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过后,祁珩又捡起和姜河之前的话题聊了下去,“姜河,我理解你对你母亲的怨恨,真的。因为我父亲也在我14岁那年出轨了,搬出去和小三住,弄得我母亲很伤心,所以,我也很恨我的父亲。” 桑正阳静静地喝着茶,抬起眼皮,看了祁珩一眼。见祁珩说起这段心酸的往事时,表情淡然,但依然忍不住为那时候的他感到心疼。 姜河似乎也有些震惊,原来天下间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他一直捂着自己家庭的秘密当作丑陋的伤疤,绝不在人前展示。祁珩主动揭开他的伤疤,这让姜河讶异之余,更多的是感到温暖。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父亲。可事实是,我错了。他在我读高三那年得肺癌去世了。我发现我还是很伤心,对他的恨也逐渐烟消云散了。后来,过了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我恨他,但我更爱他。 “在他出轨之前,他曾经是一个好父亲,很爱我。只是后来,他更爱他自己,也许他也还爱着我,只是我拒绝了他的爱。我唾弃他,厌恶他,拒绝承认他是我的父亲,他当时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但我从未站在他的角度想过,因为他是过错方。 “我要是替他想,那谁来替我妈想?所以我绝不原谅他。可是他死了,我突然就失去了恨他的理由。人都死了,出轨这件事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而我也不得不接受,在这个世间上,我再也没有父亲这个事实。我为自己没了父亲感到痛心疾首,我为自己没能在他死前和他好好相处感到后悔。所以,姜河,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等到阿姨走了之后再来后悔。 “世间最痛的事情,莫过于你后悔了,可父母却不在人世了。你不一定要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但你不能不做你想做但是却不敢的事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朋友来,陪玩了两天,没办法静下心来写作。 这一章竟然写了三天才写完。 啊啊啊~~~
第73章唐力十六 阳台外面又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空气中漂浮着刺骨的严寒。 而客厅里陷入无声的寂静。 姜河承认,祁珩这番推心置腹的分享和分析,让他心生动摇。他沉默了半晌,“好,阿珩,我会试试去照顾她。和她聊一聊。我不保证一定会原谅她,但是我会试试看。” 桑正阳听他们谈父母的话题时,内心的一角陷入自卑的泥沼,他尽量保持沉默,不想让人问他。 但祁珩敏锐地注意到了桑正阳的神色,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抿紧唇线,怜悯道:“可怜的阿正,父母很早就去世了……阿正是不是羡慕我们的痛苦?甚至想拥有我们的烦恼?” 正阳苦笑一下,“是啊。‘汝之砒.霜,吾之蜜糖。’阿珩简直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怕我这样说,你们会觉得我不懂你们的痛苦。其实,我理解你们的痛苦,但我也羡慕你们拥有的高起点。我父母死得太早了,我看着他们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我常常觉得,他们离我太遥远了。这世间,最遥远的距离,是生与死的距离。是一座小小的坟包隔开的两个世界的距离。” 姜河留下吃过午饭就走了。 章兰仙留下正阳父子吃晚饭,但没想到,到傍晚时分,雪下得更大了,积雪已经很深,冬天天黑得早,开车不是很安全。章兰仙就留他们父子在家过夜。 这天晚上,正阳被安排和祁珩睡一张床。 正阳和祁珩在电视上玩游戏,一直玩到凌晨一点钟。祁珩困得眼皮已经快合上大半,游戏比分也远远落后于正阳,但正阳不说去睡,他便舍命相陪。 而且他也很担心和正阳同床共枕,自己会不会把持不住,所以,宁愿困得直打呵欠,也不去床上睡觉。 直到正阳也玩累了,注意到祁珩早已困成狗,这才关了电视,去洗漱。 浴室不大,两人挤在洗漱台前刷牙。 祁珩接好一杯水,挤好牙膏的牙刷浸到水里打湿,开始刷牙。正阳拆掉章兰仙给他准备的新牙刷。洗手台前分明有两个漱口杯,但他懒得使用另外一个杯子,就着祁珩的这个杯子打湿牙刷,又含了一口水进去,再吐出来。 祁珩为他这种懒到家的行为感到不齿,白了他一眼,把漱口杯拈在手里,不给他用。 祁珩刷牙仔细,左刷刷右刷刷,刷出了丰富的泡沫。吐出泡沫,正要喝水漱口时,正阳又就着他的杯子含了一口水,漱了口。 “你这人……怎么回事?”祁珩护住自己的杯子,赶紧灌了一口水,把口漱了。“这不有杯子吗?”说着好脾气地给他接好水,递给他。 正阳撒娇道:“阿珩不要这么小气嘛?咱俩共一个杯子也没啥,对不对?” 祁珩不为所动,吭哧吭哧把口漱完了,把牙刷往杯子里一插,“那可不一定,要是被你家顾医生知道了,定要误会我,我可不想平白无故被人当做假想敌。” 正阳无法,只得用另一个杯子把口漱完。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笑,“顾默知道我的为人,不会吃你的醋,放心。” 祁珩凤眸微抬,隐隐地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丢失了一块,终究没有说什么,散淡勾唇,转身又把脸洗了。 等到两人都爬上床,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祁珩本来很困,可生理的兴奋又使他迟迟难以入眠。