯了,爬下床在余晓出病房前赶到他身后,拉住了他的手臂,血液渗出一些染红了整个手背,林麦终于按捺不住崩溃地呜咽起来:“求你,别放弃我,陪我待一会儿吧,陪我待一会儿,好不好?” 林麦的恳求很卑微,他脱力地坐到地上,眼泪争先恐后夺眶而出:“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好像被关在好黑的屋子里,我真的好累,三四次MECT做完,我感觉整个人跟世界的联系都断开了,很麻木,”林麦的声音愈来愈颤抖:“很多东西我都记不清了,我很害怕,我害怕这个病,害怕它一直缠着我,也害怕再也感受不到喜欢你。” 余晓蹲下身去,眼眶也红了,他抱着林麦无言地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地柔声细语地哄着:“别怕,林麦,别怕。” 在安抚声中,林麦渐渐平静下来,余晓将他拦腰抱起放到病床上,把他被汗浸湿的刘海揽开,看着眼尾泛红的他轻声说:“我在这里,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55章 中篇-第五十四小 等林麦吃了午饭在病床上睡着后,余晓拨通了林苏的电话向她了解林麦的具体病情。 “我哥他是双向情感障碍,抑郁伴随躁狂。抑郁症是在经历矫正性取向治疗一段时间后出现的,但家里人发现他开始有一些伤害自己的行为后,就停止了,然后他就开始边上课边看心理医生,临近他第二年高考的那段时间他变得很乐观很积极,话也变很多,看很多书,我……以为他已经痊愈了,但没想到是进入躁狂期。”林苏说。 “躁狂期?” “嗯,躁狂症,和抑郁总是交替出现,和抑郁时候的封闭不同,躁狂期他总是很亢奋,整夜整夜不睡觉,精力却很充足,话会变得很多,列很多很多计划,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直去酒吧认识很多人,不停地给各种不知道哪来的朋友买东西,把家里给的卡都刷爆了。其实还是有一段时间好起来了的,没有抑郁也没有躁狂,但病情总是反复,复发了大概两三次吧,现在医生是建议终生服药的,只是我哥不是很愿意吃,因为吃了药思维会变慢,组织语言也很困难,有时候会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但是随便停药很不好,病情会加重。” 余晓说:“我记得你今早是不是说你哥最近停药了?” “对,最近他停药了,所以我才很担心,生怕他又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哥哥,拜托你,这段时间不要离开他身边好吗?让他就待在你身边,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你也有课要上,但是求求你,我哥现在只有你了,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只有你能救救他。” “我请了一个周的假,这几天尽量不离开他身边,你放心。” 从林苏这了解清楚具体病情后,余晓看看时间,又给陶乐打了个电话。 陶乐那头“喂?”了一声,余晓柔声问他:“吃饭了吗?” “在吃,你呢?”陶乐那边传来筷子碰撞碗边的声音。 “刚吃过。” “哦。” 陶乐的应答声结束,两人进入了一段短暂的沉默,余晓说:“这段时间我暂时不能离开他身边。” “嗯。”陶乐给出十足的耐心,没有多问。 “因为前段时间他停药了,目前的病情不是很稳定,可能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接着余晓向陶乐解释了一遍刚刚了解到的林麦的病情。 “嗯,好好照顾他吧。”陶乐本想问问需要自己帮忙吗,但话出口后变成,“对了,学校这边你请假请了多久?” “一个礼拜。” “嗯。”陶乐的回复都很简短,“没什么的话,我先挂了,下午有课,想睡一会儿。” “好,”余晓在陶乐挂之前问,“决赛是在下下周吗?” “嗯,下下周末,不来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一个人,”陶乐说,“程一也在呢,反而是你那边,我帮不了你什么,只能说,余晓,加油,还有……”我爱你。 “嗯?” “算了,没什么。就是,加油,你和林麦都要加油。”陶乐真正想说的是我爱你,可这个节骨眼儿上总觉得挺不合适的,换成了鼓励的话。 余晓捏了捏鼻梁,此时陶乐的加油给了他莫大的勇气,支撑着他,他应声道:“好。” 收了线陶乐就放松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全身心投入到比赛的准备过程中。 比赛当天,开幕式结束,他和程一刚跟几个试玩了《飞天》的游戏制作人以及游戏玩家交流了一会儿开发过程,陈之航就来了现场给他捧场。 等那拨人走后,陈之航在展位外侧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在电脑上试玩他们的游戏,他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瞟了陶乐一眼,总觉得陶乐今天不是很开心,漫不经心问了句:“余晓今天在忙吗?” “啊?”陶乐盯着人来人往的会场放空,闻言眨眼反应了几秒,才神色如常说:“啊,嗯。”他没和陈之航提过林麦,因为自己和余晓的事还是两人自己解决比较好。 程一是知晓内情的人,靠在椅背听着这对话弯了弯唇,一言不发。 陈之航点点头问了点儿别的:“体验环节有多久?” “两三小时。”陶乐把挂脖子上的参展证取了下来,捏在手中把玩。 “体验完就颁奖?” “嗯。” 陶乐果然心情不太好,可陈之航没想太直接,又说了点别的:“对了,你怎么要选这个类型的游戏?” “什么?” “动作类手感那么重要,而且你也不想想喜欢玩ARPG的都是些什么人?” 程一插了一句:“陈之航你看我干嘛?我只是给陶乐打工的。” 陶乐偏过身子笑着睨了程一一眼:“别瞎说啊,我跟你可是最平等的合作关系。” “得了吧你,嘴上在那说平等,把我使唤得跟头驴似的,你自己回忆回忆有多少次半夜把我拉起来对需求?” “行,对不住成了吧?我们是荣辱与共,等会儿拿奖了钱我们一人一半,上台拍合照留念的时候奖杯你来拿,行了吧?”陶乐对着程一说。 陈之航笑了笑:“你还挺自信啊,现在就觉得自己能拿奖了,是不是获奖感言都想好了?” 陶乐嘿嘿笑了两声:“那可不,腹稿打了老长时间了,敲第一行代码的时候就在想了。” 陈之航颇为无奈,看向程一:“他这么爱做梦,也就你能受得了跟他合作。” 程一勾了勾嘴角,开了个隐晦的小玩笑:“你跟我半斤八两吧。” “什么?”陈之航点着鼠标进入到下一关,随意问了句。 程一耸肩:“没什么。”接着偏头对陶乐说:“我也好奇你为什么要做ARPG,玩动作类游戏的可都是些高玩,都是对游戏玩法最敏锐也最挑剔的那一部分玩家,别告诉我,你一开始没想到这一点。” “想是想到了,可惜对自己的实力没有太清晰的认知。”陶乐是承认的,他很清楚《飞天》最大的缺点就是打击感并没有那么强烈,这对动作游戏来说是致命伤,而九色鹿的技能增长曲线也设计得不尽人意,直白点说就是,在击败几个BOSS后,玩家会感到乏味,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砍和劈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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