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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跟我走吗？ 赵亮没有应声，这时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进到了店里。 筱文道：“去招呼客人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赵亮的眼神晦暗不明，说：“喝完这杯别喝了，等下我送你回去。” 筱文很放松地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赵亮去招呼客人，筱文在吧台暗黄的灯光下把新调制的这杯酒喝完，走到陶乐他们身边，轻拍了一下陶乐的肩，笑的很阳光：“小朋友，我先走啦。麻烦你，等乐队来的时候，帮我点一首小茉莉。” 陶乐还在发愣，筱文的身影已经从门口消失。 陶乐喝了口酒，问道：“这下，怎么办？” 余晓摇摇头，做出个无奈的表情：“别人的事，我们也管不了。” 陶乐咬着叉子，说：“话虽是这么说……”然后陷入沉思。 接着八点整，驻唱乐队也来了。 陶乐偏头看了看阿亮，正在一边的桌子旁，低头记着菜单，并没有发现筱文已经离去。 陶乐走到乐队身旁，低声说了几句，主唱回头和乐队交流了一会儿，对陶乐比了个ok的手势。 《小茉莉》的前奏缓缓响起，赵亮本来在认真地记着，听到前奏猛然抬头看向吧台那边，之前筱文坐的位置空空如也。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放空了片刻，之后放下手中的本子，往吧台处追了出去。 陶乐凑到余晓的耳边说：“你信不信，这个店马上就要歇业了。” 余晓笑了笑：“你又知道了？” 陶乐一脸自信：“如果你喜欢过一个人，你会理解的。”
第18章 前篇-第十七小 那晚，赵亮没再回到店里，好在还有一位店员会调酒，接过了赵亮的活。 陶乐和余晓又喝了几杯，然后就看到了几个熟人，是上次在毛娅草原遇到的那几个女孩子，她们大概是加入了新的车队，现在总共八人，四男四女。 看到余晓，几个女孩子喜上眉梢，拉着他和陶乐拼桌玩游戏，本来余晓想要拒绝，可陶乐喝得有些飘了，一口答应下来，断了他想拒绝的念头，于是只能跟着换了桌。 经队伍里的一个寸头男生提议，十个人玩起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余晓当然知道这个游戏是这个男生想借游戏达成一些自己的目的，毕竟寸头男的眼神频频投向那天跟余晓要联系方式的那个女生。 余晓对于这个游戏没兴趣也不在乎，对于他来说，不过是陪陌生人消磨一下时间而已，他正好也挺无聊的。 或许是那个可爱的女生运气太好，游戏过了两轮，都没让寸头男抓到机会，反而是陶乐被抓着问了几次，有没有谈过恋爱，喜欢的女生类型，初吻是什么时候之类的问题。 陶乐喝得有些醉，但不至于把自己喜欢男生的事儿抖出来，大咧咧地回：“我特别好学！恋爱？没谈过，喜欢的女生类型？爱学习的！初吻，还在。” 余晓在旁边看着，觉得有些无聊，接着他手机在裤包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一看，是杨辰打来的电话。 时机来得挺巧，他正好想消磨时间，和杨辰胡侃，总比跟这些陌生人玩他不感兴趣的游戏好些。 他拍拍陶乐，把自己的手机凑到陶乐面前，陶乐眼神迷离，摆了摆手：“接完快点回来啊，我走不动道儿了。” 然后余晓和那几个人说了句：“对不住，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聊。”便出了酒吧。 余晓倚在“七天”酒吧的门口，紫红色灯牌发出的光映在他脸上，他把电话接起。 杨辰在电话那头说：“怎么这么久才接？” “在酒吧呢。” “天天在山脚旮旯里跑，夜生活怎么比你在家还丰富啊？”杨辰调侃道。 “就是山里太无聊了，才出来找乐子。” “哎哟，看来真转性了，所以性取向也是在山里待久了变的？” “我不是同性恋。” “那你那天跟我说你喜欢你那个骑友！” “这不是还没确定么，也许是错觉吧，毕竟这几天同生共死的。”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如果喜欢他，你会想和他上床的，你懂吗？” 余晓沉默着，发现对面那条街有一群人看着他窃窃私语，甚至明目张胆掏出手机对着他拍了几张。 “你想跟他上床吗？”杨辰逼问道。 “没想过，对了，你打电话给我是干什么？”余晓换了个话题。 “噢，问你还有几天回来，约你去露营啊。” “快了，一周内吧。”杨辰提起露营，余晓突然想起陶乐，接着道：“没别的事我挂了，朋友还在里面。” “啊，行。去找你媳妇儿吧。” “你刚不是还怕我变成同性恋，现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要是直男，怕我这么说？” “别再开这个玩笑。” “行行，不开了，你去找他吧，有了新欢忘了旧友。”杨辰带着笑，装作叫苦不迭的模样，余晓没再让他有机会贫嘴，啥也没回，把电话掐了。 余晓回到酒吧里，陶乐已经醉成一滩泥匍伏在桌上，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心觉自己似乎已经习惯照顾这个醉鬼。 