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炳胜放下筷子,秦鸣章立即噤声。 餐桌气氛瞬间陷入沉默,其余人都停下动作不再继续动筷,只有秦知颂、戚绥和苏蓉三人丝毫未受到影响。 戚绥看着碗里秦知颂给自己夹的菜,小声拒绝,“太多了,我要吃不下。” “把这点吃了。”秦知颂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足以让其余人听到。 说完后秦知颂发现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从而抬起头解释了句,“上周出差期间,他病了几天,正在养病。” 秦恒脸色极差,已经快要控制不住。 只有赵幼宁碍于父母的叮嘱,不敢表现出来,心里已经快要被逗得笑出声来。 饭后,戚绥和赵幼宁在花园里散步,秦知颂被秦炳胜叫去了书房。 一同的还有秦开言和秦鸣章。 “戚绥哥,刚才小舅舅简直帅爆了,不愧是我的偶像。”赵幼宁坐在秋千上,跟旁边的戚绥说:“你说小舅舅这样的人,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戚绥微怔,盯着脚下的石板,认真思考了几秒,“他在国外上的学校,你也可以试着努力一下。” 赵幼宁:“……”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只是在单纯的夸人! 戚绥见赵幼宁一脸无语,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她的意思,小声补充,“我也想知道。” 怎么能在秦家这样的环境里,长成今天这样的呢。 但反过来想,如果不是秦家,秦知颂或许就不是这个样子,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一旦陷入这样的逻辑思维里,戚绥的想象力又不受控制地开始满世界乱跑。 从秦知颂出生在另一个家庭,或者是直接换了一个身份,成了其余人的样子。 每一个可能都化为具体的场景,出现在戚绥脑海中,甚至还有完整的一条人生发展。 赵幼宁托着脸颊看戚绥,有点不解地叹气。 明明是一个工科生,为什么生病之后会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像是一个—— 刻板印象里的艺术生。 正在赵幼宁思考要不要打断戚绥天马行空想象时,苏蓉从旁边的小径里走出来。 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件,是米色的针织长裙,配了一条珍珠项链,头发挽起,看上去很漂亮。 赵幼宁立即站起来,朝着苏蓉问好,“小外婆。” 苏蓉对赵幼宁这个孩子一向宽容,看到她拘谨的样子,微笑着走过去。 “可以让我和戚绥单独说会儿话吗?” 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告诉了赵幼宁她来这里的原因。 赵幼宁对秦恒那样的人还有办法,不过就是比横或者是谁的声音更大,但面对苏蓉毫无办法,更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看向戚绥。 戚绥在苏蓉开口时才勉强收住自己的思绪,听到这话后,想了一下点头。 “幼宁,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好蹩脚的借口。 赵幼宁暗暗吐槽,却不敢反驳,一步三回头很不放心的样子离开。 苏蓉在刚才赵幼宁坐的地方坐下,歪着头看身边的戚绥,脸上的笑容和刚才一样,并没有变脸或者冷脸相待。 “真是奇怪,小颂那孩子从小和我不亲,高中被送去国外后回来,也和我不亲,反倒是幼宁那孩子,明明舅甥俩很投缘,他对幼宁会亲近。” “幼宁很坦率。”戚绥想了想,不知道苏蓉想要说什么,那就干脆顺着话题聊。 他和苏蓉接触并不多,比不上赵幼宁,只是仅有几次跟着秦知颂到老宅来,才见过面 印象里,苏蓉是一个很温柔很有气质的女人,从来不会发脾气也不会黑脸。 至于跟秦知颂的母子关系,他在的时候这两人看不出亲近,但也看不出不和。 反而是很容易看出苏蓉跟秦炳胜的夫妻感情很好。 “是啊,真是一个相当坦率的孩子,比起大部分人来说,她这样的性格难能可贵,毕竟人一旦学会不坦率后,就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苏蓉感慨了一句,“这一阵子身体好些了吗?刚才小颂说你生病还在养病。” 戚绥愣了下,他不太适应这样被人关心的滋味,尤其是来自于一个他不怎么熟悉的人。 基于礼貌,戚绥点了下头,“其实已经好了,只是发烧而已。” “发烧也要注意,过去的年代发烧很容易引起其他的病症,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嗯,我会的。” 话题逐渐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令戚绥更加不明白苏蓉和自己在这里聊天的目的。 一阵风吹来,不知道是哪个角落里的栀子花香飘来。 戚绥嗅到这股清甜,抿抿唇,原本混沌的思绪立即清醒不少,心情也跟着有了变化,有些愉悦。 “其实今天原本是邀请了另外的客人。”苏蓉忽然说道。 闻言戚绥险些又飘走的注意力被拉回来,下意识地问:“有客人要来吗?” “是啊,是郑家的一个小姑娘,跟幼宁一样坦率,之前见过面,很招人喜欢的孩子。” 苏蓉盯着戚绥,“那样的女孩子,很难不招人喜欢,积极、活泼,身上有令人羡慕的活力,好像一株正在开放的花枝,花期正好,看得出被家里人照料得很好。” 