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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烼微抬起头看他，第一次观察到他的黑眼圈。
第29章 化疗 中午，有护士来病房送了两套无菌包装的蓝白条病号服。 顾晟从沙发上起来，朝窗边玩绿萝叶子的男孩招手， "攸攸，出来" 江烼不想穿病号服，因为他不穿就已经死气沉沉了，穿上心里会更低落。 顾晟带顾辞攸从病房出去，留下一句，"换好衣服，化疗三点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江烼很听他话。 甚至换好衣服后还主动去开门。 宽大条纹服里少年身形瘦且单薄，从右边冷淡又透着点娇气的双眼皮睛睛到下面薄粉色脚踝，都盖了脆弱易碎的透明水印。 顾晟看了想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三人回到病房，顾晟接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然后把止吐药的包装打开。 江烼端起杯子，伸手接下从锡纸槽里出来的白色药丸。 顾晟抿唇一笑，看他乖乖的，就很高兴。 化疗没有江烼想象里的痛，但恶心和反胃的感觉实在吓人。 夜里他醒来时，发现已经走的人还在床边。 因为是关着灯，顾晟本来就缺觉，就没第一时间看见他睁眼。 江烼开口问，"有安眠药吗？" 顾晟眼皮骤然抬起，迎着窗外微弱的夜光看他，轻声询问，"睡不着吗？" 江烼抿着的唇又掀开，发出轻飘的话声，"难受，想吐" 顾晟说，"我去找值班大夫" 最后江烼按医嘱吃了片安眠药，才又勉强睡着。 顾晟又一夜未眠，因为陪在小Bate身边的时间不多，尤其是在他安静不带刺的状态。 像小流浪猫把利爪缩进柔软的肉垫。 乖，可爱。 顾晟舍不得闭眼，困了也是揪揪自己眼皮。 * "哥，你今天来得好早" 顾晟咬着牙沉声警告，"你小点声！" 顾辞攸紧紧闭住嘴巴，歪头看见江烼还在睡觉，就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走到了顾晟边。 顾辞攸蹲在地上，把手搭在顾晟大腿，下巴枕在自己手背上。 "小烼哥长得真好看" 顾辞攸声音很小，顾晟用手贴住他脸，把他脑袋推走。 因为动作快且猝不及防，男孩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顾辞攸下身穿着短裤衩，大腿被冰了一下，紧抿着嘴也没出声。 他仰起头小声问顾晟，"小烼哥不好看吗？" 顾晟点头，捏住他衣领把他从地上揪起，"你怎么不穿长裤？" 顾辞攸老老实实回答，"二哥家里只有短裤" 顾晟皱了下眉毛，说，"给他发消息，天凉了，该给你买长裤了" "好" 顾辞攸回到自己宽敞的陪护床上静悄悄打滚，消停了就下床去窗边把帘子拉上。 因为光线暗阻眠。 "醒了" 江烼睁眼就见顾晟，在不刺眼的自然光下，他能感觉到Alpha两个黑眼圈比昨天更深。 "现在有没有不舒服？" 顾晟没问有没有恶心想吐，因为这种话说出来就可能让他下意识恶心想吐。 江烼摇了下头，把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挪到了天花板上。 少年长睫扇动，顾晟想拿夹板给他烫烫，如果卷翘起来，那股自带的冷劲儿应该会少很多，会比现在可爱。 顾晟询问，"想不想出院？下次化疗是两周后" 江烼听出他声音有些哑，自己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头。 江烼从床上坐起来，脖子上插输入港的位置隐隐作痛。 他问，"出院去你家吗？" 顾晟把床头固定，"嗯"了一声。 江烼："不出。" 顾晟神色略有些失落，两道眉弯起，说，"行，继续住这里" 顾晟手机震动两遍，挂了两遍，到第三遍他才不耐地从椅子上起来。 "我出去一趟，待会有人送饭来"，江烼给了他一个平淡的眼神，示意知道。 Alpha抿了下唇，看向隔壁大床上趴着的男孩，交代， "顾辞攸不许大吵大闹" "嗷" 顾晟从病房离开，顾辞攸从床上跳下来，光脚走到了椅边坐下。 江烼也从床上下来，他轻声询问，"小烼哥，你去哪儿呀？" "洗漱"，江烼走进卫生间，伸手把门关上。 水管是感应出水，因为化疗药物作用，他用温水洗漱。 从洗手间出来，他看见顾辞攸从冷藏柜里拿了个色彩鲜艳的红苹果，然后开心地溜进洗手间。 江烼用遥控把窗帘打开，站在沙发边伸了个懒腰。 顾辞攸捏着清洗好的红苹果，坐进了长沙发里。 然后男孩右手执笔式地握起水果刀，极不熟练地开始削皮。 江烼在边上看，顺手打开了电视，然后坐下。 “啊…好疼” 顾辞攸成功割到了自己小指，在渗血前赶紧把苹果放到茶几上。 被钱养大的小少爷，吃的水果应该都是佣人已经切好的。 江烼不奇怪他被割到手指。 江烼看一眼他左手食指腹上的血道，抿了下嘴唇。 顾辞攸捏着手指去洗手间冲洗，江烼去到床边，打开储藏柜在里面翻腾。 他找到了一盒创可贴跟碘伏棉签。 顾辞攸坐回沙发，低头看了看未削完的苹果，又看看自己手指。 江烼在他旁边坐下，撕开了一个棉签。 "手" 顾辞攸伸出左手食指给他。 