他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沿挪着,让自己燥热的身体冷却下来。 正阳则是因为纯粹的不困,拉着祁珩陪他闲聊。正阳说起自己的一些往事,祁珩分出一半的精神敷衍着。最后实在扛不住,才打着长长的呵欠道:“太晚了,明天再聊,睡吧。” 正阳虽然答应了,可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竟然还是没有睡意。于是不甘心的他起了促狭的心思,滚一滚,滚到了祁珩的身后,这才发现他被子没盖好。 介于半睡半醒之间的祁珩,忽然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两道臂弯,随之身体往后一挪,他被那人紧紧地箍在怀里。祁珩醒了个彻彻底底。 妈蛋! “桑正阳,你混蛋!”祁珩低吼道。“你自己睡不着,把我弄醒干什么?你知道我有多困了吗?我多想睡觉吗?你自从失忆之后,你变得越来越自私了。松开!” 正阳见祁珩生气了,从背后圈着祁珩的手臂没有松开,反而把下巴蹭在祁珩的肩上,忏悔道:“阿珩,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祁珩闻到了身后那人身上洗发水的清香味,像婴儿一般淡淡的奶香味。他感觉到了他坚实宽阔的胸膛,和雄浑有力的心跳声。腹部以下窜出一股酥痒的躁动,他用力掰开那人遒劲有力的臂弯,怒道:“你给我松开,听到没有?” 祁珩听到身后人嘿嘿笑了,不觉肝火大起。 特喵的都这个点了,还和他玩呢? “你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祁珩咬着牙恨恨地警告道。 正阳也不知是不是黑夜给了他勇气,他铁憨憨一般笑道:“阿珩,我好怕怕哦。”手上的劲儿却一松不松。 祁珩在身后人的臂弯里翻了个身,和他面贴面对着。近到可以感受到他鼻息扫在脸上的热风,闭着眼,手扶上那人修长精瘦的腰间,惊得他浑身过电一般打了个哆嗦。 正阳终于松开了禁锢祁珩的手,捉住了搭在他腰间修长细嫩的手,大笑着求饶:“阿珩,我举白旗。不闹你了。睡觉。” 正阳往旁边挪去。 一种本能的欲念在祁珩下腹部缱绻缠绕,不想与眼前温热的身体分开,想蹭上去,想靠在他的肩窝,想缠上他的腰间,可是……好担心越界会破坏他们现有的关系。 啊!!! 不管了。 祁珩一个翻身,给身下人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泰山压顶。把脸靠在肩窝处,身体贴着身体,脚搭在他的脚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在下巴处蹭了蹭,嫌弃道:“你这里好硬啊,一点儿都不舒服。” 正阳感觉四肢百骸都被人占据了,一动不能动,但那人贴着他的感觉又莫名舒服,他身上散发出冷山鼠尾草凛冽的木质香,四肢瘦弱,又软软的,像一只刚洗干净的小奶猫。 等等,他的小兄弟好温热啊! “阿珩,不闹了,我不行了。”正阳腾出一只手轻抚身上人的脊背,感觉身下一股原始的冲动冒了出来。一个急翻身,把祁珩掼在身下。 双手圈着身上人的脖颈,祁珩凤眸微启,琥珀色的眸子在窗外路灯的掩映下很像是出来夜巡的猫子的眼睛。 睡意全无,只剩滚烫的欲念。 祁珩红着眼圈,哑着嗓音道:“桑正阳,你就是个混蛋。” “是是是,我是个混蛋。不闹你了。睡吧。”正阳掰下祁珩瘦削的臂弯,翻身向外,与祁珩隔了一米远,估计都睡到被子外面去了。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祁珩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醒来,就不见桑正阳的身影。祁珩心里一惊,以为他是走了。穿着睡衣,趿着棉拖,顶着一头兔子窝似的短发,走到浴室门口,发现关着门。猜到了里面是谁,心跳忽然快了一拍,惺忪的凤眸掠过一丝羞涩。 又走到厨房去,母亲正在下面。 祁珩和母亲随意说了两句话,又走到阳台,见桑禹早起来了,正在阳台对着一盆水仙花发呆。 “小禹,早啊。” 小禹抬头看向祁珩,脸上露出一点点笑意,然后又低头去看花。 祁珩心内一荡。 小禹比之前好多了,叫他,他会看你,还有细微的表情。 祁珩走过去,蹲下来,圈住桑禹,侧过脸去,“小禹亲祁叔一口。” 很快,一个带着奶香味的软软嘴唇印在了脸上,祁珩上挑的眼尾笑意越发明显。摸了摸小禹柔软的栗色短发,含笑道:“小禹真乖。” 吃完早饭,桑正阳带着桑禹回家去了。 祁珩裹着围巾和长款黑色面包羽绒服,送到了楼下。正阳从祁珩臂弯里接过桑禹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幅画面,他依稀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发生过。 目光在这一刹那相撞,正阳没来由地心脏一抽,含笑道:“阿珩,我好像想起来一点了,你从前是不是也经常帮我带小禹?” 祁珩怔住了,看向正阳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终于要想起来了吗? 散淡地嗯了一声,调笑道:“看来我们阿正终于要恢复记忆了。” 送走桑正阳父子,祁珩带着一身冷气回到了客厅。母亲正在追剧。 章兰仙张了张嘴,斟酌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虑问出了口。“祁珩,今天来的这两个年轻人,你喜欢谁啊?” 祁珩没做声,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视屏幕,假装没听见。在章兰仙的再三催促下,才慢悠悠地开了口。“都喜欢。他们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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