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有另一位开口:“李总,你不了解,柏老师每次都急着回家,从来不参加额外活动。” “我的面子都不给吗?”李总挺自得。多少人求着和他一桌吃饭。 “这次要赶飞机。下次吧。”柏越不动声色地挪开。 “回家陪老婆孩子吗,这么急?”高层面子有点挂不住,但毕竟柏越不是一般小明星,只能讪讪地带刺嘟囔了一句。 没想到柏越挺坦然地点点头:“不好意思。” 然后扬长而去,背影消失在门口。 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车,柏越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但心情是轻松的。 现在两边跑得频繁,虽然更忙了,一想到家里热热闹闹的娃还有夏秩,就觉得一切都有了奔头。 就比如今天带回来两个大箱子,其中一个装的都是给夏秩和娃们带的礼物。 柏越挂上了笑意,催促着司机开快点。 窗外霓虹灯初上,书写着城市的繁华。 * 一路奔波到了家门口,柏越活动了一下肩膀,按开指纹锁,准备迎接美好的家庭氛围。家是永远温暖的港湾,可以消解一切疲劳。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美好的一幕。 然而随着门打开,却没有想象中的热情拥抱,里面的情景让他愣了愣。 只见三人确实都坐在沙发上等他,但两个小的分别坐在两边,一个抱着小胳膊,一个低着头。夏秩则坐在中央,没什么表情地敲着电脑,听到动静,不紧不慢地把电脑合起来,抬头看着他。 一切冰冰凉凉别别扭扭,仿佛来到了极地地区。 柏越有种退回去看看门牌号的冲动。 他温馨的家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吃惊之余,柏越先反思了一下自己,左思右想,最后的结论就是最近热爱生活热爱家庭,完美得无可挑剔。 于是匆匆关上门走进来,挨个看看:“怎么了?” 蒙受不白之冤的柏夏舟先抱住舅舅,这几天受了太多委屈,一切都莫名其妙的,整日绷着小脸让他劳累。此刻见到了最亲的亲人,终于卸下了伪装。 “还是我小外甥理我。”柏越把他抱起来,还是看着夏秩,“怎么了宝贝?” 夏秩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零食礼包和信封。 零食礼包自然没什么可疑之处,柏越带点忐忑地打开信封。里面放了一张明信片,还有一封信。 信是挺典型的粉丝来信,爱心贴纸一大堆,一段段情真意切的表白,遣词用句让人心惊肉跳的。柏越扫了一眼,就沉默地折起来:“这哪里来的?” 自从有家室之后,他把公司地址和家里地址都隐藏了,机场也从来不接人礼物,可谓洁身自好得如同铜墙铁壁。想不通这封信是怎么出现在家里的茶几上的。 “你小外甥拿回来的。”夏秩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柏越低头看了看怀里鼓着脸的外甥,没想到敌人出现在内部,当即把娃搁在一边,打算解释些什么。 碍于两个小的在场,他还是得保留些权威。于是清了清嗓子:“进屋说。” 看着夏秩的神情却软下来,暗中做着手势。 夏秩笑了一下,他并没有真的怎么样,甚至连信封都没打开过。虽然不能说一点波澜都没有,但和柏越在一起之前自然也早就调整了心态,接受各种粉丝的存在。 柏越匆匆揽着人进了房间,留下两个小的继续待在客厅里,谁也不理谁。 柏夏舟还是之前的抱臂姿势,用余光悄悄瞄了一眼。只见年煜泽白嫩的小脸低着,头发长长了一些,色泽漂亮地打着卷儿,落在脸颊两侧。和那件紫色裙子明明就是相当搭配,他能够想象到裙子穿在妹妹身上的样子。 究竟是为什么。他真的很期待有朝一日能看到。 隐约感受到目光的年煜泽抬起头,柏夏舟又迅速转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很久,柏越才出来,把柏夏舟拎进了房间。 “坐。” 柏夏舟被搁到凳子上。抬头看了看,只见树树靠在床上玩手机,神色和悦,一向柔顺的头发有点乱,红润润的嘴角似乎又破了一点儿。他常常在树树嘴角看到伤口,似乎很喜欢咬自己的嘴唇。 但没看几下,很快就被落座在对面的舅舅完全挡住了目光。 “你小子。信以后不许再朝回带了,不然揍你。”柏越先着重强调,“这次既然已经答应人家就给你签了,下不为例。” 然后就进入了正事:“说说吧,和小年为什么吵架?” 柏夏舟一言不发,他的小裙子和一腔心意被丢到了地上,精心挑选的小红绳也不见了,充满灰色的回忆不愿再提。 “你买那礼物果然是送给小年的,是吗?他收到之后就生气了?”刚刚夏秩已经把事情和柏越说了,知道一切的柏越联系前因后果,很容易地就发现了真相。 果然,被说中的柏夏舟扭过头。 柏越叹了口气,转头和夏秩交换了个眼神。 接着挺郑重地和小外甥:“船船,舅舅要和你说一件事。其实在你小时候说过很多次,但是每次你都不相信,还会闹脾气。我们就想着等你大点了,自己会明白过来。” 柏夏舟没见过舅舅如此严肃的样子,微微睁圆眼睛。 “就是...”柏越看着自家小外甥清澈的眼睛,不忍道,“夏秩,要不你来说?” 夏秩目不斜视地盯着手机,假装没有听到。 眼看求助未果,柏越只得自己弹了一下柏夏舟的小脸,避开疑惑的目光,残忍开口道:“崽。年煜泽,他是个...男孩子。和你一样,和大家都一样,是个男孩子。” “男孩子是不会穿小裙子的。”夏秩补了一句。