戚绥想了想,对苏蓉的眼神难以完全理解,只好顺从心意,“今天见不到,很可惜,但可以邀请她下次再来。” 苏蓉愕然后笑起来,瞥一眼眼前的草坪和庭灯忍住笑声,“那倒是,错过了这次还有下次。” “时间不早,我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你们年轻人多聊会儿,我先去休息了。” “那您早点休息。”戚绥还坐在秋千上,微仰着头看苏蓉。 苏蓉余光扫向树后的赵幼宁,见她探头探脑被发现时一脸做错事的表情,轻摇了头。 赵幼宁对上苏蓉眼神时,心都快跳出来。她是看戚绥和苏蓉聊得有点久不太放心,所以才悄悄过来。 等苏蓉从自己旁边走过去,赵幼宁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小外婆晚安。” 人一走远,立即跟到戚绥面前。 “戚绥哥,刚才你们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就是夸了你,还问了我的身体。” 戚绥认真地回答,见赵幼宁放下心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怎么那么担心他,苏蓉又不是什么野兽。 赵幼宁重新坐回他旁边,晃着秋千聊起了其余的事。 戚绥看她晃秋千很开心,想了想也蹬了下地面,跟着晃起来。 秋千荡起来的时候,好像里天更近了。 — 另一边象征着秦家权力的书房里,气氛有些低沉,充斥着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秦炳胜坐在桌后,直直盯着秦开言,脸上表情仍然不见大怒大喜,但双眼里透露的严肃表明他的不悦。 兄弟三人站在一起,秦知颂微微靠着书架,一副懒散的样子与两位哥哥格格不入。 秦开言一脸窘迫和尴尬,手心都在发烫,生怕惹秦炳胜又不高兴。 尤其是刚才在大家面前被秦炳胜训了一句,现在又当着秦鸣章和秦知颂的面提起之前仓库的事。 “爸,那人是婉之的弟弟,我总不能——” “裙带关系在集团里不是不存在,但比起裙带关系与否,你知道秦家最看重的是什么。” 秦炳胜再度打断秦开言的话,“能力。” “如果能力不够,就是废物。” 秦炳胜毫不留情地打断秦开言的辩解,对于这四个儿子,他一向是严苛管教,要求极高。 但秦开言是四个里面最不争气的一个,资质不行还不够努力,甚至连秦恒都比不上。 上个月出事的仓库负责人是秦开言的小舅子,因为喝酒误事,仓库差点失火,幸好巡逻的保安及时发现,否则一堆货当然就会被烧成灰烬。 如果有人员伤亡,那对整个集团来说,受损的不止是订单货款,还有客户信誉和集团名誉。 这么大的事情,秦开言竟然为了人情只把对方调离了原来的岗位,已经蠢到无可救药。 秦知颂半垂着眼,听着秦炳胜对秦开言的不满,以及秦开言的辩解。 真是—— 没意思。 不知道戚绥在做什么。 秦知颂往窗户外看去,书房的大面窗户被红木分成规整多个正方形,视野不如大面玻璃好。 这里只能看见花园一角,看不到戚绥。 “鸣章,你那边的订单谈得如何。” 秦炳胜训完秦开言,转而问起秦鸣章手里的事。 秦知颂的注意力收了回来,等着秦鸣章的下文。 “对方会在这个月底确定合作方,我们的团队还在周旋,目前有两家竞争对手,但我们是对方合作意向最高的,不出意外——” 秦炳胜皱了下眉,“不出意外,半个月的时间什么意外都会出。” 秦鸣章没想到秦炳胜今天的态度比往日更甚,有些头疼,秦开言的事到底还是牵连到其余事上。 “你什么想法?”秦炳胜没有叫名字,但书房里的人都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秦知颂终于站直身体,抬起眼不紧不慢开口,“再给现在团队三天的时间,三天后还拿不下意向合同,我会更换谈判团队。” “你——”秦鸣章下意识想要反驳,立即想到秦开言的前车之鉴,顿时噤声。 秦知颂并未理会他的反应,只是继续说:“不能拖到那个时候,越往后对我们越不利,所以——” “下周最迟。” 书房再度安静下来,然而气氛却截然不同。 秦炳胜眼里不再是不满,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第9章 从书房出来,秦知颂径直往下楼,去花园接戚绥。 然而才刚从楼梯下来,就看到苏蓉端着一个上好的青瓷杯,斜倚着旁边的柜子向他看来。 是在等他。 母子俩一个月未见,刚才饭桌上没说几句话,现在在秦知颂看来也不需要聊太久。 苏蓉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喝了口杯子里的热牛奶才慢条斯理开口,“刚才我和那孩子聊了会。” 秦知颂脑中的想法因为这一句话消散,脸上不见恼怒,与苏蓉想象的脸上笑容很淡。 “他年纪小。” 闻言苏蓉表情不变,只是盯着秦知颂,“如果我记性还没有退化的话,那他应该在家里出事时已经年满十八。” 并不理会秦知颂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她继续往下说:“今天郑家小女儿原本要过来。” 郑家小女儿,宋光景上回火急火燎把他叫去的原因。 秦知颂与苏蓉对视着,不着急开口,不像是母子久违见面,反而更像是生意上的伙伴,正在试探对方的心思。 过了大约几秒,秦知颂不可置否地挑了下眉,“那幸好今天没有邀请她来,否则场面不一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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