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曳冷哼一声,算是领了周青霁的恭维,揭过这茬。 分化性别为beta的周青霁觉得自己很无辜,平白卷入Omega师兄和Omega教授的小争执中。 裴纭笑容淡了些,用猫爪子大小的茶杯挡住嘴边愁思。 当初毕业时恰逢婚期,他抱着许临曳依依不舍的发誓,说自己一定会经常回来看老师。 他还说自己一定会过得很辛福。 人生中总有着大大小小的错觉,当你有了生活很好、并且会慢慢变得更好的错觉时,会发现它只有那么点儿好,并且这已经是最好的时候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周青霁便称有事先离开,给许久不见的师生二人独处的机会。 但空气反而凝滞了。 许临曳沉默着给他倒茶,裴纭就埋头苦闷茶水,一副牛嚼牡丹大手大脚的模样,完全不心疼茶叶。 “最近怎么样?” 许临曳问。 “还不错。” “说实话。” 许临曳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他。 “......” 裴纭不想说话了。 许临曳叹一口气,往他身边靠拢了些,给他一个具有安慰意味的怀抱:“说出来吧,我是你的老师。” 裴纭脱力靠在对方身上,鼻尖嗅到一缕淡栀子花的味道:“我该怎么说呢?说我过的不好,说我在家庭里在婚姻里几乎找不到存在感?那样像个抢不到糖的孩子。” 长大了后,裴纭刻意的避免做出孩子气的举动。他不是个小孩子了,也不屑靠模仿小孩子的行为获得宠爱。 “你可以和我说,说什么都没问题。” 许临曳说,“把我当做你的树洞,树洞不会说话,亦没有思想。” “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姿势像极了长辈哄小孩子,裴纭微赧,挣开对方的怀抱,“他......除了不爱我之外,对我还不错。” “只是忍不住的想,能不能有一天,他能够喜欢我呢?就那样纯纯粹粹的只爱我这个人,而不是我身上的附加价值。” 太多不切实际的期待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看起来过于美好,被人用针戳破后梦幻的彩虹色蒸发殆尽,看起来也很残忍。 许临曳摸了摸他的头:“不管怎么样,自己开心最重要。如果有一天你感觉很没意思......就让彼此分开吧,没缘分的两个人强行凑在一起只会产生悲剧。” 裴纭抿唇,原来他们相敬如宾的原因是不合适吗? 这可真是个......令人伤心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的太糙了,重新修了下。 刚刚发的请当作没看到_(:з」∠)_
第9章 白云间 深冬的南方校园没什么好逛的。橄榄绿色的青草混着黄褐色的枯草,颜色看起来斑驳不协调。人工湖里豢养的野鸭没精打采的凫水,荡开一片水纹,扰得零星荷叶也不得安生,上下漂浮着。 师生二人坐在一条长凳上,默然看着这没什么生机的湖面。裴纭手里握着馒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揪下碎屑往湖里扔,心思却不在此处。 鱼像簇拥的花朵一样涌来,贪婪争抢冬日里为数不多的馈赠。 “真好啊。” 许临曳突然说。 “......嗯?” 裴纭反应慢半拍,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应。 许临曳眯眼瞧湖畔摇曳的柳枝:“自从我来到这所学校,算上读书的日子......也有十年了。” “时间过的很快。” “是啊。”许临曳应和,“读书时,我就看着一届届的同学入校、成长、毕业,眨眨眼睛我就换了个身份再回到这所学校了......成了老师之后,我看着你们慢慢长大,各奔东西,就不禁想,能在毕业后见到你们真好啊。” “您和我差不多的年纪,思想就已经这般老气横秋了?” 裴纭打趣。 许临曳指责地看了学生一眼,恼他破坏自己抒情的气氛:“没大没小,我比你大了四岁。” 四岁,不过是高中生和初中生的年龄差距,在踏入社会后更是不值得一提。但对于天才来说,差的每一天年龄差都是鸿沟。 裴纭使坏道:“老师会有这个想法,是您一个人呆着太孤独了……找个对象就好了,我看魏老师不错。” “瞎说什么。” 许临曳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学生撺掇着去搞对象,“我和魏老师并没有超出同事的感情。” 你没有,魏老师可不一定。裴纭暗笑着想,听周青霁说,人家整日来找许临曳,礼物都巴巴地送上门了,许教授还是不开窍。 也有可能是许临曳故意装睡,锁住蚌壳沉入幽深的海底。 裴纭借余光打量许临曳,后者惬意倚靠在木凳上,眼睛盯着平静的湖面。 他在看湖,又或许透过潋滟湖光在看某个身处远方的人。 那个人不告而别,还没有回来看老师。 * 裴纭拎着纸袋站在路旁等车。纸袋里装了两件体恤衫,是许临曳强行塞给他的。 据说是团宣部今年设计的文化衫,拿来让许临曳修改图案,恰逢裴纭回去看他,呵护学生的许教授便把这重要任务交给了裴纭,嘴上关切道:“好好改,发挥你想象的画笔,下次校庆穿来给我看。” 裴纭颇有些头疼,翻出一件体恤衫看。 