他去找服务员把今晚的帐先结了，然后走到桌旁拍拍陶乐的背，接着跟其他人说，有事准备回去了。 一群人不愿意放过他似的，满脸带着戏谑。 一个烫着卷发，穿搭挺潮的男生说，刚刚他们玩大冒险，转到那个可爱的女孩子，大冒险的内容是余晓要和她接吻，女孩在一旁连连摆手推辞说，我换真心话吧。 余晓低头笑笑，声音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抱歉，这个我不行。” “玩游戏嘛，要玩得起。” 余晓含着笑意，态度强硬：“我玩不起。” 说完，他靠近陶乐问：“陶乐，还醒着吗？” 陶乐缓缓抬头：“余晓，你电话打完了？那走吧，我们回去吧。”然后撑着桌子想站起来，但是腿软得不像话，一屁股又坐回软皮沙发里。 余晓伸过手把他架起来径直往门外走，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不一样的街道，同一个醉鬼。 余晓走几步，又把滑下去的陶乐捞起来好好架在身上。 “余晓，我们还有几公里？” 行，又来。 “一公里，快到住的地方了。” 回答完这个问题，他察觉这样的方法实在太难走回驿站，便把陶乐放在花坛边，废了好一番气力才把陶乐背到身上。 “余晓，我以为你背我到西藏是说着玩的，你真要背我到西藏啊？” “嗯。” “余晓，我的车呢？” “卖了。” “余晓，我太重了，你背不动我，我还是自己走吧，徒步也能到。” 还知道自己重。 “那你自己走吧，我想骑车。” “不行，你把我车卖了，把我丢路上，自己骑车走，你还是不是人？” 这人醉了还知道前后逻辑串联的。 “那我也把车卖了，剩下的路你背我。” “我背不动你。”陶乐突然有些哽咽：“怎么办，余晓，我背不动你。” “你的车还没卖。” “余晓，你居然骗我，你是不是人？” 这个人……余晓真拿他没招。 但是换成背的姿势，确实比架着效率高了很多，余晓踩着路灯回到了驿站，把陶乐放在床上，和之前一样给陶乐擦脸脱鞋。 一切结束，余晓关了灯躺回自己床上。 陶乐还在嘟嘟囔囔，说了好长的一段话。 余晓仔细听着这段话，心跳得厉害。 “余晓，刚踏上318国道的那几天，我每天早上想到那没有尽头的坡道就觉得累。” “但每天骑在你的后面追赶你，看着你的后背，我突发奇想坡道的尽头不是我的终点。” “我的终点是你，余晓。” “这样想着，我每天都会觉得路程好像不算远，反正我的终点总在我前面四五米的位置，挺近的。”陶乐说。 这个人，我果然拿他没招，余晓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这样想到。 他忽然想到杨辰说的那句“你如果喜欢他，你会想和他上床的，你知道吗？”余晓闭上双眼思考着，男生和男生之间也是可以的吗？ 他们会怎么做呢？ 算了，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 窗外又是新的一天，余晓醒来，发现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地响着，陶乐破天荒比他醒的早。 他从床上坐起身，活动着颈椎，对着浴室的方向说：“起这么早啊？” 他们住的房间不大，只是个普通的有两个床位的小标间，陶乐能听到余晓的说话声。 陶乐把水关了，回道：“醒来一身酒味，还出了好多汗，难受死了。对了，你沐浴露还有吗？我这次带来的用完了。” “我找找。”余晓说着，下床去驮包里翻了翻，没找到，记起来昨天他们到八宿的时候，他用过，用完就放桌上了，便又看了看桌子，果然沐浴露立在桌面上。 他拿着沐浴露敲了敲浴室的门，陶乐把门拉开一条缝把手伸出来，手指上还挂着水珠，余晓把沐浴露塞他手心。 拿到沐浴露，陶乐把门关上，浴室的水声再一次哗哗响起。 余晓把东西收拾好，站窗边看了会儿八宿县城，他们住的楼层足够高，可以看到晨光已经洒在屋顶上，像是给八宿戴了顶金灿灿的帽子。 之前在318国道顶着阴冷小雨骑在雾中坡道上的日子，仿佛就是一场梦。 陶乐洗好出来，余晓拿着自己的毛巾从他旁边过去。 陶乐笑了笑说：“今天我俩是一个味儿的了。” “好闻吗？” “还不赖。” 余晓把毛巾挂在肩头，笑着进了浴室。 两人把一切收拾妥当，吃完早餐后，又在驿站买了些巧克力和压缩饼干，踏上了去然乌的路途。 离开八宿县城，他们依旧还是在怒江峡谷的坡路中骑行，全程大约90公里。 长距离的坡路沿线全是荒凉的地貌，深红色的土壤裸露于地表，几乎看不到绿色的植被，干燥闷热的空气灌进他们的肺部，连鼻腔都似乎冒出了火星子。 但随着海拔高度的提升，山上的植被反而变丰富了，大片金色的青稞田和浓绿色的树木生长得热烈。 下午，陶乐和余晓骑到了安久拉山的垭口，眼前又变成了开阔的草原的景色。 墨黑的山体把草原拥入怀中，草原是一种接近胆汁一样的黄绿色，厚厚的云层为这幅画增添了一抹灰调，道路在山体间蜿蜒曲折没有尽头，他们蹬着车顺着坡道而下，四周又从草原变成了森林。 这就是318的魅力，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能经历戈壁、草原、森林的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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