第22章 柏夏舟依旧圆睁眼睛,什么反应都没有。 和柏越想象中的大受打击不大一样,本来都想好让外甥抱着他痛哭一场了。 夏秩伸手摸摸柏夏舟的小脸,一时无言。 “不可能。”柏夏舟淡定摇头。 “柏夏舟,你都五岁了,不是三岁小屁孩了。”柏越和他讲道理,“你想啊,你那妹妹除了长得漂亮,还有哪点像女孩子?” “不可能。”柏夏舟依旧坚持。脑海里浮现出妹妹洋娃娃般的小脸,天使一般的性格,不明白舅舅为什么要说出如此离谱的谎言。 话不投机,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柏越把他按回去,今天非把这事儿解决了不可。 “那你说他看到小裙子为什么生气?小年脾气那么好。” 柏夏舟不知道,但他并不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就像耗尽数年心血种一朵稀有小花,每天浇灌,锄草,施肥,豪掷万金,夜以继日地等待开花,忽然有天一个人路过告诉他这是棵草。 种花的人宁愿把多嘴的打一顿,也不相信眼前的植物不会开花。 柏夏舟没法打他舅舅,但可以坚持自我。他养了妹妹两年多,以后还要和妹妹结芬,养一个像妹妹一样可爱的小女孩。舅舅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柏夏舟?”柏越说累了,“我现在是替你瞒着小年,去道个歉就完了。要是他知道你一直把他当小女孩,这事儿还能轻易结束吗?” 柏夏舟不听。 旁边的夏秩一直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小脑袋。 三人在房间里僵持,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年煜泽一个。他有点儿坐不住,在此时此刻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 本来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帮助柏夏舟,现在柏夏舟能够融入集体,还找到了新玩伴,现在又开始嘲笑他。这一切都意味着他已经没法在这里待了。 年煜泽很感激这三年温暖美好的岁月,都是不曾体验过的。但梦总有醒来的一天,他擦擦眼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自己很久不曾打开的行李箱,一一朝里放东西。 三年前的小被子被洗干净后一直放在柜子里,因为不知道大班住宿是否还需要绣名字,年煜泽装进行李箱。 自己的衣物都是柏越哥哥和夏秩哥哥买的,年煜泽没有带走,只拿了两条小裤衩和睡衣,先暂时支撑一下生活。 他左右看了看,行李箱还是显得空空荡荡。于是把自己的幼儿园园服也装进去,因为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想必留在这里也只会被扔掉。 刚把园服外套拿起来,就听见“当啷”一声,一个带金牌的小红绳落在地上。年煜泽把它捡起来,想起来是上次掰手腕时拿下来放进了口袋。 上面一面写着“船”,一面画着画。 他低头看了好久,还是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这个行为找不到理由,但就是想带。 一切收拾就绪,他拉上行囊拉链,在桌子上留了张纸条,又去院子里摸黑把自己的拉布拉多套上项圈和狗绳,牵着踏上了旅程。 天下之大,何以为家。 * 另一边卧室里,柏越和夏秩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小船。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这小家伙油盐不进。 最后实在没办法地看了眼时间,宣告放弃:“你先去睡觉吧,我们和小年聊聊。” 柏夏舟紧绷的小脸稍微放松,又回忆了一下妹妹漂亮的模样,坚定地说服自己。 就是妹妹。就是妹妹。就是妹妹。 正要出去,就听到夏秩回来问他:“小糕糕去哪里了,和你说了吗?” 他们开始在客厅没看到人,只以为是跑到别处玩了。但找了一圈发现卧室和楼上都没有,又来到院子里。 这下傻了眼,院子里只剩下只焦急绕圈的小柯基,拉布拉多都不见了。 “完了,小年真离家出走了。”夏秩望着黑咕隆咚的一片一片,有点急了,“这黑灯瞎火的跑到哪里去。” “找吧。我打电话给助理叫点人。”柏越随手套了件外套,匆匆离开。 柏夏舟默默听着,鼓起脸不相信,独自来到妹妹的小房间里。第一眼发现柜子开着,一直放着的小被子和行李箱不见了,但是床上还摆着最爱的钢铁侠,他没有带走。 此时柏夏舟的心情跌落谷底,如同四郎看到嬛嬛离宫没带走玉鞋一般悲痛。 别墅区很大,房子和房子之间间距更广,现在毕竟是晚上,四处找不到人问。保安犹豫着说好像没看到五岁小孩牵着狗出来,调监控还得上报,于是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折腾着找了半天,夜也逐渐深了。 柏夏舟望着黑天,悲伤许愿,如果年煜泽回来,再也不跟他生气了。想扔多少小裙子就给他扔多少小裙子。 这边焦头烂额,另一边年煜泽正牵着狗踽踽独行。 他本来打算出了小区就打车回原来的幼儿园,结果只看到了一栋一栋挨着的楼,转了一会儿之后,不幸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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