体恤衫胸口处的图案是模仿儿童画设计的,用了颜色鲜艳的蜡笔绘出校园的地标性建筑塔,塔后是滚滚白云和漏出一半的太阳。 塔代表学校,白云是老师,寓意学校和老师共同托起旭日东升的太阳。 图案完成度很高,几乎没有需要裴纭改的地方,许临曳只是换个理由邀请他携贺知洲参加校庆罢了。校庆时间就在下个月,众议员选举的第二天,裴家计划给家族代表者开庆功宴的那天。 他不会去的,裴纭粗暴地把衣服塞回去,深吸一口气想。 裴纭从来不指望自己的工作狂丈夫会放下工作(对于贺知洲来说应酬是很重要的工作),来陪自己参加无聊的校庆。 多出来的那件衣服,就拿来涂鸦吧,再画一个尖角月亮陪着太阳。裴纭试着在脑袋里想象成品,忍不住发笑,三岁的小孩都知道月亮和太阳不能同框,他却偏偏要叛逆地给太阳加个月亮小伙伴。 裴纭前脚刚到家安顿下来,贺知洲竟后脚也跟着回来了。 “这么早?” 裴纭讶异地问,“今天没应酬吗?” 贺知洲脱下黑色呢子大衣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正好叠着裴纭的驼色外套。 “今天没什么事,就想着早点回家。” 贺知洲解释道。 “是吗?” “嗯。” 他们相对无言。贺知洲回家少,二人之间就只有基本的日常交流,突然有大把空余时间可以谈天,裴纭也找不到话题。 裴纭套用了那个老套的开头:“吃晚饭了吗?” 贺知洲想了一会儿说:“在办公室吃了块面包。” 裴纭抬头看向墙壁上的钟,现在时间还早,钟点工阿姨还要有一段时间才来,于是他便说:“我给你煮点吧。” 贺知洲点头:“好。”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三次元太丧了,因为wb上公知太多,一气之下就卸载了wb。 什么时候某些人才能有自己的判断呢?大v一带节奏很多人就跟着跑。
第10章 日暮里 晕暖的光洒落在餐桌上,给热气腾腾的饭菜镀上一层水稀释过的金箔。 餐桌间很安静,碗筷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裴纭纠结地咬着筷子,心想要如何和对方搭上话。 贺知洲低着头吃饭,偶然瞥到对面人走了神,便挟一筷子青菜到他碗里:“吃菜。” “噢。” 裴纭有点受宠若惊,被他突然的示好吓到。 接下来又是相对无言。 裴纭打量瓷碗上流转斑斓的光,试探道:“阿洲......你过段时间有空吗?” “下个月中旬有应酬,那段时间可能没空。” 贺知洲说,“怎么了?” “是这样......我和学弟最近在策划个人画展,我想问问你过段时间能不能来。” 裴纭斟酌用词,把一句话拆成断断续续的。 贺知洲伸筷的手在空中停滞,而后收回碗边:“嗯......好的。” 裴纭眨眨眼:“[好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能去的意思。” 裴纭嘴角忍不住上扬:“你不是有应酬吗?我们要是准备得快的话,画展在下个月中旬也不是没有可能。” 贺知洲微笑反问:“你第一次画展,我怎么可能不去?” “那说好了,不许放我鸽子。” 裴纭再次和对方确认,他太害怕投入过多的期待,最后猛然发现对方签的只是张空头支票,他花大价钱只买得白茫茫一片好干净。 “好。” 裴纭脸上的酒窝忍不住地浮现出来。 * 饭后,贺知洲拿抹布擦去桌上的水渍,余光瞥向厨房里捣鼓洗碗机的身影。很瘦,细窄的腰和挺翘的臀部线条在围裙的勾勒下清晰可见。 贺知洲是个细致入微的人,这些天裴纭情绪不对劲他都看在眼里。那天激情消退后,他抱着迷迷糊糊的裴纭去洗澡,期间看到对方晕红的眼尾和揪紧他、生怕他逃走的手。 生平第一次,贺知洲的字典中出现了‘抱歉’和‘懊悔’两个词,他搬了张矮脚木凳坐在浴缸边,轻轻地按揉着裴纭酸软的腰时想:我是对不起他的。 贺知洲本就打算将自己的婚姻换做筹码,裴纭的出现恰好顺了他的意,一个家世显赫而又不对他指手画脚的结婚对象,完全符合贺知洲的择偶观。 只是他忘记了,Omega都是易动情的生物。裴纭把虚无的爱情当了真,并且像攀附悬崖边枯草般狠狠地抓住,看作是婚姻的全部。 洗碗机‘嗡’的一声,开始工作。裴纭舒了口气,手随意在旁边抹布上蹭去水渍,一边走出来道:“阿洲......” “嗯?” 贺知洲如梦初醒,手上重新机械地在餐桌上抹拭,“怎么了?” 裴纭按住他的手:“桌子很干净了,不用再擦。” “哦,好的。” 贺知洲拎着抹布往厨房走,突然被肩上压的重物止住脚步。 裴纭踮起脚尖,张开双臂从后面环住贺知洲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轻微凸起的脊椎骨上。 “不要走。” 裴纭说,像撒娇的小孩。 贺知洲好脾气地笑着,握住裴纭有点凉的手背:“我只是去厨房而已。” 他说话一贯温文尔雅,完完全全是位出自资本主义贵族教育的绅士,看不出贫民窟的一丁点端倪。 “什么时候都不要走。” 裴纭闷声道,语气无理取闹极了。 贺知洲强行掰开他的手,顺势牵着裴纭走进厨房放抹布:“什么时候都不会走。” 香柠檬味里突然混入茶香。裴纭讶异地抬头,顺着他滚动的喉结而上,目光和一对幽深瞳仁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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