江烼给他擦了擦，然后用创可贴粘上。 "谢谢小烼哥"，顾辞攸又开心地拿起苹果和水果刀。 江烼看了看他，皱了下眉毛。 这苹果皮非削完皮再吃不可吗？ 过了两分钟，脆生生的话忽然响了起来。 "小烼哥" 顾辞攸捏着削好的苹果伸到他面前。 江烼眉头轻拧，低头观察已经是浅棕氧化色的苹果。 给他削的？ 顾辞攸略显尴尬，笑道，"有点丑，但这是我第一次削" 江烼抿唇，这也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削苹果。 他伸出左手去接。 反而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抢先。 Alpha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茶几前，挡住了一层光亮。 顾晟把手里的苹果丢进垃圾桶，低头看着江烼，说，"你不能吃凉的" 随后，他又看向顾辞攸，语气训诫，"你怎么回事？拿冰箱里的东西给他？" 男孩表情怔愣，就那么抬着头看黑影。 过了会儿，说，"我不知道" "对不起，小烼哥" 江烼看着面向自己道歉的男孩，暗暗咬了下牙。 "你有病吧"
第30章 受宠若惊 江烼能感受到顾晟出去一趟带回来半身的凉气。 什么人能往孩子身上撒气。 江爱民吗？ 顾晟愣住了，小Bate居然主动跟他说话。 江烼视线落进垃圾桶，又抬起头看他。 语气冷硬，"你刚才从病房门进来，就可以听见我们说的话" "你弟弟说这是他第一回削苹果" 江烼咬字准狠，顾晟在数字数。 三十二个字。 加上刚才'你有病吧'，一共三十七个。 太多了！ 顾晟受宠若惊。 江烼不知道他嘴角翘起来的笑意是为什么，厌恶中只见他蹲下身，从垃圾桶里把丢掉的苹果捡了起来。 "嘎" 屋里两双眼睛，越睁越大。 江烼和顾辞攸看他把苹果吃到只剩一点核。 然后Alpha把核丢回垃圾桶，跟男孩讲了许多注意事项。 小烼哥不能碰凉的，冰箱里的东西更碰不得，要是想出去，门把手也不能碰，你给他开门。 早饭之后，顾晟前脚离开，阿坤后脚进门。 江烼看门的目光挪到了顾辞攸小脸上，开口询问，"你不用上学吗？" "我在上初三，今天周六，不上课" 江烼点一下头。 "小烼哥，你真不玩游戏吗？" 男孩冲他眨眨眼睛，期待的情绪向外流露。 他看了看屏幕上已经打开的游戏，说，"好" 然后顾辞攸从大腿下面拿出他的手机，说道， "捂热了" 江烼笑了一声。 * 北三环有一处面积不亚于京郡王府的宅院，是顾家老宅。 老宅住着顾家家主，顾墨霜，一个跟覃暃有相同姓别的老年男性。 今天是顾墨霜百岁寿宴，整个上京有头有脸的人都带着厚重的礼物来访。 顾晟从车里出来，靠着车门站，然后两条长腿随意一交，单手伸进了裤兜，倦懒的眸子看了看远处快要踏破的门槛，又合上。 "怎么还有辆大众？" "对啊，顾府的停车场怎么会出现大众？" "你们见识真短，像顾府这样宅心仁厚的大家族，对于这些浑水摸鱼进来的鼠辈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股子AO信息素交杂的味道积聚在顾晟周边，难闻死了。 顾晟很烦。 已经很久没人敢这样惹他了。 顾晟掀开眼皮，墨眸注视站在正前方喋喋不休的年轻男Alpha。 "鼠辈？" "难道不是吗？"，男Alpha闻不到顾晟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完全当他是个Bate，上前半步后，依旧开始往外释放压制型信息素。 他这样做只是想对旁边的两个Omega小少爷彰显自己的级别。 "潘大哥，我们受不住，你控制一下" 信息素交杂在一起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顾晟恶心死了。 他插在兜里的右手伸了出去，迅速捏住男Alpha的后颈。 因为身高差距，顾晟需要低下头说话， "我脾气不怎么好，一般的道歉我很难接受" 顾晟身上有香水味，是果香甜味，跟卧室里喷的香水是一样的味道，不浓，但能盖住衣物残存的冰霜麝香绿茶味信息素，一种S3级别Alpha极其少见的信息素类型。 被捏住脖子的Alpha闻到了果香味，恶狠狠地瞪着他，从喉咙里艰难吐出话声，"你一个低级别Omega，跟我装什么横" 顾晟一个用力，把他重甩了出去。 "啊...." Alpha惨叫声扰耳朵，顾晟仰起头打哈欠，用另一只手挡在张开的嘴前。 "潘大哥，你流血了" "你这个人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潘大哥是潘爷爷唯一的孙子，哪是你能惹得起的" 顾晟从裤兜里拿出小包湿纸巾，用嘴咬开后，揪出来两张认真擦右手指头跟指缝。 他旁若无人的样子好像他们都不存在。 对着他嚷嚷的Omega瞪了他一眼，也蹲到地上看'潘大哥'去了。 "四弟，你该收收这脾气了" 大老远的，又有讨厌的声音传来。 管他叫四弟的目前有六个人，三个分别是顾墨霜老大老二和老四的大儿子，这些人叫四弟合乎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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